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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求,放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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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锦是觉得萧祁真傻,折子能看完吗看不完。但是身体累垮了,还跟朝臣斗个屁啊。那历史上最有名的四爷不就是活活累死的吗拿过萧祁手里的折子仍在床头小几上,拽着他的袖子让他躺下,“整天说我傻,其实你才是天下最大的傻瓜,该朝臣做的事情就让他们做,你替他们做了人家还不乐意呢。”

萧祁被姒锦十分用力的压在床上,想着她还不舒服也没用力推开她,又听到她在自己耳边说的这话,简直要气死他!真是越来越大胆,太放肆了,必须要教训一下!

“你不就是怕他们做不好糊弄你吗做不好敢糊弄你就治他们的罪呗。渎职妄为、不沐天恩、无谦卑之德有佞臣之态,证据充足谁敢反驳啊。你就是想得太多了,自己把自己困住了,还说我傻……”

姒锦说着说着又睡了过去,萧祁却是如木头般躺在床上,姒锦这话就如同惊雷闪过。是啊,他是把朝臣们看得太重了,这些门阀士族如一座座大山压在他的头顶上,已经习惯了他们不好招惹,反而不敢轻易去惹了。

此时他就像是走入了一条误途!

他的潜意识里就觉得这些门阀们无法撼动,所以他万般行事都是绕着他们走。可是有什么用呢,他们在朝堂上该如何还是如何,不给他这皇帝面子的时候,一样是撒泼哭穷撞柱子,一门心思想落得一个‘诤臣’的名头。

他是给他们缠的怕了,所以做事情就未免有些顾虑较多。

姒锦这话说的太直白,正因为太直白,反而让他一下子明白过来。

人有顾虑,所以做事情才会前思后想,才会上下顾忌,他却忘了纵然是门阀士族,该尽的职责也不能少。做得不对,他这个做皇帝的只要能抓住错处,一样能令天下群臣百姓心服口服。

他忘了,他是君,是朝堂上那般如山般沉重地朝臣们也需要仰望的存在。

心里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缓过劲,侧头看着身边的姒锦。只见她睡得正香,一只手还紧紧握着自己的衣袖,蜷成一团的小人明明那么小的一个,有的时候说出来的无心之语,却令人震耳发聩。

心头似是堵了一口气,此时这口气慢慢的散了出来,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从心底深处都好似变得轻盈起来。

是啊,朕,不当、不该惧他们。

朕是天子,是九五至尊,是天下臣民,是文武百官的君主。

屋子里的灯光暗了下去,管长安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颐和轩偏殿的廊子底下点着铜茶炊,陈德安手下小太监顺全正蹲在茶炉前小心翼翼的看着炉火,通红的火苗映的那一片的廊下都亮堂堂的。

皇上在颐和轩歇下,跟着来伺候守夜的宫人也多,人一多晚上值夜的点心跟加餐就能像是陈德安他们随意糊弄了。按照规矩,他们这么多人的晚上值夜吃的加餐,都是宫门没落锁的时候从御膳房抬过来的。一旦宫门落了锁,一旦夜行被抓住好点的关起来待审,若是遇上那运气不好的直接就地打死也是有的。

和时意在崇明殿守着,管长安瞧着屋子里灯火熄了,这才踱着四方步转到了顺全那里。

顺全看着管长安过来了,可不敢得罪这尊大神,连忙起身问好。

管长安笑米米的让他起来,勾头往茶炉上瞄了一眼,“这煮什么呢,闻着还挺香。”

“回总管的话,天气越来越冷了,主子让咱们值夜的时候喝点热乎的。这铜壶里煮的是才磨出来的新鲜豆浆,等会熬开了一人灌上一碗,免得夜里着了凉。”顺全笑米米的说道。

管长安心里啧啧两声,熙嫔这主子当的好啊,瞧着一群小兔崽子个个感恩戴德的。天越来越冷了,这些值夜的宫人难免受罪,有些主子晚上听不得动静,不能闻到味儿,因此值夜的宫人都是吃的冷饭。可颐和轩这里这才刚值夜不灰木的炉子就先烧起来了,热茶热水的供着,当起差来才舒服呢。

“晚上备了什么吃的”管长安有点饿了,跟着皇上这一通的差事下来,晚饭都没吃好。

顺全又不傻,之前陈德安早就嘱咐过他了,此时连忙笑着说道:“有铜壶里熬着的鲜豆浆,还有牛骨髓茶汤、八宝面茶还有备好的三鲜馅的小混沌、还有馅大皮薄的包子,香酥油圈、马蹄烧饼都有,总管赏脸尝一尝,不知您爱哪一味儿”

这花样够多的,做主子的贪口腹之欲他不敢说,瞧瞧颐和轩这群兔崽子的夜餐都让他这个做总管的眼馋。

“这豆浆多时间煮好”

“再有一小会儿就得了,总管您进屋歇歇脚,您爱吃甜口的还是咸口的咱们这里天南地北的人都有,口味不一样,就备了两样。”

管长安闻言就更羡慕了,在顺全屁股上踢了一脚,“甜口的。”

“要不要加点蜂蜜”

“加!”

管长安进了屋子歇脚候着,顺全背对着他呲呲牙,这一脚踢得也不重,不过也不敢说什么,连忙准备起来。这边碗筷汤匙才备好,陈德安袖着手来了,铜壶里正好煮开了,一股股的豆香气窜进鼻子里,整个人都觉得舒坦了。

“顺全啊,给我来一碗咸口的,这怎么才入夜就这么冷。一会儿找个人给你把炉子抬进来,别在外头守着了。到了半夜只怕更冷,回头我把茶水间修好了你就去那里当差,免得整日在这廊子下受罪。夏天还好,冬天可就惨了。”

顺全满脸的笑容,比待管长安还要恭敬二分,这没办法,县官不如现管。陈德安可是他的顶头管事,管总管再厉害也不能随意插手颐和轩的人事,这就是规矩。

“到底是安哥哥疼我,总管也在里头歇脚呢,您先进去歇着,我这儿马上就得。”顺全凑到陈德安跟前小声地说道。

陈德安一挑眉,笑米米的拍拍顺全的肩膀,对他的识趣很满意。转身进了屋子,这间屋子就是他们这些下人值夜歇脚的地方,屋子里此时只有管长安一个,陈德安一进去先给他行礼问安。

管长安笑着让他起来,两人对面坐着说话。陈德安在管长安面前可不敢托大,一直奉承着。管长安也不愿意得罪熙嫔跟前的这个管事,两人肚子里怎么想的不知道,但是面上却是十分的和睦友好。

说着话,不免就会偶尔提及宫里的事情,陈德安看着管长安试探的问了一句长乐宫那边的事情。管长安这嘴可比铁夹子还紧,笑米米的却愣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让陈德安气的吐血又无可奈何。

幸好这个时候顺全送吃的进来,顿时满屋子的香气,管长安肚子里早已经饿的直擂鼓,此时也顾不得别的,先灌了一碗下去,这才觉得舒畅多了。长长地舒了口气,瞧着陈德安心里也有几分思量。

说起来陈德安也是走了大运,当初内廷府把他派过来的时候,可没想到他还能有今日。那时候谁又能知道熙嫔能有现如今的造化呢

想来想去,管长安其实也没弄明白,熙嫔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好处。这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前有贵妃珠玉在前,后有锦婕妤、李昭仪个个风姿不凡。熙嫔毕竟年岁还小,说句冒犯的话还真没有女子该有的风韵,可是皇上就是看进眼里去了,啧啧,这运气真是……要不然当初龙王爷下了一场雨,怎么就把皇上给送到熙嫔那里去了

陈德安这小子当初对着自己恨不能一口一个爷爷的叫着巴结,现如今他慢慢的也跟着混出来了,也知道在他这里打听事儿了,这小子贼得很。熙嫔遇上这么个有成算的总管太监给她奔走,又有云裳那个宫女照应里头。起初一点也不打眼,现在随着熙嫔这水涨船高,这些奴才里头这俩人就给显出来了。

的确有能耐。

不过,这跟他都没关系,他是伺候御前的,跟他搭不上边。

皇上歇在这里了,管长安也不能走了,陈德安虽然心里气他不跟透个消息,但是也不敢得罪他。心里静下来之后,就立刻让小太监去准备被褥等物,至少让管公公休息的舒舒服服也能对自己顺眼点不是。

这些人宫里头下人之间的纷争姒锦自然不知道,这一觉就睡到外头叫起。

姒锦首先醒了过来,昨晚她睡得很好,精神头足儿,这会儿外头一出声她就睁开了眼睛。定了定神,转头就看到萧祁还闭着眼睛,也不知道醒没醒。姒锦犹豫了下,还是轻轻地推了推他,柔声唤道:“皇上,该起了。”

管长安立在门外,看着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门外粗使宫女已经抬着一桶热水在候着。听到屋子里头云裳的声音,外头守门的两个宫女这才放抬着热水的两命宫女进了门槛。

姒锦在屋子里头虽然坐起来的早,但是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等她定下神来,外头云裳已经带着人连热水都备好了。萧祁起身立在屋中,宫人们有条不紊的伺候他穿衣,姒锦就坐在床沿这么看着。等到他穿好龙袍回过身来,就看到姒锦还有些懵懵的,萧祁就过来两步看着她,“你再睡会儿,朕要去上朝。”

“哦。”姒锦真的就躺回去了。

然后她侧躺着就看着,管长安带来的这一大波崇明殿的宫女神色发生的微妙变化。这么一愣的功夫,她就真的清醒过来了。忙又坐了起来,萧祁正抬脚要走,看着姒锦又坐起来,就顿住脚问她,“你还有事儿”

姒锦虽然心里住着个成人的灵魂,但是这具身体年岁还小,赖床爱困这都是本身的自然反应,她一时招架不住啊。听到萧祁这么问她,她就忙说道:“臣妾送您。”

她就赖个床,瞧这些宫人的神色,好像她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搞得她不得不起身充当贤良人,好像她记得作为宫妃是要服侍皇帝更衣的。可是之前几次,萧祁也没说让她服侍他更衣。

“睡你的吧。”萧祁眉梢扬了扬,瞧着姒锦的动作就抬头扫了周围的宫人一眼。立时吓得大家猛垂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了。

姒锦瞬间更尴尬了,她跟萧祁什么时候点亮心有灵犀的技能了他怎么就猜到自己想什么的她其实脸上真的没露出什么异样来。

可他就是看出来了。

姒锦大囧。

萧祁将姒锦按了回去,“你睡你的,回头朕来看你。”

姒锦想要挣扎起来,又被按了回去,只得作罢。只能被动的窝在被窝里,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恭送皇上。”

哎,这姿势……

萧祁看着姒锦听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姒锦瞅瞅窗户,外头还乌黑乌黑的,当皇帝其实也不容易啊。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难怪历史上长寿的皇帝不多见,个个都早夭。

纯属累的。

姒锦奉命又睡了回去,迷迷糊糊的还真的又睡着了。

外头管长安跟在萧祁的身后快步往外走,边走边说道:“长乐宫半夜的时候让人来送了消息,说是贵妃娘娘有些不舒坦。奴才不敢扰了皇上歇息,就让人去太医院传话,让院正大人赶去看看。奴才擅自做主,请皇上恕罪。”

萧祁边走边说道:“院正回来怎么说”

听着皇上没说治罪的话,管长安心里松口气,连忙说道:“院正大人说贵妃主子略有些肝郁心闷。”

萧祁顿了顿脚,前头提着灯笼的小太监听着后头的脚步停了,也不敢回头,忙顿住脚候着。

后头跟着的管长安一时没停住脚差点撞到皇帝身上,吓得脸都白了,硬生生的刹住脚,额头上一脑门子的冷汗。

“皇上”管长安回过神来看着皇帝小心翼翼的开口,脑子里转了几十个圈,也没能想起来今儿个早上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肝郁心闷不就是心情不好不舒坦了萧祁半眯着眸望着天际灰蒙蒙的天色,好一会儿才说道:“去长乐宫传话,贵妃肝郁心闷必然是宫里奴才伺候的不尽心,拖出去挨个打十板子。”

管长安浑身一凛,一句话也不敢多问,忙低头应道:“是。”

萧祁这才重新抬脚往前走,肝郁心闷不就是想要告诉朕她不高兴了。为何不高兴不就是自己在熙嫔这里呆的时日多了,难不成在前朝受尔等家族掣肘,在后宫朕连去谁那里过夜都要看她们的脸色

以前他心有顾忌,处处受人钳制,无非是自己年幼登基无力辖制群臣。但如今他年岁既长,这些老匹夫装聋作哑权力毫不松手,真当他是木头人不成

熙嫔年纪小心思纯,不晓得他这个做皇帝的难处。可是有句话说对了,这天下是萧家的天下,这些人既然手握重权就要为君分忧。既然无法分忧,那就让贤吧。以前他想岔了,只把这些人当成了压在头上的高山,只想着如何搬开。却忘记了,事有两面,剑有双刃,既然他根基尚浅搬挪不动,那就索性让他成为自己手里的一把双刃剑。

虽然大有可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总比每日上朝只能看他们的脸色强。

他们忘记了,朕,已经长大了。

被圈养狠了的猛虎一旦被放出来,这朝堂上必然是要掀起新的腥风血雨。

姒锦完全不知道自己昨晚上无意中的一句半梦话,却能让萧祁有如此大的改变。

迷迷糊糊睡梦中的姒锦忽然猛地惊醒过来,她昨晚上好像说了什么话,心口砰砰跳得厉害,她记不太清楚了,好像不是骂皇帝傻来着吧

这一下子姒锦也不睡了,整个人坐在那里仔细回想昨晚的事情,只是不管怎么想,也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说。

云裳一进来就看到主子坐在床沿上,连忙走进来行礼,“主子,要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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