一一五零、刺血(中)(1/1)
冯玉藻道:“他不曾动弹过。这小儿睡着了真是打雷都不会醒,并且睡着了鼾声极大,吵得我反倒睡不着。不过也无妨,我将他拘定住了,倒也吵不着我。”转而对韩一鸣道:“师弟,你来,我给你看样物事。”韩一鸣随他出来,冯玉藻在他屋前开了一小片花田出来,这片花田与别的花田不同,上面始终笼罩着浓雾,冯玉藻将韩一鸣拉到浓雾前道:“师弟,你看。”
他手一挥,浓雾散去,地上长满了奇形怪状的花草。
这些花草韩一鸣从未见过,便是灵山从前异花异草甚多,韩一鸣也不曾见过。有的草上长满尖刺,有的草在地上扭动,有的草则挥着长鞭。韩一鸣道:“师兄,你哪儿寻来这许多奇花异草这些花草我从未见过,便是从前灵山,我也没有见过。”冯玉藻道:“这是我从前四方奔走时收的。那时只是觉得奇异便收了种子来,这些种子我是随身带的。从前灵山上着实没有这些花草。这些花草有的有毒,有的能将附近的花草全都弄死,还有的连活着从它身边走过的飞禽走兽皆不放过。师祖在灵山有那么多奇花异草,因此我不能种这些,不然那些就活不下来。”
韩一鸣细看那些花草,果真是满地扭动,互相厮扯。看了片刻,问道:“师兄种这个,是想卫护如今的灵山么”冯玉藻道:“师弟说的没错。我将这些花草种出来,就是为的给灵山多一道防护。从前师祖的结界我们都以为牢不可破,结界一破我灵山同门惨遭屠戮。我到了这里就想过,此事不能再来一次,我也没什么本事,那就借助这些奇花异草罢。”韩一鸣道:“师兄担心的是,我也担心。”冯玉藻道:“师弟,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我觉得这些天太太平了,太平得我有些不敢相信。或许自从灵山被毁那日起,我就没有了从前那安定的心绪。现下的灵山再经不起一次折腾了。再来一次,就是灵山从这世间抹去,我们全都死去。我没有师弟这样肩挑一派的本事,我就尽我所能,为灵山加上一道锁罢。至少将来来毁灭灵山要多一道手脚。”
冯玉藻蹲下去把一株撕扯旁边花草的草从旁边花草上解下来,韩一鸣默无语,他也觉得这些的天的太平实在是诡异,师兄也这么认为,那这些天就真是诡异了。韩一鸣抬头看了看天,天空碧蓝,如他在灵山时一样的碧蓝,没有一丝云影。可是他的心里却怎么也安宁不下来,再看到花田之中仅几座茅屋,从前灵山那许多师兄师姐的样子就会浮现出来。虽然他已不能明白的记得他们模样,尤其是师姐们,只觉得个个都是清逸出尘。但这时忽然都想了起来,韩一鸣紧咬牙关,真若是有危难来临,不论如何一定要挺过去才好。
这日晚间,韩一鸣与沈若复说了自己的担忧。沈若复道:“师弟不必过虑,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一定不会束手就擒。从前没有束手就擒过,将来也不会有。灵山弟子已走到了这一步,还怕他们”虽说有沈若复的安慰,韩一鸣心里却总是不安。直至沈若复回屋去了,韩一鸣躺在床上,心里都沉甸甸的。
若是平日,他心里有这许多事,一定会翻来覆去睡不着。可这日他却是没一会儿便睡着了,睡梦中那两个声音再次出现。一个声音说:“还要么”另一个声音说:“是呀,我不能等了。”依旧是那日晚间他听到的两个声音。韩一鸣想要醒来,却是怎样也醒不过来。身子又如被大石压住,连动一动皆不能。手脚全然不似自己的,麻木无知觉。
而他却感到有人走到了自己身边,衣角在自己手脚上拂过。韩一鸣觉得这真是怪异到了极点,他明明就醒着,却是不能睁眼,亦不能动弹。一个冰凉的物事在他胸口点了一点,后面那个声音道:“不是这里。”先前那个声音道:“不是么那是哪里”不听有人出声,但几乎是片刻间,韩一鸣已觉自己额头上刺痛。
这一下也如利针直刺,且随着这一下刺痛,韩一鸣手脚能动,一下坐了起来。屋门半天,门外依旧没人,韩一鸣一摸额头,手指上一道血印。这是真的!不知是谁半夜里偷偷来刺他的血!韩一鸣两步走到门前,门外一片静谥,并没有人影。天空中一轮圆月,圆月之下花田泛着地灵的莹光,偶尔能见仙芝跑出来,却是片刻间就跑入花田去了。
仙芝从前在灵山就不常在人前出现,如今出现得更少,白天是绝看不到它们的踪影了。韩一鸣不知是否灵山崩塌将它们吓成了这样,越发胆小了。但看见它们努力躲在花田中绝不出来,当真是说不出的不安和心酸。
向青石与冯玉藻住的茅屋看了一眼,韩一鸣向着那边走去。他有些信不过青石。青石与灵山同门全然不同,他来灵山来得晚,且那日韩一鸣在他手上看到了石刀。那石刀从何而来不得而知,而自那石刀出现之后,韩一鸣就被刺了两回。虽说都不重,也不似要他性命的模样,但能这样悄无声息走到他身边刺血,真要他的性命亦不是什么难事。
尚未走到门前,韩一鸣已觉不对,不知有什么向他扑来,韩一鸣飞快闪开,蹑空而起。只见一条粗大的藤蔓自身边闪过,那藤蔓之上全是尖刺,月光下也看得分明。这要是被打中了,非皮开肉绽不可。而白日所见的那有着撕扯别的花朵的枝条无声无息就自下方上来拉扯他的衣角。韩一鸣虽不知这枝条有多么厉害,但也不愿真被扯住,撩起袍角闪开。定睛再看时,那门外本来短小的奇花异草已长得十分高大,将冯玉藻所住的屋子拦在了后方。韩一鸣正要过去倒也不难,但青石的修为却如同没有一般,要无声无息且不惊动这些奇花异草过去,想必是难以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