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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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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静悄悄的。夜已深,党委会人已走光,而最后的区党委书记特罗菲莫夫则刚走,只剩下保尔自己。窗户上有很多奇形异状的霜花,桌上一盏煤油灯,屋里火炉旺得很。保尔正在想不久前的一件事。八月,铁路工厂团委派他作为团组织负责人,搭上抢修列车赶去叶卡捷琳诺斯拦夫。他们这一行一百五十人组成的抢修组,由一车站到另一车站,为车厢、铁路抢修不停,一直到深秋才结束。他们还经过涅利尼科沃到波洛吉的一段路。到处伤痛。在古利亚伊波列区,他们用一周时间修好了石头水塔,用铁皮将炸坏的水箱补好。他是电工不懂钳工技术,这种活儿又特别累,但他仍手拿扳手,拧紧了超过一千个的螺帽。

秋末,列车将他们运回铁路工厂。各个车间又接回了这些工人……

安娜那儿可以经常看见电工保尔。他前额上的皱纹也展开了,经常发出一种很有感染力的笑声。

已是浑身油污的工人又在小组会上听他讲述战斗故事,听他讲奋起抗争的农民如何推翻了头戴皇冠的恶魔,讲斯捷潘拉辛马布加乔夫的起义。

有天晚上,正当一大帮年轻人聚集在安娜那儿时,电工保尔出人意料地改掉了他那多年的不良习惯。他将很小就开始抽的烟给戒了,而且宣布:“我永不抽了!”

这是很突然的事。有人提出了一个看法,讲习惯强于人,并以抽烟为例。大家不停地争论,电工开始并没参与讨论,但塔莉娅指名道姓地要他发言。他便怎么想就怎么说了:“应该是人占主导而不是习惯。若不然咱们会得出什么错误的结论”

茨韦塔耶夫在角落中喊了起来:“说的真好听。保尔你就喜欢吹!你自己是不是烟鬼你是否知道抽烟不好那你怎么没那么强的毅力给戒掉你前不久不还在小组会上谈宣传文明了吗”他说到这儿便改用了一种咄咄逼人的口气说:“请他回答一下,他爱骂人的毛病有没有改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并不经常骂人,但骂起来可厉害呢!说着容易做着难啊!”

这时一下子冷了场。他的话太过苛刻让大家都不适应。保尔并没马上应答。他将嘴上的烟慢慢拿下揉成一团,然后坚定地说:

“我再不抽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这么决定是为了我自己好,其次才是对他的回答。一个改不了坏毛病的人是不值分文的。我那可恶的骂人的毛病仍然没被我克服,不过他也讲我不经常骂的。骂人不比抽烟,它更容易犯,所以到目前我还没讲立即除去这一恶习。但我会终有一天将它彻底改了的。”

从冬日来临的那天起,从上游来的木排便堵住了河道。秋水涨了,这些木排被冲散后顺水流下,眼看大批燃料要毁,索洛缅卡便又派了一批团员去抢救那些珍贵的木头。

保尔从不愿落后。他瞒过同志自己已身患重感冒,依然参加劳动。一星期之后,码头两岸木头已如山高,而他却高烧不止。他已两个月受到急性风湿的折磨,他在出院之后也只能是“趴”在台上干活儿,工长看着都摇头。几天后,委员会很公正地认定他已不能再劳动,便要他退职,并给了他领取退休金的资格,但他愤怒地拒绝去领取。

保尔很沉重地离开了心爱的工厂。他拄棍忍着剧痛,慢慢移动脚步。母亲已多次来信让他回去看看,现在他又想到了她老人家和她在送别时的一句话:“什么时候你们病倒了,我才能看到你们!”

省委会里,他领了两份卷在一块儿的党团组织关系证明。为了不让人难过,他几乎没跟一个人告辞便踏上了归途。两个星期的时间,母亲用草药以及按摩的方法想治他那肿胀的双腿,这样没过一个月,他便能离开双拐走路了。他心中再次欢快起来。列车将他送回省城。三天之后,组织部开了介绍信,叫他去找省兵役委员会,去军训部门做政治工作。

又经过一周,他来到这个漫天冰雪的镇上,担任第二军训营的政委。在共青团区委会中,他又接受了一个新任务——将分散的团员召集起来,建立新的团组织!

烈日当空照,一根樱桃树枝在执委会主席办公室的窗口摇摆。执委会的对面,有一座哥特式的波兰天主教堂,钟楼上,镀了金的十字架被太阳光照得闪闪发亮。而窗户前的小花园中,执委会的看门人养了群小鹅,如嫩草般绿油油,正四处寻觅食物。

执委会主席刚刚将一封加急电报念完,脸上出现了阴影,粗大的手指在松乱的卷发中不动了。这位名叫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利西岑的小伙子才只有二十四岁,但那阔肩膀,粗粗的脖子,大大的脑袋,这样一个外表让人看上去总觉得该三十五六了。他身穿蓝色的马裤和灰军装,在左胸口袋上面有枚红旗勋章。

十月革命之前,他在图拉的兵工厂里“调动”旋床。他祖父、父亲到他,几乎都从小就在这儿切钢削铁了。

但在一个秋夜,原来只造武器的他却拿起武器参加了战斗,由此就卷入了战争的风暴。为党也为了革命,他九死一生拼杀沙场。这位原兵工厂工人一路走来,由战士到团长、团政委。

如今炮火硝烟已成过去,在这个边境地区,他生活很安稳。他经常工作至深夜,研究很多农作物收成的报告。现在他看了这份电报后,好像回到了以前战争时的日子一样,电文是这样的:

绝密别列兹多夫执委会主席利西岑:

国境线有大量活动频繁的波兰匪兵,有可能扰乱边境。望采取严防措施。财务部门的现金及贵重物品可移到区里,不留款项!

利西岑可以由窗户看到每个走进执委会的人。保尔已踏上了台阶,不久就有了敲门声。

“坐吧,咱俩谈谈。”利西岑握了下保尔的手。整整过了一小时,这屋里没让任何人进。

当保尔走出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利西岑的妹妹纽拉由花园跑出来,保尔则一直叫她安纽特夫。小女孩则很害羞,矜持得与年龄不相称,每次看见保尔都礼貌地微微一笑。此时她将额头的一绺短发往边上一甩,用小孩般怯懦的口气与保尔招呼:“哥哥那儿没别人了吧玛丽娅米哈伊洛夫娜早等她回家吃饭了。”纽拉说。

“进去吧,只有他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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