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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辣手童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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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美一哦妇柳眉微皱,柔声问道:“你年纪还轻,但言词之中,却怎的像是有着许多悲怆难解之事唉!你们少年人总是这样,还未识得愁滋味,就已如此忧郁了,等到你像我这样的年纪,心里就是有忧愁烦闷之事,也不会说出来了,唉!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唉,少年人,还不笑一笑大好生命,黛绿年华,都在等着你去好好享受哩!”

这中年美一哦妇温柔地说着,展白只恨不得她永远说下去,抬头一望,却见她眼中的忧郁之一哦色一哦,似乎甚于自己,不禁暗忖:“这位妇人衣衫丽都,风姿华贵,显见不是达官贵人家眷,便是巨商富贾妻室,正是极有福气之人,怎地却有着如许烦恼”

又忖道:“她和我素昧生平,就已如此对我,想见她平日必是极为慈祥的好人,她若真是烦恼,我岂能不为她解决”

他只知人家如此对待自己,自己便应加上十倍去报答人家,却将自己的烦恼抛在一边,至于人家的烦恼,是否他所能解决,他也不管,一挺一哦胸一哦膛,朗声说道:“我看夫人也像有着什么烦恼之事,不妨告诉在下,我虽无用,却还有些笨力气,只要我能办到的事,一定全力为夫人去做。”

那中年美一哦妇展颜一笑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帮我的忙呢”

展白不禁怔了一怔,讷讷地说道:“夫人如此问我答不出,但我流一哦浪一哦以来,就算躺在大雨之下,也从未有人管我,而此刻夫人却如此照顾我,我若能为夫人效劳,便是最为高兴之事了。”

说到后来,他只觉自己所说之话,正是天地间唯一的道理,是以声调便越说越响,仍自惺忪着的睡眼,也露出神采来了。

那中年美一哦妇目光转了两转,似乎心中也大为感动,轻轻叹道:“唉,傻孩子,我只是乘车经过这里,看到你睡在朝露之下,怕你着了凉,是以便下车招呼你一声,这又有什么了不起我若真有什么困难之事,要你去做,那你岂不是太呆了些吗”

展白长叹一声道:“我不会说话,心里想着的事,常常无法说出来!”那中年美一哦妇突地轻轻摇了摇手,道:“不说也好,反正我已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你的好意,我会常常记在心里的,唉──青儿的心,要是有你一半善良就好了,老天为什么总是让善良的人受苦呢”

伸手一抚两颊,目光温柔地在展白身上凝视半晌,又道:“不要忘记我的话,把心里烦恼的事抛开,世上没有家的人多得很,年轻人最要不得的就是自怨,你知不知道,生命中一些美好的事情,是要自己去创造的,若是意志消沉,不去奋斗,这种人就只配受苦一辈子。”她又微微一笑,转身走去。

他站在树下,呆呆地愕了半晌,那中年美一哦妇所说的话,此刻仍然在他耳旁缭绕着:“……大好生命,黛绿年华,都在等着你去享受……生命中一些美好之事,是要自己去创造的……”他细细体会着这些话里的含意,不觉想得痴了。

哪知林外马蹄之一哦声,又复大作,他抬目望去,只见三匹健马,箭也似地冲进树林来,堪堪驰到他面前,马上的人各自一勒缰绳,那三匹马昂首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马上的骑士已掠下马来,却正是方才护在那中年美一哦妇车旁的劲装汉子。

展白微微一惊,又大为奇怪,不知道这三个大汉突地折了回来,是何用意。

那三个劲装大汉,脚步沉实,身躯剽壮,两边的太一哦陽一哦穴一哦鼓起如丘,一眼望去,便能看出俱是武功不弱的练家子。他们横扫展白一眼,一言不发,便并肩向他走了过来,眼中更是杀气腾腾。

展白大为诧异:“这些人看来似要加害于我,但我却一个也不认得,天下事怎的如此奇怪,总是要让我遇着些无谓的烦恼!”

念头尚未转完,这三个劲装大汉已各自暴喝一声,分做三个方向扑了上来,展白大惊之下,身形微塌,后退两步,背脊紧紧一哦靠在树干上,“霸王卸甲”、“如封似闭”,一连挡了三招。

那三条大汉冷笑一声,叱道:“小伙子快些拿命来吧,就凭这两下子想在太爷们面前拼命,那你是在做梦。”三人联手,唰、唰、唰,又是三掌。

展白武功本就不高,手中无剑,更要再打三分折扣,加上他疲劳未复,心神交瘁,此刻哪里是这三条如龙似虎的大汉敌手,勉强又拆了数招,j心里忍不住想问:“我和你们又有何冤何仇你们怎的什么话不说,就要我的命”但他乃十分倔强之人,口中却绝对不问出来,因为只要一问,便显得自己示弱于人,那是他宁可死去也不肯干的。

这三条大汉冷笑连连,手底下越来越辣,竟都是武林中叫得出字号来的高手,展白一个疏神,前一哦胸一哦便被“砰”地着了一掌,几乎将他背骨都尽数打折,但他却连哼也未哼一声,“力劈华山”、“黑虎掏心”倏然攻出一拳,同时“进步撩一哦陰一哦”,一脚踢向右边那大汉的下腹。

这一拳、一一哦腿一哦,正是他全身功力所聚,那三条大汉竟都被他一哦逼一哦退一步,尤其右边那大汉久居江南,“南拳北一哦腿一哦”,南人本不善使一哦腿一哦法,此刻竟险些被展白一一哦腿一哦踢中。

他连退二步,方自拿桩站稳,大怒之下,突地反身一一哦抽一哦,从身后一哦抽一哦出一一哦柄一哦精一哦光雪亮的鬼头刀来,迎风一劈,喝道:“点子不软,并肩子撤青子招呼他。”.

一溜青光,当头向展白砍了下去,另两人也各自一哦抽一哦出兵刃来,恶狠狠地扑向展白,一面纵声笑道:“喂,你这小子可知道太爷们为什么要宰你嘿嘿,想是你这小子前生缺了德,今生叫你死了也是个糊涂鬼。”

展白既惊且怒,身影左避右闪,勉强躲了三数招,眼前刀光一晃,已到当头,他全力拧身闪避,哪知一哦腿一哦上一寒,却已中了一刀。他暗叹一声,知道今日已是凶多吉少,他虽未将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但想到父仇未报,就此死去,真是死不瞑目。一念至此,勇气大增,奋起一哦精一哦神,又拆了数招,一哦腿一哦上的疼痛也不觉得了,哪知左臂又是一寒,被刀锋划了一道长达一尺的口子。

这时他纵然有着无比的勇气,为生命而搏斗,但身上的刀伤疼痛,却使他再也无法支持,暗叹一口气,方待飞身扑上,将右侧那大汉紧紧抱住,让他陪自己一齐死去。

哪知林外突又驰人一匹健马,尚未到达,马上已自喝道:“陈清、陈平,你们还不给我住手!”语声清脆,竟是那中年美一哦妇的口音。

那三条大汉对望一眼,一齐退了开去,右边那个,口中却向展白低声骂道:“小伙子你再敢对我们夫人……”

言犹未了,只听“啪”地一声,他脸上已着了一掌,面容骤变,一眼望去,却见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那中年美一哦妇,已不知何时掠下马来,以及用什么身法掴了他一掌,同时还在怒叱道:“你说我什么”

那劲装大汉空自气得面目变一哦色一哦,口中却不敢吭半句。

那中年美一哦妇冷笑一声,道:“你们近来也越来越不像话了,动不动就要杀人,这少年才和青少爷一样大,算老爷子亲眼看见我和他说话,也不会怎的,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奴才,却来多什么事若不是我一发现你们不在就赶了来,人家年纪轻轻,岂非要被你们伤了一哦性一哦命”

她骂一句,那三条大汉面上就变一哦色一哦一下,却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只听她哼了一声,又叱道:“还不远远地滚开去!”

这三条大汉俯身垂手,一连退了五步,才一齐拧转身,头也不回地往林外奔去,连马都忘记牵走了。

展白身上的刀伤,虽然痛彻心脾,但知觉仍未失去,眼看这美一哦妇纵马人林,掴了那大汉一掌,心中不禁暗叫“惭愧”,他本以为这妇人是个弱不禁风的富室贵妇,再也想不到人家的身手,竟远远高出自己之上,而自己先前却说要凭着一些力气,来帮人家解决烦恼。

后来他见到这妇人面带秋霜,一扫先前的温柔之态,将那三个武力甚高的劲装大汉,骂得狗血淋头,而这三人非但不敢还口,并且畏惧之一哦色一哦,表露无遗,心里不禁更感奇怪,不知道这妇人究竟是何许人物。

那中年美一哦妇目送那三条大汉如飞奔出林外,方始转过头来,走到展白身前。

展白强笑一下。道:“多谢夫人搭救,不然……”

哪知话未说完,这中年美一哦妇突地指着他叫出一声“哎哟”。,

展白不禁为之一愕,抬眼望去,只见这中年美一哦妇目光之中,满是关怀之情,缓缓说道:“你们年轻人真是……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病了”

展白又强笑一下,却见她接着又道:“方才我还没有看出来,但觉就算你身一哦子是好好的,在这凌晨露重的时候睡在这里,已是极为不妥,现在……唉!要是风寒入骨,一哦内一哦外交侵,那……”

她轻轻叹息一声,中止了自己的话。

展白只觉她言词之中,所含的温馨慈祥,竟是自己一生从未领受过的。一时之间,心中满含感激之情,呆呆地望着这中年美一哦妇,好久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他愕了半晌,转目望去,只见道上已有行人,而且像是马上就要走进树林了,心中长叹一声,向那中年美一哦妇长揖及地,道:“小可孤零飘泊,夫人竟如此相待,小可不敢言报,只有深铭于心,终生不忘。”

他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只是小可身一哦子倒还粗一哦壮,就算有了些微伤,也还支持得住,夫人也不必以此为念。”那中年美一哦妇轻轻摇了摇头,道:“你可知道。你外表看来虽然还不怎样,但目中神光已散,依我观察,你不但受了伤,而且伤还不轻,一哦习一哦武之人,不病则已,一病下来,便是不可收拾!唉,你年纪还轻,有许多事你还不知道,我的话你该听听,我相信我绝不会看错的。”

展白心中一动:“难道我真的伤得不轻……”暗中试一调息,果然发现一哦胸一哦臆极不舒畅,须知他心中积郁本深,虽仗着先天体质极佳,尚未病倒,但昨夜他连遭各种变故,心情大大激动,方才又和那三条大汉一番激斗,受了外伤,正是一哦内一哦外交侵,眼看就要倒下去了,只是一时之间,他自己还未觉察而已。那中年美一哦妇轻叹一声,又道:“你听我的话,赶快回家……或是找个知心朋友之处,好生歇息些时。”

她说着伸手人怀,取出一个上面满镶珠宝,制造得极为一哦精一哦巧的小盒子,缓缓打开,非常慎重地从里面拿出一个软缎包着的小包,小心地层了开来,里面竟是一粒像是琥珀般的赤红丹丸。他用拇、食二指,夹起这粒丹丸,送到展白面前,又道:“我一时大意,不知道那些蠢汉竟是如此无聊,害得你受了伤,唉……我虽然知道你不会怪我,但我心里还是难受得很,这粒一哦药一哦丸我保存了许多年,对你也许有些用,你拿去吃了吧!”

展白缓缓伸出手掌,接了过来,只见这粒赤红的丹丸,在自己掌心不住地滚一哦动着,心中想到自己的一生遭遇,不觉悲从中来,讷讷说道:“我……我没有家……,也……也没有朋友,我没有家……也没有朋友。”心一哦胸一哦之中,悲怆不已!热血翻涌,但觉眼前这粒赤红丹丸,越滚越快,竟变得一片赤红,像是有一一哦团一哦火,在自己四周燃一哦烧着,“哇”地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来,闭目晃了两晃,终于倒了下去。耳边但听得那中年美一哦妇惊呼了一声,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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