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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世俗与神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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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

农事官和官事霍然站起,双眼放光,石桌旁边,捧住小罐溪水的小安德烈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求助的目光怯怯地投向了牧师:“老师……您不是教小洛斯治疗母牛了么……”

“安德烈!”普拉亚骤然抬高声音。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农事官巴烈斯,管事伊弗利特,还有始终一言不发的警役艾斯皮尔,六道坚定的探询目光已经牢牢地固定在牧师脸上。

石屋忽然安安静静,一小会过去,农事官率先打破了沉寂:“普拉亚阁下,我亲爱的侄儿,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您的学生,刚才似乎提到了治疗”

普拉亚继续沉默,脸上阴晴不定,脑海飞快地回忆当日小洛斯向自己请教时的情形。

该怎么回答呢

自己其实只是敷衍小洛斯完全是胡闹

不,这样肯定不行……

过了好长一会,脑子里回旋了无数遍,普拉亚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尊敬巴烈斯叔叔,您没有听错,确实有这么回事……”

“事情并不简单,并不是我想要隐瞒,昨天,同样是家里的耕牛受伤,流血不止,一只虔诚的羔羊来到教堂,希望得到主宰的拯救……”

“巴烈斯叔叔,您也知道,流血受伤,教会确实有治疗的方法……只不过,流血的伤处,肯定要用到药物,艾克丽村庄地方偏僻,很难前往堂区教会,治疗流血的药物也非常昂贵,甚至超过耕牛本身的价值,肯定不是贫穷的村民可以负担……”

“原来这样……”巴烈斯露出恍然的神情,又很快有些疑惑:“这样的话,您学生提到的治疗,又是怎么回事”

“主宰万能……”普拉亚庄严地朗诵圣言,灯心草的微光照到牧师脸上,印射出点点光辉:“仁慈的主宰不会抛弃任何一只羔羊……遵循教义,我将教会治疗流血的方法教给了这只可怜的羔羊,同时,考虑到这只羔羊并没有负担药物的能力,我还教导了这只羔羊自己从森林里寻找合适的药草……”

“这样……”

凝神片刻,消化完普拉亚的话语,农事官巴烈斯微微皱眉:“森林里的药草……森林里的药草……有效果么”

这样的问题,任何一位神职人员都不可能直接回答。

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肩膀,行了个圣礼,普拉亚轻声低吟:“主宰万能……”

“咳……”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巴烈斯咳嗽一声,再次问道:“普拉亚阁下,村民自己去寻找药草,似乎有点难吧”

“非常难……”普拉亚深深叹息:“巴烈斯阁下,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向您提起这件事的原因。”

“这样……”农事官又一次沉吟:“然后,这只羔羊去寻找了么”

你问我,我问谁

“主宰万能……”普拉亚又一次轻声低吟:“光辉无处不在……”

“肯定去啦!”

旁边,小安德烈清脆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下午的时候,洛斯抱了一大堆树叶和草根从教堂门口过去!”

“哦”

灯心草的微光下,农事官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森林里的药草……这只羔羊真正找到了么这样的话……”

“巴烈斯老爷……”

旁边,伊弗利特连忙凑近了一些:“明天早上,我就让老威廉把药草给您送过来……”

“明天早上”

微微一愕,巴烈斯转过头,始终盯住到农事官脸色的管事注意到,对面农事官的脸上的表情和投出的目光,和自己平时打量村庄傻瓜们时,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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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之后。

艾克丽村庄东面,某栋简陋的木屋门前。

“这是两天前受伤的耕牛这怎么可能”

巴烈斯的声音充满了不敢置信。

拘谨的老威廉局促地搓着双手,悄悄地抬起右腿,将脚边的木楸踢开了一些。

这柄木楸刚刚从老威廉的手里掉落。

半分钟前,听到门外又一次发出息索的异响,老威廉霍然起身,随手从床边摸起这柄为次日农活准备好的工具,飞快地拉开了木门,却没有发现平时糟蹋家门口小块豌豆地的鼹鼠或者狐狸,而是看到了三只明亮的火把和一大群衣袍整洁的老爷。

主宰万能!

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明亮的火把,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老爷,这辈子第一次接近真正意义上的大人物,老威廉手脚无措,脑袋发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好,站在旁边,善解人意的村庄管事伊弗利特很快过来,挂着从未见过的和善表情,使用从未听过的和蔼语气,温和地告诉自己,农事官过来只是想看看自家受伤的母牛。

小心翼翼地牵出自家母牛,拉到耀眼火把的光亮里面,之后好长好长的时间里,农事官就一直保持着现在这副极其惊讶,完全不敢相信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是两天前受伤的耕牛伊弗利特……”

终于回过神来,等不及管事鞠躬回话,农事官右手伸出,用力将伊弗利特拉到身边,“伊弗利特,你确定刚才路上说过的受伤母牛是这头么

“这……这……”同样双眼圆瞪,嘴巴不由自主张大的伊弗利特死死地盯住母牛,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如此反复再三,才终于用力点头:“没错,绝对就是这头。”

“这怎么可能!”依然极其不敢置信的农事官再次高呼,右手用力,几乎将伊弗利特按到了母牛身上,“是我的眼花了还是我脑昏了刚才过来的时候,你说的腹部的伤口呢”

“这……这里……”费力地寻找半天,伊弗利特终于颤抖地指住了母牛腹部的几道淡红浅痕。

“背部的勒痕呢”

“这……这里……”又花了老长的工夫,伊弗利特终于从母牛的背部找到了几道毛发不齐的痕迹。

“肋部的伤口呢”

“这……这里……”

“手臂长的血印呢”

“这……这里……”

“伊弗利特!你确定你现在指的是地方是一条血印而不是一块平整的毛皮你确定你现在指给我看的地方,和你刚才路上告诉我的情况,有任何一点点接近吗”

“可……可是……”伊弗利特急得满脸通红,求助的目光飞快投到了警役脸上。

“巴……巴烈斯老爷……”艾斯皮尔终于硬着头皮开口,“伊弗利特并没有胡说,前两天,这头母牛确实和伊弗利特刚才说的情况一模一样,而且……”

“好,你不用说了!”农事官抬起右手,打断警役,炯炯有神的目光移到了威廉身上:“威廉/莫尔,你来说,告诉我,前两天,你家母牛刚刚受伤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两分钟后,听完老威廉颠三倒四,杂七杂八,翻来覆去的描述,农事官恼怒的神情终于消失,不敢置信的表情却更加浓厚。

轻轻抚过母牛腹部淡红的浅痕,农事官投向牧师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讶和深深的震惊:“普拉亚阁下,我亲爱的侄儿,您是对的,让村民去拉犁车,集中健康的耕牛,强行优先完成夏役,这些通通都是最愚蠢的想法,我唯一应该向您请求的,应该是治疗村庄里的耕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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