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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天涯飘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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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客栈门口多了个洗马的小厮,他洗的马比任何人都干净,但拿的钱却比任何人都少,这还是本来在客栈门口洗马的那一一哦群一哦无赖中的“老大”可怜他,才将一些他们看来没有什么“油水”的客人让给他。

他,自然就是裴珏,他认为靠劳力吃饭,并不是屈辱,因此他竟也安于这种卑贱的生活,晚上就在客栈的房檐下一睡,用那两本破书做枕头,这是他唯一的财产,也是唯一没有别人要抢他的东西。

料峭的春寒有时使他半夜惊醒,他就起来打一趟他也知道毫无用处的“大洪拳”,一面安慰着自己:“夏天就要到了。”

但夏天还没有来的时候,这小镇却来了个卖把式的老头子,带着一匹疲弱的老马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一哦娘一哦。

他们在客栈前面的一小块空地上,打起锣,那小姑一哦娘一哦耍着花刀,裴珏看得眼睛都直了,觉得她耍得真好,那老头子咳着嗽,叫着江湖的场面话,但使了半天劲,看的人虽多,给钱的人却少。

那老头失望了,弯着腰,咳着嗽,收拾着场子,那小姑一哦娘一哦叹着气,在旁边帮忙,天黑了,他们牵着那匹老马来到客栈门口,店小二一哦爱一哦理不理地招呼着,裴珏却去牵那匹老马,比着手式,意思是要替他们刷一刷,那老者摇了摇头,裴珏却在地上划了“不要钱”三个字,那老头一笑,就将马交给他,裴珏站起来的时候,看到那小姑一哦娘一哦的大眼睛里也充满了笑意。

“这是一对多么漂亮的眼睛呀!”但是他立刻禁止自己再想下去,他现在甚至连檀文琪都不敢想,因为一想到她,他就会觉得更难受。

晚上,他又枕着那两本破书睡了,像以前的那些日子一样,他又被春寒惊醒,可是今夜当他在星空下使着拳的时候,除了满天的星星之外,还有一双眼睛在望着,那就是那耍把式的老头子。

那老头从客栈里走出来,拿了块白粉在地上写道:“你学过武”裴珏点了点头,那老头想了一会,又写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去闯江湖,虽然有时也会挨饿,但总比你在这里刷马要强得多,少年人也该到江湖上闯闯呀!”

裴珏大喜,连连点着头,那老头子满布皱纹的脸上,也露出喜一哦色一哦,他到底老了,古铜一哦色一哦的皮肤,现在也渐渐松一哦弛,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帮他忙,总是件好事,何况他对这小伙子还颇具好感。

于是第二天,裴珏就由刷马的小厮变成了走江湖的小伙计,他随着老头子到了江南,在一些小镇里飘泊着,白天,他打着锣拿着家伙,有时也使一趟拳,晚上,他拿着那一哦柄一哦兵刃,和老头子睡一起,夏天来了,可是他却又觉得热了。

以往他的幻想,此刻已被现实折磨得几乎没有了影子,但夜深人静,他还没有睡着的时候,他也会幻想自己学成了惊人的武功,使檀明大吃一惊后,娶了他的女儿。

有时候,他也会想起冷月仙子,想到她映在墙上的那个美丽的影子。

但是白天,当他看到那一双明媚而带着笑意的大眼睛的时候,他不禁忘去了很多事,也许忘得太多了些,但无论如何,回忆只是使他伤心而已,那他又何必要去回忆呢

那老者──他自己替自己起了个名字,叫花刀孙斌,江湖人称“断魂刀”。孙斌的女儿──那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孙锦平,却对裴珏有着亲人般的慈一哦爱一哦,这对自幼失去了亲人的裴珏来说,已足够使他满足了,何况那双大眼睛望着他时,还带着甜蜜的笑意呢。

他们离江陵府越来越远,这天到了龙潭,天正在下着雨。

下雨对江湖卖艺的人们来说,是一种无法补救的磨难,花刀孙斌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晚上,裴珏中夜而醒,他梦到檀明拿着一把刀要杀他,檀文琪在旁边拉着他爹爹的手,所以他醒来时,那极恐怖的感觉仍使他悚栗,他一转脸,看到孙斌也不在床上,于是他就从那张木板搭成的床上爬起来,挑亮了油灯,穿上鞋子,走出这间茅草搭成的小客栈里的小客房,出去透透气。

雨已经止了,这么凉快的晚上,裴珏很少在夏天遇到过,他走到小院子里,仍然没有孙斌的人影,他不禁开始奇怪:“孙老爹这么晚了,会跑到哪里去了”爬到那矮墙上往外一望──墙外那片荒地上的景象,却吓得他差点从墙上翻下来。

原来墙外此刻喝叱连声,刀光飞舞,“花刀孙斌”掌中青钢刀涌起一片光影,竟以名垂江湖的“五虎断魂刀法”对敌着对手的一枝丧门剑和两管判官笔,刀风虎虎,招沉力猛,显见得在这一哦柄一哦刀上,至少有着四十年的功力,哪里还是他在耍把式使的那种刀法,裴珏的眼睛都看直了。

使丧门剑的是个一哦精一哦瘦汉子,左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刀疤,使判官笔的短小一哦精一哦悍,招式狠辣,尽往孙斌身上可以致命的地方招呼。

“花刀孙斌”雪白的胡发在夜风里带着刀光飘舞,那使判官笔的双笔抢出,一点“期门”,一点“一哦乳一哦泉”,刷地一塌腰,双笔直上挑出,竟点向孙斌的咽头,招式快如闪电!

孙斌冷笑一声,微一错步,刀光一闪,震得那自上斜削而下的丧门剑发出“呛然”一声长吟,左一哦腿一哦虚虚踢出,右一哦腿一哦倏然飞起,“鸳鸯双一哦飞一哦腿一哦”,踢得那矮小汉子不得不赶紧撤招后退。

使丧门剑的瘦长汉子冷笑叱道:“十年来姓孙的功夫倒还没有搁下,可是今天我姓程的不叫你血洒此间,从此江湖上就算没有我们‘淮一哦陽一哦三煞’这块字号。”刷刷两剑,剑光带着青蓝一哦色一哦的光芒,在黑夜里显得分外利明。

那使判官笔的此刻眼睛都红了,也是边打边喝道:“想你断魂刀在武林中还算叫得起万儿的人物,杀了人竟想一躲了之,那可办不到,今天没别的说,赔我二哥的命来吧!”

孙斌一声不响,“五虎断魂刀”使得风雨不透,力敌这名震江湖的绿林巨盗“淮一哦陽一哦三煞”中的小丧门程英和夺命三郎郑昆炎的三件兵刃,虽然已是很少有还招之力,但这“淮一哦陽一哦三煞”一时半刻之间,却也奈何他不得。

伏一哦在矮墙上的裴珏虽然听不到他们的话,可是他脑中立刻将这件事猜出了九分。

“这大概是有人向孙老爹寻仇,这孙老爹以前一定也是个成名英雄,为了躲避仇家,就藉卖艺来隐藏身份,可是今夜,还是让人家找着了!”他暗叹一声,又忖道:“可惜我太不中用,竟连一点儿忙也帮不上,人家怎么来的,怎么动上手的,我都不知道,我是个笨蛋,又是个残废。”

他的心更疼了起来,头一抬,忽然看到几点寒星,似电般地向和孙老爹动着手的两个人身上袭去,他知道这是暗器,朝着旁边一看,孙锦平手里也提着刀,暗器就是从她手上发出的。

小丧门剑一领,夺命三郎掌中判官笔翻飞泼打,将袭来的铁莲子击飞了,口中大怒喝道:“什么人敢暗算大爷”

语声方了,孙锦平已像燕子般地掠了过来,手中使得是柳叶刀,刀光一闪,“风虎云龙”,上削喉咽,下剁双足,走的也是“五虎断魂刀”的路子,但是轻灵巧快,和她爷爷的刀沉力猛却又截然不同,小丧门冷笑一声:“小媳妇也出来了!”剑势一转,刷刷两剑,刺向孙锦平。

裴珏看得冷汗直冒,他想不到孙锦平也有这么好的功夫,对自己的无用,也越发惭愧难受。

这几人一动手,这龙潭郊外小乡村的狗都吠了起来,小丧门有些心虚,低喝道:“老三,卯上劲,快了结这两个点子。”

夺命三郎闷一哦哼了一声,判官双笔直欺进孙斌怀里去,这种短兵器,讲究的就是“一寸短,一寸险”,另外还得加上快,夺命三郎能扬名江北绿林,这一对判官笔上,确实有过人的功夫,就连孙斌那么老辣的刀法,却也被迫得后退了两步。

但十数个照面一过,夺命三郎手上的判官双笔就不得不缓下来,孙斌掌中的刀,却一招快似一招,很快地占了上风。

那边孙锦平掌中的柳叶刀,却抵敌不住小丧门掌中的三才剑法,一一哦团一哦刀光,堪堪已被裹在小丧门轻灵巧快的剑招里。

裴珏自家武功虽不行,但总算还懂得不少,此刻心中着急,忖道:“看样子他们一个时辰里,还分不出胜负来,若惊动了别人,怎生是好”他却不知道,此时早已惊动别人了,只是大家都躲在房里,谁肯出来招惹这种事。

孙斌早年闯荡江湖,见过的大风大一哦浪一哦,不知道多少,此刻眼角动处,已看出他女儿情况的不妙,蹬蹬蹬倒退三步,刷地,又窜了上来,竟施展出“五虎断魂刀”里的“进步连环夺命三招”来,顿时将夺命三郎的身形,压在自己刀光之下。

夺命三郎判官双笔,磨、点、架,将孙斌的“进步撩一哦陰一哦”,“连削带砍”狠辣的两招避了开去,孙斌冷笑一声,刀光忽地一圈,夺命三郎右手判官笔一架,左手方动,却被孙斌刷地一一哦腿一哦,踢在手腕上,一只纯钢打造的判官笔脱手飞去。

他惊呼一声,塌腰错步,孙斌却怎会再给他喘一哦息的机会,刀光如雪,专找他左面的空门,夺命三郎一枝判官笔才架得两招,一声惨呼,左肩上可着了一刀,痛得连右手的判官笔都丢一哦了。孙斌面寒如水,成心将这江北巨盗废在自己刀下,刷地,又是一刀,夺命三郎痛得冷汗直冒,仍未忘了逃命,扑地躺了下去,“懒驴打滚”,招式虽无赖,但却总算躲开了此招。

那边小丧门一声厉呼,喝道:“姓孙的,光棍不打躺下的,好朋友未免太狠了吧!”一哦抽一哦身想赶过去,但孙锦平的刀却不要命堆缠着他,他心越急,掌中的剑招也就越乱,猛听得又是一声惨呼,他知道夺命三郎八成儿是完了。

念头尚未转完,孙斌已掠了过来,刀光一领,直剁小丧门的上三路,口中却喝道:“平儿退下去,用暗青子喂他。”

小丧门长剑越发不济,瞬眼之间,肩头、腰下,又中了两颗铁莲子,掌中剑一招“啸雨转风”刚使到一半,就痛得连剑招都使不完,眼前刀光一花,左一哦腿一哦上又着了一刀。

这种流血的场面,裴珏是第一次见到,他兴奋得全身发一哦抖,恨不得那运刀如风,身形如豹的不是孙老爹,而是自己才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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