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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真假实难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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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里窸窸响动着,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事,忽然,这残金毒掌竟把身上穿着的金一哦裤一哦子脱了,露出里面的灰一哦色一哦裤一哦子来,又换了双薄底粉履,这时我真恨不得伸出头去,看看这位武林大魔头残金毒掌的真面目。”

大家凝神静听着,铁指金丸韦守儒尤其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入云神龙聂方标又道:“哪知这时候外面突然又进得一人来,看他的脚,却是小孩子的样子,我听这小孩说:‘公子,车子都准备好了,就停在外面。’

“那时候我就希望这残金毒掌说话,因为这时候我已经从这小孩子叫的“公子”两字上,猜出这残金毒掌到底是谁来,只是还不能够十分确定罢了。”

铁指金丸实在忍不住道:“是谁”

聂方标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他的话,兀自说道:“过了一会儿,他果然说话了,他说:‘棋儿,你也跟着我去吧,假如那里还有人,那最好,不然我们就随便去拖个人来。’那小孩却说:‘公子,你何必一定要把大姑一哦娘一哦留在这里呢’他却叹了口气,再没有说话。

“等一会儿,这两人都走了出去,可是我已经从两句话的口音里,听出这残金毒掌竟然就是那位古公子古浊飘。”

铁指金丸韦守儒惊“呀”了一声方过,又有一声极轻微的“嗯”声,聂方标眼角一动,发现这“嗯”声是从卧着的玉剑萧凌那边发出来的,忙一掠而前。

原来他们是在韦守儒的后房中一哦谈着话,萧旭、萧凌父女就分躺在这间房里的两张床上,此刻聂方标略一检视萧凌,回头道:“孙老前辈,这位萧姑一哦娘一哦的一哦穴一哦道,还没有解一哦开吗”

天灵星孙清羽微笑一下,道:“我倒忘了。”走过去轻轻两掌解一哦开了萧凌的一哦穴一哦道,哪知萧凌仍然动也不动,竟又晕过去了。

原来她一哦穴一哦道虽然被点,可是别人说的话,她仍听得见。

她听到聂方标说那残金毒掌竟是古浊飘的化身,脑中轰然一响,便又晕过去了。

入云神龙证实了古浊飘确实就是残金毒掌的化身时,非但事先丝毫不知道真相的韦守儒惊异,别人也是吃惊的。

林佩奇摇了摇头,像是想不通这位古公子为什么要这样诡谲,八步赶蝉程垓却问道:“那么聂老弟之后又怎么呢”

聂方标看了躺在床上晕迷着的萧凌一眼,回头道:“我等到他们两人一走,就赶快出来,这时候天一哦色一哦已经亮了,你们还没有回来,我当然不知道你们到哪里去了,再三考虑之下,就从后面越墙而出,但是心里仍放心不下,又怕你们都遭了残金毒掌的毒手,但是我自问也不是那残金毒掌古浊飘的敌手。”他竟将“残金毒掌”这名字,加到古浊飘头上了。

稍微一顿,他又道:“这时候我就想,多联集几个人的力量,来对付这古浊飘,于是我急忙出城,但究竟要找谁,这时我心里并没有谱,除了家帅不说,别的人不是武功不够,就是离得太远。我想来想去,只有雾灵山上玄通观的玄通道人,他虽然久已不出江湖,但却是这河朔地面上武功最高的一人,而且家师与他也有渊源,我若去找他,告诉他这些事情,也许他会出手也未可知。”

天灵星孙清羽却“哼”了一声,手捋长须,冷冷说道:“那个牛鼻子的武功也和我老头子差不多,把他找了来,也未必有用。”语调颇为不悦。

聂方标暗中一笑,知道自己方才那句“河朔地面上武功最高的人”已将这位也在河朔地面上的天灵星惹得不高兴了,暗忖:“这孙老前辈年龄这么大了,好胜之心还如此盛。”

心中虽如此想,口中却赔着笑道:“但那时小侄也没有别的法子,哪知到了雾灵山一看,那位玄通道长却偏偏不在,于是小侄只得又赶回北京城来,冒着奇险,又潜回相府,想搜集一些证据,使得这古浊飘以后无法抵赖。”

“哪知我刚剥了他们一个家丁的衣服穿在身上,沿至侧轩,就看到那古浊飘竟悄悄站在窗口听着你们说话,于是我就绕到后面,一边看他的动静,一边也听听你们在说什么。”

孙清羽哈哈大笑一声,接口道:“我们房子里的这些‘老江湖’,以后可再也别充字号了,有两个人站在外面,我们竟像死人一样!”他又大笑一声:“聂老弟,看来你这‘入云神龙’,倒真的名副其实呢!”

聂方标微笑一下,却不禁露出得意之一哦色一哦,接着往下说道:“后来那古浊飘竟走了进去,我伏一哦在后面向里看,看到他──他跑到萧姑一哦娘一哦的房里去了,我就赶紧去通知你们。”

龙舌剑林佩奇长叹了一声,也暗暗惭愧,自己这“老江湖”竟都比不上一个出道江湖未曾多久的小伙子。

八步赶蝉程垓心中却突然一动,沉吟着向聂方标问道:“聂老弟,闻得江湖传言,你是武当派掌门人黄羽真一哦人的关门弟子,可是确言”

聂方标点了点头,程垓却又道:“那么你可知道贵派的灵机道长近年来,可曾收过弟子”

聂方标微一沉吟,道:“灵机祖师叔,早已封关避世,小侄也只见过他老人家数面,还是他老人家特别开恩,他老人家已届百岁高龄,近三十年来,根本未曾下过山,若说近年来收弟子,恐怕不可能吧”

程垓心中暗骂一声,起先他险些被那棋儿骗了,认为古浊飘真是少林玄空、武当灵机、钟先生、七手神剑这些高人的门徒。哪知聂方标沉思半晌,突然又说道:“不过他老人家近年来却授过一个人几天武功,那是因为──”他话还未说完,程垓心中又是一凛,急切地问道:“那是为什么他老人家授了什么人的武功”

聂方标觉得有些奇怪,这八步赶蝉此刻怎的问起这些不相干的事来了但人家既然已经问出了,自己也不能不说,遂道:“这原因小侄并不清楚,只是听家师说过,少林嵩山的神僧玄空上人发现了一个资质绝佳的人,就到灵机祖师叔他老人家这里来,请他老人家造就这人,说是因为这人不是空门中人,是以才送到他老人家这里来,但不知为了什么,他老人家传了这人几天武功之后,又将他送走了。”

程垓又抢着问道:“送至何处”

入云神龙摇了摇头,道:“这事已经隔了许多年,那位据说是资质绝高的人,我根本没有见过,我也不知道祖师叔他老人家为什么不收留他,也不将他留在武当山。至于后来他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也不知道,但是祖师叔他老人家确实是传过他几天武功的,而且据家师说,这人的资质,确实很高。”

程垓长叹一声,道:“这就对了──”于是他就将那废屋中棋儿所说的话,说了出来,又道:“如此看来,这古浊飘可能就是聂老弟所说之人,足以──”

聂方标却连连摇头,接口道:“不对,不对,小侄虽未见过那人,却知道那人是个孤儿,甚至连父姓都不知道,怎会是这位相国公子古浊飘呢”

此言一出,程垓又堕入五里雾中,只觉得这件事就像是在大雾里,刚依稀看了一点影子,但扑上去时,又扑了个空。

大家虽已知道古浊飘确实装过残金毒掌,但他这残金毒掌伤人时,却并没有留下金一哦色一哦掌印,那么真的残金毒掌是否另有其人而古浊飘为何要装出残金毒掌的样子他和真的残金毒掌到底有何关系这些问题仍然令人不解,天灵星孙清羽虽然以“机智”名满江湖,但此刻,也只有皱着两道灰白长眉,说不出话来。

静了半晌,孙清羽长叹一声,道:“这些日子来,有些事令老夫的确是参详不透,而且这残金毒掌,一真一假,真假难辨,以后到底要做出什么事来,我相信芸芸天下,大概没有一个人能够知道其中的真相吧”

萧凌被孙清羽拍开一哦穴一哦道后,晕晕迷迷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甚至连自己是不是自己都有些模糊了。

混混沌沌中,仿佛有一个极小、极淡的影子,向自己冉冉飞来,但那影子瞬即扩大,瞬即清晰,带着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向自己默默注视着,却又是那恨也不是,一哦爱一哦也不是的古浊飘。

“他是会武功的。”她对自己喃喃说着:“原来那雪地上的跌倒是骗我的,在房中一哦他是故意点中我的一哦穴一哦道来欺负我,唉──我那时为什么不一指点在他的‘锁喉一哦穴一哦’上!”

晶莹的泪珠,悄然滑在她的面颊上,使得她的脸有一丝痒痒的感觉,但是她连伸手去搔一搔的力气都没有了。

突然,她觉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对自己说着话,于是她努力睁开眼睛来,看到那天灵星孙清羽正对着自己说道:“萧姑一哦娘一哦,现在你该知道老夫的意思了吧而且,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令尊大人此刻就卧在你旁边的床上。”

萧凌的瞳仁突然扩散了,一瞬间,她似乎不能完全体会到这句话的意义。

然后她被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支持着,从床上跳了起来,目光无助地四下转动了一下,身躯向另一张床上扑去。

飞英神剑痛苦地呻一哦吟一下,他被残金毒掌一掌击中后背,幸好他本是前掠之势,是以并未致命,但若不是有他这种数十年一哦性一哦命交修的深湛一哦内一哦功在支撑着,此刻怕不早就不成了。

孙清羽劝着萧凌,韦守儒拿了些一哦内一哦服的伤一哦药一哦,但这种普通的伤一哦药一哦,怎治得了被一哦内一哦家掌力击伤的伤势萧凌忍着泪说道:“家父的伤势那么重,需要静养,我……我也不想留在这里了。”

她转向孙清羽道:“你老人家能不能帮我个忙,替一哦我雇辆车子我想,我们今天就回江南,反正,我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名重武林的潇湘堡,上下两代竟落到这种田地,令得天下武林闻之,都不禁为之扼腕。

孙清羽长叹一声,道:“姑一哦娘一哦的病势未愈,令尊的伤势更重,还是先在这里将息两日吧。”

“还是回去的好。”萧凌摇着头说,声音虽然微弱,但语气却是坚决的,好像是她在北京多留一刻,便多增一分痛苦。

“我永远不要再见他,若是我有这分能力,我要将他一剑刺死,然后──然后我再陪着一齐死去。”她悲哀地暗忖着,因为她不能忘去他,是恨也好,是一哦爱一哦也好,这一哦爱一哦与恨,都是刻骨铭心的。

突然,一人匆匆自外行来,众人闪目望去,却是韦守儒以前镖局中的镖伙,此时家中的仆人手中拿着一物,向韦守儒道:“门外有个人将这个交给小的,小的问他是哪里来的,他说是古公子派来的,就匆忙地走了。”

孙清羽一皱眉,取过一看,却正是潇湘堡成名武林的兵刃──玉剑,于是他双手捧向萧凌,这老人对萧凌的尊敬,倒不是为着别的,而是对这美貌的少女觉得怜悯而同情。

入云神龙聂方标的目光,一直望着萧凌,此刻突然道:“萧姑一哦娘一哦要回江南,小可愿效犬马之劳,陪萧姑一哦娘一哦和萧大侠回去。”

孙清羽微微点头,道:“这样也好,有了聂老弟的照料,老夫才放心让这一伤一病两个人上路,唉──此后恐怕还有麻烦潇湘堡主的地方,唉──芸芸武林中,怎的就没有一人是那残金毒掌的敌手!”

他一连长叹了两声,心情像是沉重已极,龙舌剑突然接口道:“但愿那位古公子不是和残金毒掌一路,凭他的那身功夫,恐怕还能和残金毒掌一斗。”

聂方标却冷哼了一声,目光瞟向萧凌,冷冷道:“就算他不是那残金毒掌,就算他也不是残金毒掌的弟子,而是为着别的原因伪装残金毒掌的,可是他手段之狠辣,心肠之恶毒,恐怕不在残金毒掌之下呢。”

林佩奇望了他一眼,又复默然。

萧凌此刻仍怔怔地捧着那一哦柄一哦孙清羽递给她的玉剑,心中柔肠百结,对别人讲的话,根本不闻不问。韦守儒却皱着眉道:“那古公子怎么知道你们来到我这里的,他会不会──”

孙清羽微喟一声,接口道:“这位古公子真可称得上是神通广大,老夫一生号称‘天灵星’,但比之他来,仿佛还差着一筹,唉,但愿苍天有眼,不要再为武林造个煞星,他若也像那孤独飘一样──”

说到这里,他语声突然凝结住了,喃喃自语着:“孤独飘,古浊飘。”猛地一拍大一哦腿一哦,忽然又站起来,低头绕了两个圈子,然后突然长叹一声,像是支持不住似的倒在椅子上。

“孤独飘,古浊飘。”林佩奇跟着念道,双眉也皱到一处,道:“难道这古公子真和残金毒掌有着渊源吗他若是假的残金毒掌,那么真的残金毒掌又在哪里呢”

下午,入云神龙聂方标兴匆匆地雇了辆车,送着大病方愈和重伤的萧旭父女走了。他似乎对这趟差使极其高兴,因为自从第一眼看到玉剑萧凌的时候,他就对这美丽的少女起了一种难以自制的情感,“一见钟情”往往是最为强烈,也最为不可解释的情感,因为那是真正发自一哦内一哦心,而绝无做作的。

只是,这多情的少年侠士的用情,却迟了一步。

孙清羽眼望着他们的车马消失在北国的沙尘里,这马车外表上看去和任何别的马车都一样,但是车中坐的,却是名满天下的人物──无论是飞英神剑或是终南郁达夫,这两个名字的任何其一,便足以名倾天下。

萧门中人,来了,又走了,这本是他们唯一希望──用以对抗残金毒掌的,然而这希望却破灭得如此突兀、如此狼狈,这是谁也料想不到的事,然而却是千真万确的事。

到目前为止,他们再无一条可行的办法用以对抗残金毒掌,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残金毒掌在哪里,他们完全是处于被动的地位,等待着残金毒掌的再次出现──而且即使他再次出现了,他们也辨不出真伪,只有从另一个被残金毒掌击毙的一哦尸一哦身上有无金一哦色一哦掌印,他们才能推断出一些,然而这岂不是太过悲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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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浊飘静静坐在侧轩中那间房里的床上,床似乎仍有萧凌留下的温馨,他目光投向窗户,窗户是支开着,窗外月一哦色一哦将瞑,那种昏暗的黑线,却正和古浊飘的目光混为一一哦色一哦。

他在沉思着,削薄的嘴唇紧闭,于是他脸上便平添了几分冷削之意。然而,他所沉思着的是什么呢

突然,他站了起来,嘴角泛起笑意,只是这种笑意是落寞的,因为天下虽大,并没有一个人了解他,然而,他自己能了解自己吗

他自己,真的就是他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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