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便是归期(1/2)
轻声呢喃,缱绻缠绵的温柔,燕惊鸿走近,半跪床边,痴痴看着睡梦中的人儿。
“常青。”
他轻唤,声声痴缠,抬手,指腹轻轻落在她蹙起的眉头上。
“我等你。”指尖移动,拂过常青的脸,他说,“你若不来,我便去找你。”
俯身,凉凉的吻,落在了她眉间:常青,我在大燕等你,你若不来,我便寻你……
转身,他抽身离去,不曾回头,若回头,大概只要多看一眼,便舍不得了。
长睫微颤,常青缓缓睁开了眼,昏黑的夜月,看不清人影,她凝眸看了许久,薄唇张张合合,却无声。
次日,定北侯府魏光世子出征,十万大军随征,百姓出城相迎。
功勋卓著,定北侯府甚得民心,城门前,百姓前呼后拥,十里长街万人空巷。
魏光世子一身戎装,手握长枪,他身侧,女孩儿高坐战马,后背负了一把青铜古剑。
这便是圣上亲封的华昭郡主,朝夕节上大胜荣德太子,剑术精绝的侯府侍女。
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呢,百姓们纷纷审视。
冬雪下下停停,马踏银装,定北侯府的大军越走越远,城墙之上,燕惊鸿怔怔出身,望着城下杂乱无章的脚印,轻念出声:“常青。”
“殿下。”
长福公公小声唤了一声,却未得到任何回应。这常青一走,殿下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林劲站于身侧,看着行军远处的大军:“殿下若不舍,为何不留住她”
有什么好留的,七岁的娃娃,是能摸还是能吃长福公公对林劲将军的话,完全不予苟同。
燕惊鸿似是自言自语,喃了一句:“我后悔了,昨日我便应该死缠烂打地留她。”
死缠烂打这个词,殿下怎么能用!长福公公又转念一想:“是这小姑娘不愿意”他家主子没有否认,若有所思着,长福公公嘴一快,“咱们殿下这样好,这小娃娃居然还敢不从,好生不识趣。”
燕惊鸿突然抬眸:“长福。”
每每这样喊,就是摊上事儿了,祸从口出啊。
“奴才在。”长福公公心惊肉跳。
眸间沐了这寒冬腊月里的冰雪,冷得刺骨,燕惊鸿道:“再让本王听到你说她一句不好,本王撕了你的嘴巴。”
“……”长福被吓到了,傻了好久,俯首认错,“奴才知罪,奴才再也不敢了。”他已经痛悟到了,主子对常青极其护短,程度简直丧心病狂。
燕惊鸿冷冷收回眸光,对林劲道:“传话给飞衡,好好护着她,不管她做什么,我只要她xing命无忧。”
飞衡是燕宫七十二卫里,最出色的一个,长福是觉得派去给常青当保镖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林劲遵从:“是。”
定北侯府的大军已远去千米之外,雪落了肩头厚厚一层,燕惊鸿方转身折回。
“哥哥,等等。”
身后,脆生生的声音喊住了燕惊鸿,他转过头,穿着褴褛的女童走近,大概四五岁,浑身脏污,兴许是城门周边的孤女,她将锦缎包裹的包袱递给燕惊鸿,怯生生地说:“这是一个小姐姐让我给你的。”
长福刚要上前检查一番,燕惊鸿便素手接过去了,微微俯身:“她还说了什么吗”
女童摇摇头。
燕惊鸿将腰间的玉饰取下来,放进女孩脏兮兮的手里,背过身去,将包袱拆开,是一件白色锦缎衣袍,便是前夜他借于常青的袍子,还有一封外面没有留字的信封。
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白色的纸,寥寥几笔,字体清秀,只书了一句话:“待到岭山捷报,便是归期。”
这是常青的字迹,不似她果敢冷傲的xing子,她的字,像江南女子的小纂,十分清秀。
燕惊鸿笑了。
这一笑,如雪地里开出了冰花,好看得晃眼,长福公公十分好奇:“殿下,您笑什么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燕惊鸿不语。
上一世,野史有记:北魏四十三年,岭山一役,大燕大破北魏,魏光世子战败,定北侯府遣送俘虏七名至大燕,皆妙龄端正,长相貌美,其中,有一女子,名唤常青,尤甚善舞,一舞惊鸿。
待到岭山捷报,便是归期,他会等,她的归期。
燕惊鸿收了信纸,小心地折叠起来,揣进了怀里,他道:“传令回大燕,即日归国。”
常青一走,殿下也待不住了。
林劲片刻思忖:“那皇上与太子”
燕惊鸿只道了两个字,眼眸平静:“生擒。”
挟天子以令诸侯,此次归国,势必是一番天翻地覆。林劲思考诸多:“殿下,时机尚不成熟。”朝堂之上,几乎皆为,若要换天,除了诛,就是杀,实在不为上策。
燕惊鸿置若罔闻:“本王等不及了。”
林劲稍作迟疑后:“属下这便去安排。”
不过是常青的一语归期,便将翻覆整个大燕的天。
北魏三十一年三月,大燕突然出兵北魏,二十万大军南下,直取北魏金州三城。北魏恰逢附属国挞鞑来犯。定北侯世子镇守漠北,北魏应接不暇,南下之战,势如破竹。
同年五月,两国战火不断,巫疆正逢夺嫡换储之时,自顾不暇,北魏连败三战,月末,成帝遣右相闻宇赴大燕求和。
同年六月,北魏割城池五座,战马千匹,两国休战,荣德太子归国大燕。
同年七月,北魏成帝立洛王为储,掌管六部。
北魏三十二年四月,大燕绪帝突逢重病卧榻,久治不愈,命荣德太子燕惊楚摄政大燕,晋国公辅佐治国。
草长莺飞,四月,大燕的燕尾花已盛放,今日,毫无预兆,突然大雨瓢泼。
燕京,景王府。
刚过申时,主子便等不及了,催促了好几遍:“为何今日的信还未送到”
长福公公回道:“兴许是雨太大,在路上耽搁了。”半个时辰,这都催第四次了。
燕惊鸿脸沉得厉害:“派人去接应。”
长福公公停下砚墨的动作,上前提醒:“殿下,半个时辰前您已经派了右翼军前去了。”
燕惊鸿默了一会儿:“林劲,你亲自去。”
不就是一封书信吗需要劳烦林劲这个领兵的将军亲自去接应吗而且书信内容不用看长福也知道是什么,连续半年,每天一封,都是常青女娃娃的日常纪事,内容如下:
辰时起,练剑。
巳时:学骑射。
午时:用膳,休憩。
申时:练剑。
酉时:行兵布阵。
内容千篇一律,看了半年还不腻
“是。”
林劲不敢耽搁,亲自前去,门口,景王府的管事来禀报。
“殿下,皇上的轿辇已经在王府外,李总管方才来传召,说皇上要见殿下。”
燕惊鸿面色无异,低头,专心地作画:“让他等着。”
殿下等着信,一国之君等着殿下。长福心里立马有了定位:常青的信,比大燕的君主要重要得多。
大抵,半个时辰后,林劲便回来了
“殿下。”
林劲将信封递给燕惊鸿,虽然小心护着,上面还是沾了雨水。燕惊鸿用袖子擦了擦水,这才打开来看,看完不像往日般心情大好,却是沉了脸,有点不悦,信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被殿下收进案桌上的锦盒里,而是扔在了一边,长福公公用视线的余光去扫视。
信上写道:巳时,定北侯世子与常青对弈一局,常青胜,定北侯世子为其作画一幅。
难怪殿下会不悦,一般来说,信中只要出现了定北侯世子亦或是池修远,殿下就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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