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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妇圣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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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道:“虽然麻烦,但是经过这几次过滤,再注入潭,潭中的水,当真是清洌如镜,而且芳一哦香甘美,可说是西北第一名泉。”

沈一哦浪一哦道:“这泉水又与‘快活王’何干”

王夫人道:“江湖中人只知他嗜酒,却不知他另有一嗜。”

沈一哦浪一哦道:“嗜茶”

王夫人道:“不错,昔年他还和我在一起时,每年都要到金山去,收取那天下第一泉的泉水烹茶。他晚上喝酒,早上便以茶解酒,常常一住就是半个多月。在这半个多月里,无论什么事,他都可抛下不管。”

回忆往事,本该伤感,但这些伤感的往事,自她口中说来,却是冰冰冷冷,她甚至连神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沈一哦浪一哦道:“如今他自然无法再至金山品茶了。”

王夫人道:“所以,他只有退而求其次。我已得到确切的消息,知道他每年春夏之交,都要悄悄入关,到那兴龙山去,汲泉烹茶,只因春夏之交,泉水味最甘美,而且泉水离山不能太远,否则水味便会变质。”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不想他倒还是个风雅之士。”

王夫人似乎没有听到他这句话,接着道:“我知道这消息后,立刻就找了两个人赶到兴龙山去,你可猜得出这两人是谁么”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我虽猜不出这两人是谁,却可猜出这两人其中一个长于烹茶,另一个么,想来必定长于制酒。”

王夫人嫣然笑道:“你真是玲珑心肝,一点就透。”

她含笑接着道:“这两人一个名叫李登龙,他本是个世家公子,只是如今已落魄。”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我知道,天下的世家公子,像是没有一个不一哦精一哦于茶道的。”

王夫人一哦大笑道:“这次你却错了,他虽长于品茶,却不一哦精一哦于烹茶。”

沈一哦浪一哦诧异道:“哦,那么……”

王夫人道:“但他却有个姬妾,名叫春娇,乃是茶道名家。要知道烹茶除了要茶一哦精一哦水妙外,那烹茶的火候、功夫也是丝毫差异不得的……甚至连那烹茶所用的炉子、柴火、‘瓦壶’也无一样不考究的。”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夫人想来也是此中妙手。”

王夫人柔声笑道:“等你回来,我定陪你到金山去,将一切俗事都抛开,好好享几天清福,那时,你就可知道我会不会烹茶了。”

沈一哦浪一哦正一哦色一哦道:“金山那地方我可不愿意去。”

王夫人道:“为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道:“那地方你已陪别人去过。”

王夫人咯咯娇一哦笑道:“哎哟!你……你吃醋”

沈一哦浪一哦大笑道:“未喝美茶,先喝些醋也是好的。”

屋子里已没有别人,不知何时,王夫人也轻轻依偎在沈一哦浪一哦怀里,佳肴、美酒,朦胧的灯火,绝世的美人……

沈一哦浪一哦似乎已有些醉了。

王夫人方才若是圣女与荡一哦妇的混合,那么,此刻她圣女的那一半便已不知走到哪里去了。她春笋般的纤纤玉手,轻一哦弄一哦着沈一哦浪一哦的鬓角,柔声道:“还有个人叫楚鸣琴,不但长于制酒,还长于调酒,他能将许多不同的酒调制在一起,调成一种绝顶的妙味,那成一哦色一哦、分量,也是丝毫差错不得的。几种普通的酒给他一调,滋味就立刻不同了。”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想来此人也是位雅士。”

王夫人道:“我以重金聘来了这二人,要他们到兴龙山麓,去开了家‘快活林’,这‘快活林’中不但有佳茗美酒,园林之胜,还有自江南选去的二十多个绝一哦色一哦美一哦女,以清歌侑酒,妙舞迎春,自然,必要的时候,还可做别的事。”

沈一哦浪一哦大笑道:“妙极妙极,单只这‘快活林’三个字,已足以将‘快活王’诱去,何况那其中的佳茗、美酒、少女,也无一不是投其所好。”

王夫人微微笑道:“所以他去年秋天,就等不及似的入关了一次,在‘快活林’中一住半月,几乎连走都舍不得走了。”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我若去了那里,只怕也舍不得走了。”

王夫人媚一哦笑道:“你不会的,那里没有我。”

于是,屋子里面有盏茶时分都没有说话的声音。

然后,王夫人轻轻道:“再有十天,你就能见着他了。”

沈一哦浪一哦道:“十天……十天……这十天必定长得很。”

王夫人道:“你要记住,‘欢喜王’、‘快乐王’、‘快活王’这些,都是别人替他取的名字,你见着他时,切莫如此称呼他。”

沈一哦浪一哦道:“我该如何称呼他,叫他‘老前辈’不成……哎哟。”

“哎哟”一声,是为了什么,会心人都明白的。

又过了盏茶时分,王夫人轻笑道:“我现在才知道,你并不是我以前想的那种好人,我……我得要染香看着你才行。”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你不怕染香‘监守自盗’,哎哟。”

又是“哎哟”一声。

沈一哦浪一哦呀沈一哦浪一哦,你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谁能了解你你难道对天下任何事都不在乎不成

于是,又过了盏茶时分。

王夫人缓缓抬起手,白玉的手,碧玉的酒杯。

酒杯举到沈一哦浪一哦唇边,王夫人幽幽道:“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一哦陽一哦关无故人……”

其实,兴龙山还在关一哦内一哦。

自西北的名城到兴龙山的这一百多里路,放眼望去,俱是荒山穷谷,虽是春天,也没有一丝春一哦色一哦。

但过了山城榆中,将抵兴龙山麓,忽然天地一新,苍翠满目,原来造物竟将春一哦色一哦全都聚集到此处。

但这里还不是兴龙。

兴龙山之西,还有座高山名笔云,两山间一条小河,天然的形成一道鸿沟,两山间吊桥横贯,其名曰“云龙”,其势亦如“云龙”。

笔云山挺秀拔萃,超然不一哦群一哦,曲折盘旋,殿宇栉比,但岩洞太多,庙寺也太多,反而夺去了山一哦色一哦。

这正如农村少女,身穿锦衣,虽美,却嫌俗。

而东山兴龙,那雄浑的山势,却如气概轩昂的英雄男儿,顶天立地,足以愧煞天下的庸俗脂粉。

快活林,便在两山之山麓。

那是一座依着山势而建的园林,被笼罩在一片青碧的光影中,小溪穿过园林,绿杨夹道,幽静绝俗。

骤眼望去,除了青碧的山一哦色一哦外,似乎便再也瞧不见别的。但你若在夹道的绿杨间缓步而行,你便可以瞧见有小桥曲栏,红栏绿波──你便可瞧见三五玲珑小巧的亭台楼阁,掩映在山一哦色一哦中。

这是少女鬓边的鲜花,也是英雄巾上的珍珠。

黄昏。

夕一哦陽一哦中山歌婉约。

两个垂髫少女,面上带着笑容,口里唱着山歌,脚下踏着夕一哦陽一哦,自蜿蜒曲折的山道上,漫步而下。

她们手中提着小巧而古雅的瓦壶,壶中装满了新汲的山泉,她们的心中都装满了春天的快乐。

她们穿着嫣红的衣裳,她们的笑靥也嫣红,嫣红的少女漫步在碧绿的山一哦色一哦中,是诗,也是图画。

她们的眼中发着光,像是正因为什么特别的事而兴奋着。左面的少女眼波如春水,右面的少女眼瞳如明珠。

“春水”忽然停住了歌声,咬着嘴唇,微笑着,眼波像是在瞧着夕一哦陽一哦山一哦色一哦,其实却什么也没有瞧见。

“明珠”瞟了她一眼,突然娇一哦笑道:“小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春水道:“哦……你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明珠笑着拧她,春水笑着讨饶。

明珠的手,突然伸进了春水宽大的袖子里,春水便笑得直不起腰,喘一哦息着道:“好姐姐,饶了我吧。”

明珠也在喘一哦息着,道:“要我饶你也行,只要你老实说,是不是在想他”

春水眨了眨眼,道:“他……他是谁”

明珠的手又在春水袖子里动了,道:“小鬼,你装不知道。你敢……”

春水大叫道:“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们明珠姐姐嘴里的‘他’,就是那……那位今天早上才到的公子。”

明珠道:“再说,你是不是在想他”

春水道:“是……是,你……你的手……”

明珠道:“既然说了老实话,好,我饶了你吧。”

春水喘一哦息着,面靥更红得有如夕一哦陽一哦。

她放下瓦壶,坐在道旁,娇一哦喘吁吁,媚眼如丝,全身上下像是已全都软一哦了,软得没有一点力气。

春水瞟着她,轻笑道:“小鬼,瞧你这模样,莫不是动了春一哦心吧”

明珠咬着嘴唇,道:“还不是你,你……你那只死鬼的手……”

春水咯咯笑道:“我的手又有什么,要是他的手……”

说着说着,脸也突然飞红了起来──春天,唉,春天。

春水轻轻道:“那位公子……唉,有哪个女孩子不该想他,只要瞧过他一眼,有哪个女孩子能忘得了他……”

她的语声如呻一哦吟,她睁着眼睛,却像是在做梦。

她梦呓般接着道:“尤其是他的笑……明珠姐,你注意到他的笑了么真要命,他为什么会那样笑我只要一想到他的笑,我……我就连饭也吃不下了。”

明珠道:“他的笑……我可没留意。”

春水道:“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你替他倒茶的时候,他瞧着你笑了笑,你连茶壶都拿不稳,溅了一身,你以为我没瞧见。”

明珠的脸更红,颤声道:“小鬼,你……你……”

春水道:“你又何必害臊像他那样的男人,莫说咱们,就连咱们的春娇阿姨,她见过的男人总有不少了吧,但一见他,还不是要着迷。”

明珠终于“噗哧”一笑,道:“我看她简直恨不得……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下去似的,害得咱们的李大叔脸都青了。”

春水喃喃道:“我没见着他时,真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可一哦爱一哦的男人,他那笑,他那眼睛,他那懒洋洋,什么事都不在乎的神情……唉,简直要人的命。”

明珠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只可惜人家已是名花有主了。”

春水道:“你是说那个叫什么‘香’的姑一哦娘一哦”

明珠道:“嗯,染香。”

春水撇了撇嘴,道:“哼,她怎么配得上他你瞧她那张嘴,一早到晚都翘着,像是觉得自己很美似的,其实,我一见就恶心。”

明珠道:“但她的确很媚……”

春水道:“媚什么,左右不过是个一哦騷一哦狐狸……”

突然站起身,扭着腰,道:“咱们姐妹哪点不比她强,尤其是你,你……你那两条一哦腿一哦,保险他一瞧就要着迷,就要发晕。”

明珠红着脸啐道:“小鬼,你几时瞧过我的一哦腿一哦了”

春水咯咯娇一哦笑道:“那天,你正在洗澡的时候,我……我在外面偷偷的瞧,瞧见你正在……正在……哎哟,那样子可真迷人,我眼福可真不错。”

明珠“嘤咛”一声,扑了过去,春水提起那瓦壶就逃,两人一追一逃,跑得都不慢,壶里的水,却未溅出一滴。

这时,山坡下密林中,正有一男一女两人在窃窃私语,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像是生怕被人听到。

这男的乃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打扮得却像是个少年,宝蓝的长衫,宝蓝的头巾,头巾上缀着块碧绿的翡翠,腰边系着条碧绿的丝绦,丝绦上系着个碧绿的鼻烟壶,长长的身材,配着长长的脸,两只眼睛半合半闭,嘴里不断地打呵欠,像是终年都没有睡醒。

那女的已徐一哦娘一哦半老,风韵却仍撩人,眉梢眼角,总是带着那种专门做给男人看的荡意。

夕一哦陽一哦下,她看来的确很美,但这种美却像是她专门培养出来对付男人的武器。她纵然是花,也是人造的。

她眼波四转,正在窥一哦探四下可有别人。

他却只是不断地在打呵欠,懒懒道:“人家正想打个盹歇息歇息,你却巴巴的将我拉到这里。咱们老夫老妻,难道也要官盐当作私盐,在这儿来上一手不成”

那妇人脸虽未红,却装出娇羞之态,啐道:“你一天到晚除了尽想这种事,还知道什么别的”

那男的斜着眼笑道:“这种事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总是要么昨天晚上,我已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你还要……”

那妇人跺着脚道:“我的好大爷,人家都急死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那男的皱眉道:“你有什么好急的”

那妇人道:“你要明白,你现在已经是饭来张口,钱来伸手的大少爷,你现在吃的、喝的、穿的,都要仗着别人。”

那男的笑道:“但咱们过得也不错呀。”

那妇人道:“就是因为过得不错,所以我才着急。你难道不想想,那姓沈的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他不远千里而来,难道是为了来玩玩么”

那男的又打了个呵欠,道:“来玩玩为什么不可以”

那妇人道:“唉!你真是个天生的糊涂少爷命。”

那男的嘻嘻笑道:“我要是不糊涂,也不会娶你了。”

妇人跺脚道:“你要是不糊涂,那万贯家财也不会被你糟蹋光了!你难道还瞧不出,那姓沈的此番前来,正是王夫人要他来接管这‘快活林’的,所以,咱们一问他来干什么,他总是支支吾吾,敷衍过去。”

那男的怔了怔,摇头笑道:“不至于,不至于……”

妇人恨声道:“咱们过的那几年苦日子,你难道忘了……我可忘不了,我也不想再过了。他既然要来砸我们的饭碗,咱们好歹也得对付对付他。”

那男的笑道:“不会的,不会的。我瞧那姓沈的,决不是这样的人。”

妇人道:“你会看人你会看人以前就不会被人家骗了。你若不想法子对付他,我……我可要想法子了。”

那男的打了个呵欠,鼻涕眼泪都像是要流一哦出来了,一面一哦摸一哦出鼻烟壶,一面笑道:“好!我的玉皇大帝,你要想法子对付他,你就去想吧,无论什么法子都没关系,只要不让我戴绿帽子就成。”

妇人伸出根尖尖玉一哦指在他的头上轻轻一戳,娇一哦笑道:“你呀!你本来就是个活王八。”

那男的一撮鼻烟吸下去,一哦精一哦神就像是来了,突然一把搂过那妇人的细一哦腰,咬着她的脸道:“我这么厉害,你还有让我当王八的力气,我要是喂不饱你这一哦騷一哦狐狸,我还是风一哦流李大少么”

他抱着那妇人就往地下按,那妇人荡笑着轻轻地推,颤声道:“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不……”

嘴里说不要,一只手却已由“推”变成了“抱”。

突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

那妇人这才真推了,道:“明珠和春水来了,还不放手。”

那李大少喘着气道:“那两个小一哦浪一哦蹄子来了又有什么关系她们反正也不是没瞧过,来……来快一点……”

那妇人却蛇一般,自他怀里溜了出去。

春水和明珠也瞧见他们了,追的不再追,逃的也不再逃。那妇人拢着头发从树林里走出来,轻声叱道:“疯丫头,叫你们提水,你们疯到哪里去了,到现在才回来。”

春水咬着嘴唇笑道:“春娇阿姨,是明珠姐欺负我。”

明珠叫道:“哎呀!小鬼,还说我欺负她!她老是说疯话,还说……”

李大少已负着手走出来,寒着脸道:“说什么”

明珠悄悄一吐舌头,垂首道:“没什么。”

李大少道:“没什么还不快去烹茶。”

春水眨了眨眼睛,道:“我知道大爷为什么生气,只因为咱们扰乱了大爷和阿姨的……”

话未说完,娇一哦笑着撒一哦腿一哦就跑。她再不跑,就要吃李大少的“一哦毛一哦栗子”了

过了这树林,通过一道小桥,便是三间明轩,绿板的墙,紫竹的窗帘,帘里已隐隐透出了灯光。

门是关着的,门里也没有声音。

明珠和春水跑到这里,脚步又放缓了。

春水咬着嘴唇,盯着那扇门,悄声道:“你瞧,晚饭都还没吃,就把门关上了,你说他们在干什么”

明珠红着脸道:“一哦騷一哦狐狸,真是一哦騷一哦狐狸。”

春水轻笑道:“你也莫要骂她,若换了是你陪着沈公子,只怕你门关得更早……若换了是我,三天三夜不开门也没关系。”

明珠咯咯笑道:“小鬼,你连饭都不吃了么”

春水道:“吃饭吃饭有什么意思”

她蹑着脚尖,轻轻走过去。

明珠道:“小鬼,你……你想干么你想偷看”

春水用手指封着嘴,悄声道:“嘘!别出声,你也来瞧瞧吧。”

明珠脸更飞红,道:“我不,我才不哩。”

她嘴里说了两个“不”,脚却往窗子走了五步。

突然,门开了。

一个轻衫薄履,微微含笑的少年走了出来,笑道:“我还当是野猫呢,原来是两位姑一哦娘一哦。”

春水和明珠整个人都呆了,身一哦子呆了,眼睛也呆了,身一哦子木头似的停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瞧着他。

那少年笑道:“水提累了么可要我帮忙”

明珠道:“多……多谢沈公子,不……不用了。”

那沈公子道:“晚饭好了,还得烦姑一哦娘一哦来说一声。”

明珠道:“是……”

突然转过身一哦子,飞也似的跑了。

春水自然跟着她,两人又跑出十多丈,春水道:“你……你跑什么”

明珠道:“我受不了啦,他……他那样瞧着我,我若再瞧他一眼,就要晕过去了。”

春水叹道:“你在他面前好歹还能说话,我却连话都说不出了!你快要晕过去,我……我简直早已晕过去了。”

沈公子,自然就是沈一哦浪一哦。

沈一哦浪一哦微微笑着目送她们远去,微笑着关起了门,于是屋子里又只剩下他和斜倚在绣榻上的染香。

染香已打扮得更美了。

那华而不俗的打扮,她那柔软而舒服的衣衫,她那懒散的神态,就像是个天生的千金小姐,富家少一哦奶一哦奶一哦。无论是谁,做梦也不会想到她竟是别人的丫头,就连她自己,似乎都已将这点忘了。

此刻,那纤巧的、染着玫瑰花汁的脚趾,正在逗一哦弄一哦着一只蜷曲在床角,长着满身白一哦毛一哦的小猫。

她的眼睛正也像猫似的瞪着沈一哦浪一哦,故意轻叹道:“你瞧那两个小丫头,已经快要为你发疯了。你还是今天早上才来,若是再过两天,那还得了”

沈一哦浪一哦道:“哦!”

染香瞧着他那懒散的、满不在乎的微笑,突又长叹道:“其实,我也快为你发疯了,你可知道”

沈一哦浪一哦道:“哦!为什么”

染香道:“只因为你……你实在是个奇怪的男人。”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我自己却觉得我正常得很,哪有什么奇怪之处”

染香道:“你若不奇怪,世上就没有奇怪的人了。”

沈一哦浪一哦道:“我怪在哪里我的鼻子生得怪么我的眼睛长得怪么我的眉一哦毛一哦难道生到眼睛下面去了我……”

染香道:“你的鼻子眼睛都不怪,但你的心……”

沈一哦浪一哦道:“我的心又有何怪”

染香道:“人心都是一哦肉一哦做的,只有你的心是铁做的。”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我莫非吞下了秤锤”

染香道:“我问你,你的心若不是铁做的,为什么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未和朱姑一哦娘一哦打一个这简直连我都要为她伤心。”

沈一哦浪一哦道:“既是非走不可,打个招呼又有何用这招呼留着等我回去时再打,岂非要好得多么”

染香眨了眨眼睛,笑道:“算你说得有理,但……但这一路上,你竟能始终坐在车子里,连瞧都不往窗外瞧一眼。你若不是铁心人,怎忍得住。”

沈一哦浪一哦道:“我若往窗外瞧一眼,若是瞧见了什么与我有关的人,只怕就来不了此地,所以我只好不瞧了。”

染香道:“好,算你会说。但……但这一路上,我睡在你身旁,你……你……你竟连动都不动,你的心不是铁做的是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大笑道:“我不动你,你动我岂非也是一样”

染香红着脸,咬着樱一哦唇道:“我动你有什么用你……你简直像是个死人,你……你……你简直连这只猫都不如……”

她脚尖轻轻一踢,那只猫果然“喵呜”一声,窜进她怀里。染香道:“你为什么不学这只猫”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学不得,这只猫是雌的。”

染香一翻身坐起来,大眼睛狠狠盯着沈一哦浪一哦。

她盯了半晌,却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沈一哦浪一哦呀沈一哦浪一哦,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真不懂。”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连我自己都不懂,你自然更不懂了。”

染香叹道:“像你这样的人,我真不知道夫人怎会对你放心。”

沈一哦浪一哦大笑道:“她不放心的,该是你。”

染香恨声道:“你莫要说这样的话,你会真的一哦爱一哦她哼,我不信,你一定在骗她,总有一天,我要揭穿你。”

沈一哦浪一哦道:“她若骗了我,你可愿揭穿么”

染香道:“她骗了你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道:“快活王门下那个不男不女的使者,明明已带着白飞飞一起逃了,她为何还要说是仍被她囚于阶下难道她故意要这人在快活王面前揭穿我的秘密难道她本意只不过是要我和快活王拼个死活”

染香面上居然未变颜一哦色一哦,悠悠道:“你想得倒真妙,但却想错了。”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错在哪里”

染香道:“你不是很聪明的么”

沈一哦浪一哦道:“聪明的人有时也会很笨的。”

染香道:“那一哦陰一哦陽一哦人虽然逃了,但夫人可没有骗你,她说那一哦陰一哦陽一哦人已永远见不着快活王的面,就是见不着了。”

沈一哦浪一哦道:“既已逃出,怎会见不着”

染香缓缓道:“逃出来的人,也是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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