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情思逶迤(1/2)
犹有春寒。
是以萧南苹此刻穿着的,仍是厚重的衣裳,但──
“嘶──”地一声,她的前襟,仍然被撕一哦开了。在这一瞬息,她的心像是被人刺一了剑似的,因为她知道将要发生的事。
怪笑声,像是枭鸟的夜啼,又像是狂犬的春吠,在她耳中,混杂成一种难以忍受的声音。
然而,就在这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却没有发生的一刹那里。
突地──
混乱的笑声,像冰一样地凝结住了,接着是一声惨嗥。
萧南苹为这突生的变故,睁开眼睛来,眼前那红得冒汗的脸,已经不见了,她目光一瞬,一条英挺的人影,正一掌劈在另一条汉子的头上。那年轻而轻薄的汉子,也惨嗥了一声,随着他的同伴死了。
萧南苹狂喜着,那英挺的人影一回头,一张她所熟悉的面孔,便立刻涌现在她眼里。她此刻若不是一哦穴一哦道被点,怕不立刻跳了起来。
但她此刻连一丝力气都没有,她只能轻微,但却狂喜的喊了声:“南哥哥!”
这三个字像是一章极其美丽的曲词,悠然而漾,然而又收束在“南哥哥”三个字上。
她看到“南哥哥”带着一脸笑容掠到她床前,她看到“南哥哥”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一哦胸一哦前。
当然,她知道这是为什么,她虽然也有些羞涩,但是她却毫不愤怒。女子被她所一哦爱一哦的人看着自己的身一哦子,纵然那是在一个并不适当的情况下,可也是仅有羞涩而无不快的。
羞涩之中,她的心跳加快了,因为“南哥哥”已伸出手,为自己拉上一哦胸一哦前敞开的衣襟,那可一哦爱一哦又可恨的笑容呀──
她的脸红了,正想问“南哥哥”怎么不说话,但是“南哥哥”的脸──他还没有将自己为他易容的化装拿掉,──却突然变了。
她当然也随着一惊,凝神听处,原来门外已响起那七海渔子说话的声音,于是她又惶恐的低唤了一声:“南哥哥”
但是她这三个字还没有完全唤出来,“南哥哥”的手,已掩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却抄起她的腰肢,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然后,攸猛一长身,脚尖顿处,倏然从窗中穿了出去。
萧南苹只觉得自己在她的“南哥哥”那强而有力的臂弯里,那种感觉是无与伦比的美妙!
虽然他正以一种起于寻常的速度,向前飞掠着,而使挟在他臂弯里的萧南苹,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但是,在萧南苹心里,这种晕眩的感觉,却像是自己躺在天鹅绒的那么柔软的床上似的,只是偶尔发出一两声幸福的呻一哦吟。
也不知道他飞掠了多久,萧南苹感觉到自己已上了一座山,又进了一个树林子,她看到了地上的积雪,雪上的残枝。
“南哥哥为什么要跑到这种地方来呀!”
她询问着自己,但随即又为自己寻求着解答,在此时,无论是什么解答,也都能使这痴情的少女满意的,因为她正躺在她一哦爱一哦着的人的臂弯里,这不是比任何解答,都要美妙些的事实吗
终于,他停下来了。萧南苹张开刚刚闭上的眼睛,看到自己已经置身在一个洞窝里,于是,她不禁又有些奇怪。
但是这奇怪的感觉,是那么微弱,比不上她心中喜悦是万分之“。
于是,她被安安稳稳地放在地上,呀,不是地上,而是床上,床上还有温一哦软的棉褥,垫在下面,“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南哥哥”满带笑容的脸,又浮现在她面前了,光线虽黯得便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笑容,但是那温暖的笑意,她却感觉得到。
想不到,她终日所企求的事,却在这种情形下达到了。
她幸福地又低唤着:“南哥哥”腰间一松,她的一哦穴一哦道虽然被解一哦开了,然而她更软一哦软地没有力气,此情此景,她又能说什么话呢于是,幸福变为痛苦,痛苦变为幸福,幸福着的痛苦,痛苦着的幸福,世事遥远了,世事混沌了,迷乱了
天也亮了。
萧南苹娇慵地翻了个身,呀!她那身旁的人见却已走了。
她一哦揉一哦一一哦揉一哦眼睛,眼波流转,这是一个加过人工的山洞,但是,山洞里却是空洞一哦洞的,连半个人的影子都没有。
“难道是个梦”
她跳了起来,又痛苦地轻轻皱了皱眉,替自己下了个决定:“不是梦呀。”
因为昨夜的迷乱温馨的迷乱,此刻仍留在她的心底,她记得,非常清楚的记日寸。
只是在这种迷乱之中,南哥哥曾经问过她什么话,和她自己回答了什么,她却已忘记了。
但这些是无足轻重的,因为别的事,远比这些话重要得多。
“或者他出去了,或者他去为我找寻食物去了,他立刻就会回来的。呀!多么奇妙!原来人间欢乐,是比痛苦多些。”
她安慰着自己,又娇慵地倒在床上,那是一张石床。这山洞里除了这石床之外,还有着一张石桌子,还有着一些零乱的什物。
“这也许是他在避仇时为自己布置的山洞吧!他是个多么奇妙的人,我只要能和他在一起,纵然终日住在这山洞里,我也高兴。”
她情思如流水,回转曲折,时间使也在这逶迤的情思里,消磨了过去u
时间在等待中虽然缓慢,但却终于过去了。
渐渐地萧南苹的心,由温馨而变为焦急,由焦急而变为困惑,再由困惑而变为惶恐,然后,这份惶恐又变为惊惧了!
一些她在狂喜中没有想到的事,此刻却来到她脑海里。“他怎么会知道我在客栈里!他怎么会在一句话都没有说的情况下,对我……对我这么好他不是这样的人呀!”
萧南苹的脸,由嫣红而变为苍白了,甚至全身起了惊恐的悚栗!
“如果他不是南哥哥,会是谁呢难道,难道是他!”
“天争教主萧无”这几个字,在这可怜而痴情的少女心中一闪而过,她脑中一阵晕眩,再也支持不住自己的神智了!
一片混沌之中,她好像看到那张脸,飞旋着,带着满脸的狞笑,朝她压了下来,那张脸,本是她亲手在另一张不同的脸上造成的。
那时候,只要她在为着一个她所一哦爱一哦着的人易容的时候,稍为变动一下手法,那么对她来说,这世界此刻就是会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双纤纤玉手之下,不但改变了她自己的命运,改变了另一世一人的命运。也改变这武林的命运。
这张脸,在她脑海中撞击着,飞旋着。
她跟跄地爬了起来,跟跄地穿上衣服,在这已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山洞里,寻视了一下,然而,这里却没有留下任何能使她辨明自己此刻所处地位的东西。
于是,她又跟跄着走了出去,洞外还有一条数文长的隧道,她跟跄地走出这条隧道,蹒跚地从裂隙中爬了出去。
洞外的一切,并没有因她的改变,而有丝毫的改变。
她在积雪的山道上跟跄地走着,身后留下一连串凌一哦乱的脚印。
她捕捉着脑海中,一些断续的构思:
七海渔子出去找着了萧无萧无知道了有人和他面貌相同──又知道我是这人的朋友于是他们就做下了圈套。
一个个片断凑起来,就变成了这残酷的事实,这残酷的事实压在她心上,甚至把她的灵魂都压得已榨出苦汁来。
但是,她仍然企求着,盼望着,希望这仅不过是她的狂想,希望昨夜的“他”真的是“南哥哥”。
这似乎已经绝望中的希望,此刻就支持着她的脚步,使这本来娇纵而狠心,这可怜而痴情的少女,能继续向前面走着。支持着她虚弱的身躯,还没有倒下来。
上山的时候,她是被胁持在“他”的臂弯里,迷惘而馨晕。
此刻,她在寻觅着下山途径的时候,才知道这座山,远比她想像之中要高得多,积雪的山路尤其难行。她不得不收摄一部份神智,提着气向下面走着,渐渐,她的身法不知不知不觉地加快了。
但走了一阵,她却不禁又停住脚步,因为此刻她竟发现她所采取的这条山路,竟然又由低而高,前面竟是一处山峰。
有一条很窄的山路,沿着峰侧向后面伸延了过去。但是因为她看到的一部份,并不太长,是以她不能以此推断这条路向上行,抑或是向下的,于是站在这山峰前,她怔了半晌。
她此刻若是心神安定而体力充沛的,那么,她一定就会从前面的那条路走过去,即使那条路是上行的,她也会探测一下。
但是她此刻却是心神迷惘,体力劳瘁。
于是她只有叹息一声,往回头走去。但她本身是“下山”的,此刻一回头,却又是渐行渐上。
这其中似乎又包涵着什么哲理,但是,她却没有这份心情去推究它,因为体力的不支,使她的脚步又放缓了:但昨夜所发生的那些“令她心碎”的事,又如潮地涌回她破碎的心里。
哗……
忽地一个声音,使她的心情,蓦然从迷网中惊醒了,这声音是这么熟悉,她连忙停下脚去捕捉它。
但是,这声音本就来得非常遥远,此刻更已渺然,她凝神倾听了半晌,最后,终于一咬牙,朝那声音的来处掠了过去。
此时,她的一哦精一哦力似乎已恢复了,原来方才她所听到的那声音,似乎是属于“南哥哥”的,而假如“南哥哥”真的在这山里,那么不就可以证明昨夜的“他”,”贝是“南哥哥”了吗
那么,她自己方才有关此事的那些不幸的推测,就变得极其可笑了。
这是一种多么值得她狂喜的事!在这种情况下,纵然这声音是来自天边,她也会去追寻的:纵然她双脚已不能行动,那么她即使爬着也会爬了去的。何况她此刻还能飞掠呢
山路的两旁,是已枯凋的树林,但林木却极密,下面是渗合着已溶的雪水,残败的枯枝,和一些未溶的冰雪的泥地。她艰难地在这种情况下掠行着,搜寻着,在经过一连串困苦的攒行后,终于,她发现了一件她宁可牺牲一生的幸福,甚至她的生命来换取的事仙“哎空卅闷
萧南苹在绝望中捕捉了一丝希望,她就不顾一切地朝这希望追寻了去。
枯林的光线,随着脚步的往一哦内一哦行一步,而变得越发里暗。到了后来,林中竟然扎枝盘纠,日光想必已被山峰挡住,她虽然自幼练武,目力自然异于常人,此刻也不禁放缓了步子。
一种一哦陰一哦暗潮一哦湿一哦的霉味,使得心里大翻,涌起一阵想吐的感觉。
她艰难地在这一哦陰一哦晦的森林里攒行着,纵然她知道在这种终年不见行人的密林里,蛇旭毒虫,i疋然很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咬自己一口,但是,她仍然没有后悔的意思。
因为,这有关她一生的幸福,这密林中虽然是一哦陰一哦晦的,但是她心里,却已现出一幅极其光明的图画。
“今天早上,南哥哥为我出来找食物,那知却被陷在这密林里了,寻不着出路,方才我听到的声音,就是他在这密林里的呼唤。”
她幸福的思索着,虽然又不免为“南哥哥”担心起来!
“假如我找到了他,他该多么高兴呀!昨天晚上,他……”
这痴情的少女脸红了,更加努力地朝前面走了过去,密林里的困阻虽多,然而,却阻止不了这少女寻求幸福的决心。
忽地,她似乎又听到一连串隐约的人声,从右面飘了过来。
她不禁暗自庆幸,自幼至今的训练,使她有这异于常人的听觉,才能使她听到这些,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朝右面绕了过去。
她虽然没有听清这人声是属于谁的,但是,在这种密林之中,难道还会有别人在这里
前面的乩枝纠结更多,她反一哦弄一哦背后,想一哦抽一哦出背后背着的剑,但伸手去一哦抽一哦了个空,她不禁哑然失笑,在经过这许多天的波折,和昨夜的那件事后,自己背后的长剑,怎会还在原处呢。
于是她只得用手去分开前面纠结着的树枝,走没多远,忽然发现林中,竟有一条上行之路,宽约四尺,蜿蜒前行。
她在这路口考虑了一下,目光四扫,看到立身之处,前后左右都是密林。只有这条路,上面虽仍木枝密覆,两旁也有林木,但路却是宽仄如一,地上连野生的杂草都没有什么。
她心中不禁一动:“这条路难道是人工开出来的!”
在这种地方会有人工开出来的路,不是太值得奇怪的事了吗!
于是在她心里本就紊乱纠结的各种情感里,此刻又加了一份惊异和奇怪,却又禁不住加了一份人类与生俱来的好奇之心。
于是她考虑了半晌,终于循径盘升。
她走得很快,瞬息之间,便上掠了数十丈。但在这种地方行路,她仍是极为小心的,目光极为留意地朝前面看着。
忽地,她极快地顿住身形。
原来地势忽然中断,前面绝望深沉,竟然深不见底,形势之险恶,使得她不禁为之倒一哦抽一哦一口凉气!
她的心又往下沉了下去,正自暗叹着自己的这一番跋涉,至此已全部成空,幽幽地长叹了一声,伸手去拭额上的汗珠。
但是手一触到面额,她又倏然缩了回来。原来她此刻才发觉自己那一双手掌,此刻已是鲜血淋一哦漓,显然是方才自己用手去分开纠结的木枝时,所受的伤,此刻才觉出疼痛。
这痴情.可怜而无助的少女,站在这一哦陰一哦峻冥沉的绝壑之前,不自觉地,已流下泪珠了!
泪珠,沿着她的面颊流下来,她反手用手背去擦一哦拭一下。
忽地,目光动处,她发觉左侧似有一条路,通往绝壑的那面。
于是她一哦精一哦神又自一振,连忙绕了过去,前行力一丈,目光前望时,她不禁惊喜得险些晕了过去。
原来,她这才看出,这绝壑本是横亘半空中,对面却有一个极广大的石梁,恰好将绝壑的两边连住,石梁的三面,虽然还是密林环绕,但冲着自己这一面,却是空空的没有树木。
在这片石梁上,竟有一宇楼阁,一眼望去,竟像是凌空而建。最妙的是:在这宇楼阁之侧,还有一处飞亭,而在这飞亭里,倚着栏杆俯首深思的,却竟是她朝夕相思的“南哥哥”!
此时,她的理智完全被狂喜淹没了,根本没有想到,在这种荒山,密林,这么奇险的地势,怎么有这种楼阁!
也没有想到,昨夜的“他”若是南哥哥,此时怎曾在这里!只认为昨夜的事,既是在这山中发生的,而这里既有个“南哥哥”,便是值得狂喜的事。却也没有想到,此刻站在这飞亭之上的,不也可能就是那“天争教主”萧无吗!
世上若有两人面貌完全相同,有时便会生出一些极其离奇的事来。若这面貌完全相同的两人,身世,一哦性一哦格回异,身心,行事也不同,而又处在极端敌对的地位中,那么,所发生的事,自然就更加诡异。
何况这面貌完全相同的两人之中,还有着一人,他的面貌,是经易容之后而如此的呢
那么,此刻在这飞亭之上,俯首沉思的究竟是谁呢伊风!萧无!
昨夜在那山窟之中,和此刻在这飞亭之上的,是不是同一人呢!若是,那他是伊风还是萧无呢
若不是,那么谁是伊风!谁是萧无,这两人为什么会这么凑巧,同来一山之中!而这个诡异的飞阁,又是属于何人的呢!旦说伊夙廿仃
入了长安城,已是万家灯火了。
伊风在偏僻之处,寻了个酒楼,和那始终他认做是“三弟”的“飞虹剑客”们,找了间雅座坐下,三言两谙,就将事情解释清了。
因为,他只要将面上的人一哦皮一哦面具,揭开少许,那么一些疑惑,便可不攻自破。
飞虹剑客们,一看这人是经过易容之后,才和自己的“三弟”相像的,那么这人本来的面目,自然是另有其人了。
伊风此举,是经过一阵周详的考虑的,因为这“飞虹七剑”,久居关外,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的本来面目,究竟是谁。
再者,也是因为此事误会已深,除了这么做之外,也确实没有其他的方法。
他并没有将这面目完全揭开,因为他还要留着这形状去另外做些事,这是一个极为奇诡的“巧合”,却是他值得利用的。
“飞虹七剑”见了,自是惘然若失。他们走遍天涯,原以为已是寻着自己的“三弟”,那知自己认为千真万确的事实,此刻却发展到这种地步。
华品奇废然长叹一声,站了起来。忽地将桌前的酒杯拿起,一饮而尽,向伊风当头一揖,道:“朋友!这次种种误会,累得朋友也多出许多麻烦,我除了深致歉意之外,别无话可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朋友若有用得着我兄弟的地方,只要通知一声,我兄弟必定为朋友效劳,也算是我兄弟对朋友的补报。”
说着话,这跛足的老人,身形竟像是站不住了,摇摇欲倒。
伊风此刻突然对这老人,起了极大的同情,却贝他又深深一揖,道:“此事既是我兄弟鲁莽之错,朋友如有事,自管请便。”
他又长叹着。
伊风暗中一笑,知道他说的话,绝非逐客之令,只是这生长在关外白山黑水间的剑手,不善言辞而已。
心中极快地一转,突然笑道:“此事既属巧合,又怎怪得了各位。至于恕罪补报的话,请华老前辈再也木提,只是……”
他又微笑一下,目光在飞虹剑客们的身上一转,又道:“华老前辈如果不嫌晚辈冒昧的话,可否将有关令师弟的事,对晚辈一叙!因为有关令师弟的下落,晚辈或许略知一二。”
经过他方才一番极为周密的推究,他已确信那和自己面貌完全相同的人,便是名震天下的“天争教主”萧无,是以他此刻才如此说。
飞虹七剑中的一哦毛一哦文奇,龚天奇等人;本来各自垂头无言,听了这话,却不禁一齐抬起头来,目光在伊风身上一扫。
须知伊风此刻的身世来历:为何出现江湖时他要施以易容:这些在“飞虹七剑”中,也成了一个谜。当听了这话以后,他扪心中自然更起了疑惑。华品奇俯首沉吟一下,才微微,叹道:“此事本是家丑,说来已极为伤心。但阁下既然如此说,唉!……”
这长白派的名剑手,此时虽然已过知命之年,又在感慨之中,但豪迈之气,却并未因之而有丝毫的减退。
此刻他微喟一声,又满了一杯酒,叩首而干,缓缓道:“先师幼年,本是个孤儿,后来因为机缘凑巧,成了长白派的一代剑豪,我长白派也因之得以列名武林九大宗派。但长白派始终未曾传入中原,就是因为先师收徒之际,就先声言:门下弟子若想得长白派的绝艺,就得终老是山,毕生不过问武林中的事。”
他又叹息一声。伊风知道这其中必定又有一件关于武林的掌故,但人家不说,自己也不便多问。却听这长白剑派的掌门人又道:“而且先师终生,只收了我师兄弟七人,却也都是孤儿:而我师兄弟七人,也始终遵守着先师遗命,从未涉足江湖。”
这跛足老人,目中的神光,变得极为黯淡起来。伊风也不禁暗叹,让一个身怀绝技的剑客,终老深山,这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这华品奇岁月蹉跎,两鬓已斑,大好年华,全都在面对着寒冰白云间渡过,苴入此刻心情,自不难想见。
华品奇叹息着呆道:“我长白一派,得以列名九大宗派,是先师昔年在武林大会上,以自创的“风雷剑法”,硬碰硬打下来的声名,这“风雷剑法”,也自然也成了我长白一派镇山的剑法。先师昔年让我们立下的誓言,就是门下弟子若有不耐寂寞,想涉足武林的,也并非不可:只是却不能练这“风雷剑法”而已。
“我师兄弟都是身世孤苦的孤儿,没有先师的收留教养,只怕早已都冻饿而死。入是以先师不只是我师兄弟的师父,也是恩人。我师兄弟也就都愿意在长白山上,伴着先师的灵骨,何况武林中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我们实在不愿意过问。
“多年以前,我师兄弟中却有一人一定要下山,我劝也无用,但那时他还没有练成“风雷剑法”,因为这剑法一哦内一哦功不成,根本无法练得……唉!他是我亲手带大的。他要走,我虽然伤心,却也无法,也只得让他走了。”
长白剑客想是因为心中的感怀紊乱,此刻说起话来,已有些零乱了!
“但过了不久,他又跑回山上了,身上却受了三处伤,人也憔悴得不成样子。原来他一下山之后,就结了不少仇家。他那时年纪还轻,武功还没有练成,几个月里,就吃了人家不少亏。”
他目光中的那种神一哦色一哦,使伊风立刻知道:这老人对他的“三弟”,必定有着很深的情感,也知道这长白剑手,实是一哦性一哦情中人。
却听他又道:“他这样回来,我心里自然难受,竟私下传给了他“风雷剑法”。唉!”
他又叹息着,环顾了他的师弟们一眼,像是对伊风说,又像是对他的师弟们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接着说道:“我和他虽然是师兄弟,但是只有他是我亲手养大的,他……他人又聪明,我对他实在有着父子兄弟般的骨一哦肉一哦之情。
“他学成“风雷剑法”之后,便又跑了下山。我心里更难受,以为他这次再也不会回来了,那知道不到半年,他又跑了回来,而且受的伤更重,几乎连一哦腿一哦都险些被人家打断了。”
“我一看之下,心里也有些生气,又有些难受,心里也不禁高兴,武林中能人太多,他想凭着这“风雷剑法”,横行江湖,那里能做得到.让他受了这次教训,也许他就会老老实实在山上住下来。”
伊风暗叹了一声,知道这华品奇台然将他“三弟”一手养成,但却不了解他“三弟”,就凭他“三弟”的这种脾气,怎么会在吃了人家的大亏之后,不想报仇,反而老老实实在山上住下来呢
果然华品奇接着又道:“那知他伤一养好,就求我下山去为他复仇,我虽疼一哦爱一哦他,不惜传给他“风雷剑法”,但也不能带着别的兄弟去违背先师的遗命,自然就拒绝了他,又叫他安心住下来,不要胡乱惹祸。
“他却也一声不响,那知道又过了几天,就有许多武林中人,跑到长白山上来寻仇了。当然都是他惹下的祸,而且我一间之下,竟然都是他的错。于是我就当着那世一人,将他痛贾了一顿。”
他长长叹息一声,又道:“我这么做,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先师的遗命,也因为不让天下武林说我长白派纵容弟子:另一方面却也为着他好,希望他自此以后,好好做人,也不枉我教导他的一番心血。”
伊风不禁暗暗赞佩,这华品奇果然是守正不珂的名家风度,不愧为武林九大宗派之一长白剑派的一代掌门人!
此刻这长白派的掌门人,又满饮了一杯酒,“砰”地,将酒杯重重放到桌上,接着说道:“却不知他却已恨上了我,从此以后,再也不和我说一句话。我心里又气,又难受,但只要他好好的,对我怎么样我都无所谓。”
说到这些,那一哦毛一哦文奇突然长叹了口气,抢在华品奇的前面,说道:“大哥!你歇歇!让兄弟我代大哥接下去吧。”
竟没有等到华品奇的同意,就接着他的话往下面说道:“这时候我们几个弟兄看了就都有些生气,但既然大哥不说,我们自然也更无话可说。那知道他居然在大哥练功最吃紧的时候,闯进大哥那里,让大哥气血阻塞在左面“涌一哦泉一哦穴一哦”上,自此……”
华品奇干咳了一声,强着道:“这倒不能怪他,他是无意的。”
一哦毛一哦文奇剑眉一立,微微“哼”了一声,似乎略有不平地说道:“大哥!您别这么说!难道他跟大哥您这么久,还不知道大哥您练功的时辰那天若不是我恰好赶来,替大哥您赶紧救治,您不但一哦腿一哦废了,恐怕连一哦性一哦命都保不住!掠i现在还在这样帮他说话你i……”
他倏然顿住了话,像是知道他自己此刻对他大哥所说的话,份量已嫌太重。
伊风却不禁又暗暗感叹着,一面感叹着这华品奇的“善良”,另一面相形之下,他那“三弟”的冷血无情,也就更可恨了!
“难怪这“天争教主”萧无,一哦陰一哦狠,卑贱,他对那么一哦爱一哦护他的师兄,都会如此:对别人的手段,也就可想而知了!”
伊风心里思忖中,却听那一哦毛一哦文奇在静默半晌后,抬起头来,又道:“我为大哥推拿一阵之后,再去找他,他却已不知所踪了。那时我还以为他自知犯了大错,畏罪而逃呢。”
他双眉又一立,道:“那知道,后来我才知道,事情并不单纯如此。”
这一哦毛一哦文奇想是对他那位“三弟”,极为不满,是以此刻毫不留情地说着。
但伊风想到这一哦毛一哦文奇今晨在终南山下,态,知道这一哦毛一哦文奇对他的“三弟”虽不满,说下去道:“几个月前,我们才发现先师的遗物放在极严密的所在,外人绝不会知道。何况下,除了他之外,再无别人会拿这东西。而险些走火入魔,我们大家都为大哥惊慌时,山了。”
这位“三弟”的行为,实在是令人齿冷将自己误为他“三弟”时,说话时候的神却仍有着手足之情,不禁暗中一叹,听他,少了极重要的一件。先师的遗物,本是长白山这些年来,也绝无外来客。推究之且我再一琢磨,想必是他故意将大哥一哦弄一哦得他却悄悄将先师的那件遗物偷了去,逃下!伊风心中,此刻也不禁满怀对此人的愤辰勺
一哦毛一哦文奇喘了口气,又道:“我兄弟这才一齐下山,想找他要回这件遗物:但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他下山之后,便无音讯,又叫我们到那里找他去”
说到这里,飞虹剑客们都不禁为之叹息!
那华品奇面上的神一哦色一哦,更加黯然!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又变得苍老了许多。引吼其耳目
伊风却在暗自感叹着:“想不到武林中无人能知的那“天争教主”萧无的身世,此刻却被我知道了。唉薛若壁呀,薛若壁!你怎会跟了这种人”
他不禁自怜地微笑一下,目光在华品奇悲怆的面上一掠,朗声道:“天下虽大,令师弟的去向,本如海底之针,无处可寻:但晚辈却因机缘凑巧,他的去向,晚辈却略知一二呢。”
此话一出,飞虹剑客们不禁都为之愕然而大吃一惊!华品奇更是惊奇地几乎一把拉着伊风的衣襟,急切地问道:“此话当真”
伊风一笑,遂将终南山上所发生的那件奇事,和自己心里的推究,说了出来。因为这件事是这么离奇和诡异,他需要说很久,才能将它说得能使别人明了。等他说完了,却已夜深了。
这时,酒楼早已该就打烊,但连掌柜的带跑堂的,可都早就看出来这批大爷们不大好惹,背后都背着剑,而且神一哦色一哦之间,像是心里都存着几分火气。是以酒楼虽已打烊,可却不敢去赶人家走。
可是,太晚了也不行,跑堂的到后来,只得陪着小心,笑着对他们道:“爷们请包涵,现在已经过了子时了,爷们要是还想喝酒……”
飞虹七剑可不是不讲理的人,不等他说完,就结算了酒账,走了出去。此时果已夜深,料峭的舂寒,像水一样地浸人。
华品奇让他的师弟牵着马,自己却和伊风并肩而行。
他此刻对伊风的话,虽然仍有些怀疑,但却大部已经相信了。
只是,此刻他“三弟”的行踪,虽已有下落,想不到的,却是他的“三弟”此时已成了名震武林的人物,而且还是江湖中最大一个帮会的“教主”。
何况,他虽已得到他“三弟”的下落,但他“三弟”此刻究竟在那里却仍然无人知道。因为“天争教主”的行踪,在武林中本是个谜。
于是他们就商量着,由伊风故意在这一带,以“天争教主”的身份现身,使得这消息在武林中传出,那么,真的“天争教主”就极可能筱引来了。
这在他们双方,都极为有利,伊风自然也极为赞同。
开封府,位于黄河南岸,不但乃豫中名城,且是中原一大占都。
伊风进了开封,飞虹七剑却在城外的一家客栈里等着。
这开封府人物风华,市面果然极其繁盛。伊风施然而行,目光却在像猎犬般地搜寻着,希望能找回到几个天争教众。
他一派从容潇洒的样子,逛了半晌,但是天争教下除了金衫香主的衣衫较为好认外,别的教众身上,自然不会挂着“天争教”的招牌。
只是金衫香主,在“天争教”中本就不多。他专门到开封来,就因为他们暗自忖度,这开封城里,极可能有着金衫香主…因为,“天争教”中,除了金衫香主外,便很少有人看到过教主的真面目。
伊风逛了许久,仍没有看到金衫香主的影子,正自有些着急:他心念转处,不禁猛地一动,他微抚上额,暗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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