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四签名9(1/2)
我用警察乘来的那辆马车把摩丝坦小姐送回了家。她是一位天使般的女人。危难之际,在比她更为脆弱的人的身旁,她会表现出镇定自若的神态。我去接她回家时,见她精神旺盛,神情自若地陪伴在惊恐不安的女管家身旁。但坐上马车,经历这一夜那么多的惊险离奇,她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痛楚,先是萎顿不振,尔后便开始嘤嘤抽泣。事后她曾责备我,说我当时太冷漠无情了。其实她哪里知道,我当时内心的激烈斗争是何等剧烈,是如何强行抑制自己的痛苦。当我们手握着手肩并着肩站在院中的时候,我的那份同情及对她的爱已溢露出来。我虽然饱经世故,但若没有碰到今天这样的遭遇,我也难以了解到她那温柔和勇敢的天性。但我当时没有公开向她示爱。因为两种顾虑使我难以启齿。一是她正处在危难之中,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若在这时莽撞地向她求婚,那岂不是乘人之危;如果福尔摩斯真把案子给破了,她就能得到一批宝物,就变成了一位富姐。而我一个只有半俸薪水的医生乘着和她亲近的方便向她求婚,她会不会怀疑我仅仅只是一个庸俗的淘金者呢我不愿给她这样不良的印象。这批阿格拉宝物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横在我与她之间。
我们到达塞西尔弗里斯特太太家时已近深夜两点。仆人们早已入睡,但弗里斯特太太却没有睡一直坐等摩丝坦小姐回来,她对摩丝坦小姐收到怪信这档子事非常不放心。是她自己亲自给我们开的门。她是一位举止大方的中年妇女,她用胳臂亲切地搂着摩丝坦小姐的腰,像慈母一样轻声细语地慰藉着她,我目睹此景,真让我欣喜快乐。显然,摩丝坦小姐在这里不仅仅是一位雇佣者,更是一位受尊重的朋友。经过摩丝坦小姐的介绍,弗里斯特太太诚恳地请我进屋休息,还请我讲讲我们今晚的奇遇。我只好向她解释,我今晚还有要紧的事,并诚恳地向她保证,以后一定把案情详细介绍给她。在我辞别她们登上马车后,我情不自禁的回头瞥了一眼。两位端庄的身影仍相互依偎在台阶上,透过彩色玻璃照出来的灯光,隐约可见那半开着的门和墙上的晴雨计,还有锃亮的楼梯扶手。在这种焦虑烦闷的时刻,看见这么一副宁静的英国家庭景色,我很感欣慰。
想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我愈来愈觉得破案前景渺茫。当马车穿行在昏黄路灯下的寂静街道时,我再次回顾起这一连串的反常事情。现在完全明白了的基本事实是:摩丝坦上尉之死、寄来的珠宝、报上的广告及摩丝坦小姐收到的信件,不过这一连串真实事情却把我们引向了更为神秘莫测的境地:印度宝物、摩丝坦上尉行李箱中的古怪手绘图纸、舒尔托少校临死时的怪状、宝物的再次发现和宝物发现者的立即被杀,犯罪者留下的各种踪迹、脚印、奇怪的凶器,一张与摩丝坦上尉的那张图上所留下的相同字迹的纸。所有这一切真是盘根错节,只有像我的搭挡福尔摩斯这种具有天赋的人,才有可能解开这团乱麻。
皮钦巷位于郎伯斯区的尽头,那是一排破旧的两层石砖房。我在三号房门上敲了好一阵,楼上的百叶窗后亮起了一点烛光,一张脸从窗口露了出来。
那张露出来的脸说话了:“滚开,醉鬼,再这么大声喊叫,我就放狗来咬你。”
我说:“你就放一只狗出来吧,我正是为了狗来的。”
那声音又叫道:“滚开!我这里有块抹布,再不走开,我就扔到你头上!”
我叫道:“可我只要一条狗。”
“别啰嗦了,站远点,否则数到三,我就扔锤子。”
于是我赶紧说:“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我伙伴的名字真有威力,话没说完,楼窗关上,门打开了。谢尔曼老头是个有些驼背的瘦高个子,脖子上青筋直露,鼻子上架着蓝光眼镜。
他说:“我是永远欢迎福尔摩斯先生的朋友的。先生,里边请。小心,那只獾咬人。”这时一对红眼睛的鼬鼠从笼里伸出了脑袋,他又赶紧说:“别淘气,别抓这位先生。您别害怕,这只蜥蜴没毒牙,放在这儿,是让它吃甲虫的。我这儿常有调皮的小孩吵闹,吵我的觉,我以为您……,请原谅刚才的不礼貌。对了,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想要什么”
“他要借您一条狗。”
“那,一定是托比。”
“对,就是它。”
“托毕就在左数的第三个栏里。”谢尔曼在前边举着蜡带路,引着我们穿过那些搜集来的奇怪动物。在闪烁不定的烛光下,我感到四周有好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我们的举动惊醒了头顶上正睡着的野鸟们,它们懒懒地变换着爪子。
透比是只混血狗,其貌不扬,长毛垂过耳朵,身上间杂黄白两色,走路时摇摇摆摆的。用一块糖就使它信任了我,跟我上了车,刚刚三点,我们回到了樱沼别墅。守门人迈克墨多和舒尔托先生都被当作嫌疑犯带走了,剩下两个警察看守大门。我一提侦探的名字,他们就放行了。
福尔摩斯双手插在衣袋里,叼着烟斗,正站在台阶上等我。
他说:“把它带来了,好一条狗呀。你走以后,我和埃塞尔尼琼斯大吵了一通,现在,守门人,管家和仆人都被他带走了,也捉走了我们的朋友,只留下了一个警长。现在,在这院里,基本上是归我们了。”我们把狗拴在大门的桌子脚上,就上了楼。死者身子罩上了床单,警长斜倚在角落里,此外这屋里还是老样子。
福尔摩斯说:“警长,借你的牛眼灯用一下,这块纸板请你帮我把它系在脖子上。好,谢谢。现在,华生,等我脱了鞋袜,你把它带下去。我就要展示飞檐走壁的本事了。把我的毛巾蘸点木馏油,好,蘸点就行了。跟我到屋顶室来一趟。”
我们从洞口爬进屋顶室,福尔摩斯再次仔细观察那些脚印。他说:“仔细看看这些脚印,你发现了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吗”
我说:“像是个孩子的脚印,但也许是个子很矮的妇女。”
“除此之外呢”
“剩下的和普通脚印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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