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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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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儿”

保尔向阿尔秋欣说明了情况。

这时,又过来一个人,说:

“我去把列车员叫过来。”

保尔跟着列车员走进车厢。车厢里坐着几个衣着考究的旅行装束的人。铺着玫瑰花纹的丝绸桌布的桌子旁坐着一个女人,她正和对面的一位站着的军官聊天。保尔一进来,他们就不再谈论了。

保尔迅速检查了车厢通往走廊的线路,接着走出了那节灯火通明的车厢,继续查找故障的所在。列车员紧跟着保尔。这人非常粗壮,制服上的铜纽扣上刻着猫头鹰的图案。

“这边一切正常,去另一节车厢看看,毛病应该出在那儿。”

粗壮的列车员打开了门,走廊上一片黑暗,只有保尔的手电筒射出一束光线照在电线上。不一会儿,故障找到了。又过了几分钟,有一盏灯亮了,走廊里也被照亮了许多。

“这包厢里的灯泡坏了,包厢得打开。”保尔说。

“包厢钥匙在夫人那儿,你跟我一块儿去取吧。”列车员不让保尔单独留在这里。

保尔随夫人走进了包厢。列车员则堵住了门口。包厢的货架上有两个漂亮的小皮箱,沙发上扔着一件女式的丝袍,窗子旁的桌上搁着一瓶香水和一只翡翠绿的小化妆盒。夫人坐在沙发上,看着保尔工作。

“夫人,少校老爷要冰镇酒,我能走开一会儿吗”列车员尽力弯下粗脖子,吃力地弯着腰,低声下气地说。

那夫人故作娇态,长声说道:

“去就去吧。”

他们用波兰语交谈着。

灯光从走廊里射进了包厢,恰好落在夫人身上。她身着巴黎一流裁缝用极薄的里昂丝绸做成的高贵长裙,肩和手全都暴露出来。小小的耳朵上戴着饱满的钻石耳环,慢慢摇动着,光亮四射。她的脸在阴暗处,保尔看到了那肩和手臂,又白又细,像是用上等象牙做成的。保尔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他就修好了车厢顶的插座,灯亮了。另一盏灯在沙发一方,正是夫人坐的那个沙发。

“我得修一下这上边的灯。”保尔走过去说。

“噢,我碍您的事儿了。”夫人用地道的俄语说道。她轻轻地站起来,与保尔站在一起,保尔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那是他认识的细长的眉毛和紧闭着的双唇。他敢确定,她是涅丽列辛斯卡娅。那律师的女儿一定看见了保尔惊异的双眼,但她却认不出那调皮的邻居。已经四年了,保尔长大了。

涅丽不在乎地皱了一下双眉,回复了保尔的惊异。她走向包厢门口,无聊地用鞋尖磕着地板。保尔开始检查沙发上方的灯。他把灯泡拧下,对着灯光查看着。同时他出人意料地用波兰语向涅丽问道:

“维克托也在这儿”

保尔问话时正仔细检查着灯泡,他看不见涅丽。但涅丽长时间的沉默不语说明她开始有些困惑了。

“您认识他吗”

“不只是认识,我们简直熟得很。”保尔转过身来,“我们曾是邻居。”

“保尔,您是保尔您母亲是……”涅丽突然停了下来。

“厨娘。”保尔替她补充道。

“您长得这么快!当时您还不过是个孩子。”

涅丽毫不掩饰地把保尔上下打量了一遍。

“您为什么会问起维克托呢我想你们俩没什么交情吧”涅丽提高了嗓子问,像一个女高音。估计这次偶遇保尔会使她的生活不再那么烦闷。

螺丝刀很快又把一颗小螺丝拧了进去。

“维克托欠我的债,这笔债我一定要讨还。见到他时,请您代我告诉他一声。”

“他欠你多少钱,我来还。”

其实她心里明白保尔指的“债”到底是什么,她也知道彼得留拉匪兵抓保尔这件事。她这么说,只是想显示一下威风而己。

保尔没有回答。

“告诉我,我家是被抢劫了吗房子倒了吗凉亭和花圃也该被糟蹋得凌乱不堪了吧”涅丽焦急地问。

“房子现在属于我们,已经不是你们的了。既然这样,我们不可能会毁了它。”

涅丽冷冷一笑。

“啊哈,看来您也是被训练坏的,但我提醒您这是波兰代表的车厢,我是主人,您是工人,像从前一样。您的工作就是为我服务,把灯修好,让我能自在舒适地看书。以前您母亲给我们洗衣服,您挑水,现在还一样,我是主,您是仆。”

她用狠毒而又刻薄的语气说着这些话。保尔一边用刀割着线头,一边还不忘把嘲讽的目光投向这位夫人。

“女公民,单为了您,我甚至不会去拧一颗小钉子。谁让资产阶级有外交官呢,我们也不能冷落他们。我们当然不会杀他们,我们甚至会对他们以礼相待,不会像您这个样子。”

涅丽的脸泛红了。

“你们如果攻下华沙,我会被怎么处置呢是被剁成肉饼,还是被强迫当情妇”

她在门口故作姿态,那闻多了可卡因的鼻子极富挑逗性地动着。又一盏灯亮了,保尔也直起身来。

“没人会需要你们!可卡因就能夺走你们的命,哪还需要我们用武器对付你们。像你这样的废物垃圾,白白地送给我,我都不要。”

保尔拎起工具箱,走向门口,涅丽急忙躲闪。直到保尔走到走廊尽头,才听见一句恼羞成怒的恶骂声:

“去死吧,布尔什维克!”

第二天的下午,在去图书馆的路上,保尔遇到了卡秋莎泽列诺娃。她拦住保尔的去路,紧拉着他的衣服,问道:

“你这么着急去哪儿呀,大政治家、教育家”

“大妈,我去图书馆,请让路吧。”保尔用风趣的语言回答着,顺势抓住卡秋莎的肩膀,轻轻把她推向一边。

卡秋莎则拿开他的手,与他一块儿走着。

“保夫鲁沙,别老是只顾学习,今天跟我去参加晚会吧有好多青年人今天在济娜家聚会,那些女孩们想让我把你带去。别老是一味地学政治,你也该散散心了,今天跟我去玩玩,别看书了吧”卡秋莎用尽心思地想劝说保尔。

“什么样的晚会呀,都有些什么内容”

卡秋莎也学着保尔的口气,逗乐地说:

“有什么内容那肯定不是向上帝祈祷,就是为了轻松一下。哎,你会拉手风琴是吧我从来没听你拉过呢,就借此机会让我一饱耳福吧。济娜的叔叔那儿就有一架手风琴,不过他拉得实在是不敢恭维。女孩子们都很喜欢你,你却整天就知道埋在书堆里,看你都学得骨瘦如柴了。跟我一块儿去吧,哪条规定上说不让共青团员去玩的趁我现在还有耐心劝你,你要是真敢不去,你就一个月别想跟我说话。”

大眼睛的油漆工卡秋莎是个好同志、好团员。保尔不想惹她生气,所以虽然没什么兴趣,还是答应跟她一块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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