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龙争虎斗（2/2）
巨大的赌注，新奇的赌法，强而有力的对手──沈一哦浪一哦的眼睛也不禁发出了兴奋的光，却衬得他的微笑更迷人、潇洒。
他两只手轻轻拢起了牌，七点不算好，但也决不坏。
他覆起了牌，也将脸藏在一哦陰一哦影里，瞧着快活王。快活王也在瞧着他，这两双发光的眼睛，都没有丝毫变化。
但快活王的手，那双完美、毫无瑕疵的手，已推出了一堆洁白的银锭，口中轻轻地道：“再加一万两。”
一万两，这数目不少，他手中莫非是一副八点以上的大牌还是只不过在虚张声势，只想将对方吓退沈一哦浪一哦迟疑着，捡出了两张银票，道：“一万两之后，再加一万五千两。”
快活王道：“很好，我再加三万两。”
三万两，他毫不犹疑就推出三万两，看来，他只怕不是在虚张声势了，他的牌必定不小。
但七点，七点却决不是好牌。
沈一哦浪一哦缓缓伸出了手，已要将牌推出，准备放弃。
但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刹那，他的主意突然变了。
这只是他本能的灵机，绝没有任何理由，他没有推出牌，反而推出了一叠银票，微微笑道：“三万两，我看了。”
快活王目光凝注着他，并没有瞧他手上的牌，淡淡道：“你赢了。”
沈一哦浪一哦道：“但我只有七点。”
快活王轻轻翻开了牌，却只是一点。
四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一点，居然敢如此重击，而七点居然就看了，这全都令人不可思议。
沈一哦浪一哦赢了第一仗，赢得十分漂亮，这或者就是胜负的关键，染香脸上不禁绽开了微笑。
郑兰州叹息着掷出第二次骰子，牌再次分出。
沈一哦浪一哦将牌轻轻一掀，已瞧见了，那是天牌，一对完美无缺的天牌，幸运再次降临在他头上。
幸运之神，今夜似乎特别照顾于他。
他不动声一哦色一哦，瞧着快活王。
快活王也丝毫不动声一哦色一哦，没有丝毫举动。
他莫非已有些怕了
沈一哦浪一哦考虑着，这是难得的机遇，他绝不能轻易放过。他既不能出得太多，将对方吓退，可也不能出得太少。
他要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死一般静寂中，他终于沉声道：“我加一万五千两。”
这数目不多也不少，正是出得恰到好处，他要使对方一哦摸一哦不清他的虚实，他要让对方觉得他心里也在害怕。
快活王考虑了有半盏茶功夫，方自道：“一万五之后，再三万。”
沈一哦浪一哦心在笑──快活王果然上钩了。
他指尖轻一哦触着缎子般光滑的牌背，故意沉吟着道：“三万……三万之后，我再加五万。”
快活王迟疑着，他似乎知道自己走近陷阱的边缘。
但他终于道：“五万之后，再加五万。”
他终于跌了进去，沈一哦浪一哦觉得四面的呼吸声都突然变一哦粗了。
现在，对方已跌入他布好的陷阱，他可以一击致命，但他却不愿将这场牌结束得太早。
他想，这样已足够了，已足够折去对方的锐气，以后的牌，必将是一面倒的局势，他不必太着急。
于是他微笑道：“五万两在这里，我看了。”
快活王道：“很好……很好……”
沈一哦浪一哦轻轻翻起了牌，道：“天……”
几乎在同时，他已瞧见了对方的牌。
那赫然竟是一副至尊宝，无可比敌的至尊宝。
四下的惊叹声、赞美声，虽然已被极谨慎地抑制着，但汇集在一起时，那声音仍然不小。
沈一哦浪一哦却几乎没有听到，他要使别人落入陷阱，自己反而落入陷阱，这关键的一仗，他竟败了。
现在，他辛苦赢来的十余万两，都已输出。
局面已完全改观，快活王已稳占上风，此后，他务必要处于捱打的局面，那局面必定十分艰苦。
他若想再胜，必须非常谨慎，非常小心，静等着第二次良机的到来，否则他今夜便要从此一蹶不振而一败涂地。
但今夜是否还会有第二次良机降临呢
良机降临时，他又是否能够把握
这一段时间，果然是极为艰苦的。
他打得非常小心，简直太小心了。快活王是赌中的狼，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打击他的机会。
接连五次，他没有跟进，平白输了二万五千两，他甚至连快活王是什么牌都没有瞧见，他不敢去瞧。
虽然有一次他明知快活王手上的牌绝不会超过五点，而他手中却是八点，但他还是没有跟进。
因为他的信心已动摇，他完全没有把握，他不敢再打没有把握的仗，他赌本若是输光，便永无翻身的机会。
幸好，他以后以一副“杂五”和一副“天杠”小胜了两把，赢回三万五千两，他的赌本又小有增加。
但快活王接连又以一副“一点”骇退了他的“七点”，一副“虎头”对赢了他的“杂九”对。
他若不是又用一副“天杠”小小捞进一些，赌本便要送去一半了，五万是决不够的，九万还勉强可以。
骰子在盘子里清脆地转着，银子与牌，在桌面上无声地滑来滑去，长夜，就在这其中悄悄溜走。
但快活王的眸子更亮，旁观的人也毫无倦容，只有沈一哦浪一哦心里已有些厌倦了，他已捱打捱得太久。
但他却决不让别人瞧出来，丝毫也不能被别人瞧出来，他知道这时已接近生死存亡的关头。
他知道剩下的时间已不多，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若还不能把握时间翻身，只怕就永远没有时间翻身了。
他渴望能拿着好牌。
他终于拿到！
第一把，他拿到“娥”对，第二把，是“天九”。
这两把他赢得并不多，但却发觉快活王那双镇定明锐的目光，已有一些乱了，这正是他反击的时候。
他确信只要还能再拿着一副好牌，便可将快活王置之死地。快活王显然已有些焦躁，只因这对手明明已快躺下去，却偏偏还能支持着不倒，这种时候，正是胜负的最后关头，沈一哦浪一哦的时机终于来了。
但这却已是他最后的时机。
这时机若是错过，便永不再来。
沈一哦浪一哦只要能再拿着一副好牌……只要一副好牌。
他全力控制着自己，不使手指颤一哦抖。
他轻轻拢起了牌，第一张是“梅花”。
这张牌不错。“梅花”还没有出现过，他还有成对的机会，纵不能成对，只要配上一张八、九，他还是胜算居多！
他缓缓推开第一张牌，露出第二张。他觉得自己掌心已在出汗，小巧的牙牌，似乎变得重逾千斤。
第二张牌竟是“地”。
两点，只有两点，要命的两点。
那红红的两点，就像是两个无底的洞，等着他跌下去，又像是两只讥讽的眼睛，在空虚地瞪着他。
他记得有一次也是拿着张“地”牌，也是同样的两个红点，但这两点与那两点，为何竟是如此不同
这张两点曾经带给他幸运，此刻为何又要带给他不幸他今夜以这两点开始，莫非又要以这两点结束
强烈的灯光，此刻也像是变得有些昏黄。
旁观的人，虽然看不出沈一哦浪一哦与快活王神情有丝毫变化，却已感觉出他们之间那种紧张的气氛。
每个人都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神经都像是琴弦般绷紧，染香更是紧张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只见快活王推出一叠银票，道：“加三万。”
沈一哦浪一哦微一迟疑，数了数面前的银票，道：“我再加三万。”
快活王几乎想也未想，道：“再加三万。”
赌法一下子就由五千跳至九万五千了，众人的心不觉都提了起来，染香的一颗心更几乎到了嗓子外。
她知道沈一哦浪一哦面前连上次赢来的最多已只剩下六七万两了，这已是他最后的赌本，输了便不能翻身。
她瞧着沈一哦浪一哦，几乎是在哀求：“你的牌若不太好，便放手吧，留下六七万两，多少还有翻本的机会。”
沈一哦浪一哦却将最后的一叠全都推了出去，道：“一万之后，再加三万五千。”
染香几乎叫出声来，但想了想，却又几乎要笑出声来──沈一哦浪一哦手里必定是副好牌，说不定是至尊宝。
他的牌若不好，又怎敢孤注一掷──没有人敢将自己最后的赌本拿去冒险的，除非他根本不会赌。
染香忍不住微笑了。
她若知道沈一哦浪一哦子中只是两点，她只怕立刻就要晕过去。
快活王凝注着沈一哦浪一哦，像是想瞧入他的心，想瞧瞧他究竟是否在虚张声势，是否在“投机”。
沈一哦浪一哦就动也不动地让他瞧，快活王突然微微笑道：“你骇不退我的，你最多只有四五点。”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是么”
快活王道：“我算准了。”
沈一哦浪一哦微笑道；“那么，你为何不再打莫非你只有一两点”
快活王道：“哼！”
他突然拍了拍手，身后立刻有人递来只小箱子。
快活王将箱子全都推了出去，道：“我再加你九十万两。”
四下的人又微微地一哦騷一哦动起来，龙四海、周天富，不知何时也被这场惊心
动魄的豪赌吸引得回来了，站在栏外。
龙四海眼睛瞪得如铜铃，周天富鼻子里直冒气。
沈一哦浪一哦却仍然只是微微笑着，指尖在牌背上滑来滑去。
快活王道：“如何，你不敢跟进”
沈一哦浪一哦微笑道：“方才我忘了请教，赌本不够时，难道也算输么”
快活王道：“你赌本已不够”
沈一哦浪一哦道：“王一哦爷明知任何人身上都不会带着九十万两银子的。”
快活王的眼睛像是鹰，瞧着沈一哦浪一哦道：“虽无现银，抵押亦可。”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纵是那位周兄，身上也不会有价值九十万两之物来作抵押，何况区区在下……在下简直可是身无长物。”
快活王目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微笑，缓缓道：“别人身上纵无价值九十万两之物，你却有的。”
沈一哦浪一哦道：“我有……”
突然仰天大笑道：“王一哦爷莫非是要在下这条一哦性一哦命作赌”
快活王道：“阁下将自己一哦性一哦命看作只值九十万两，岂非太过自贬身价”
沈一哦浪一哦笑声突顿，道：“那又是什么”
快活王道：“手指。”
沈一哦浪一哦轩眉道：“手指”
快活王道：“不错，阁下每一根手指，都可值四十五万两。”
沈一哦浪一哦大笑道：“在下直到今日，才知道自己手指竟有如此值钱。”
快活王冷冷道：“阁下若是胜了，这满桌金钱，但凭取去；阁下若是败了，只要让本座切下两根手指……”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接道：“阁下手指一哦共一哦有十根，切去两根，也算不得什么的。”
他两人对话一句接着一句，众人的面一哦色一哦，也不觉随着他两人的对话阵青阵红，掌心已都不觉淌出冷汗。
染香若不是扶着栏杆，早已倒了下去。残酷，这是何等残酷的赌注，竟要以活生生的血一哦肉一哦去赌冷冰冰的银子。
沈一哦浪一哦却仍在微笑着。
他微笑着，瞧着快活王，微笑着道：“王一哦爷若割下我拇指，我便终身不能使剑；王一哦爷若割下我食、中两指，我便终身无力点一哦穴一哦……这两根手指，用处当真不小。”
快活王淡淡道：“你若不敢赌，也就罢了。”
沈一哦浪一哦凝目瞧着他，直过了盏茶功夫，突然道：“我赌了。”
“我赌了”这三个字说出来，众人但觉仿佛被一只手扼住了脖子，连呼吸都无法呼吸，快活王身一哦子也似微微一震，失声道：“你赌”
沈一哦浪一哦微笑道：“赌。”
快活王厉声道：“你是什么牌”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牌不好，但也并不太坏。”
他微笑着掀起牌。
两点，竟只有两点！
众人憋住的那口气，到此刻才吐了出来。在这里，每个人虽都不敢放肆，但仍不禁起了一哦騷一哦动。
染香身一哦子一软，终于滑倒在地上。
完了，什么都完了。
沈一哦浪一哦这该死的疯子，他竟只有两点。
这两点居然也敢赌。
一哦騷一哦动中，快活王却石像般坐在一哦陰一哦影中，动也不动，那一双冷酷锐利的眼睛，突然变得空空洞一哦洞。
他空洞地瞪着这副两点，一字字缓缓道：“你只有两点……很好，你只有两点……”
语声也是空空洞一哦洞的，也分不出是喜、是怒。
沈一哦浪一哦微笑道：“不错，只有两点。”
快活王突然厉声道：“你怎如此冒险”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只因在下已算准了王一哦爷的牌，决不超过两点。”
快活王冷笑道：“你是如何算的本座倒想听听。”
沈一哦浪一哦道：“第一，在下已一哦摸一哦清了王一哦爷赌时的手法。”
快活王道：“我是什么手法”
沈一哦浪一哦道：“王一哦爷若有大牌时，决不急攻躁进，只是静静地等着，等着别人上钩……但王一哦爷手中之牌若是十分不好时，王一哦爷却必定狠狠下一哦注，要将对方吓退。”
快活王道：“哼，还有呢”
沈一哦浪一哦道：“所以，在下就以此布下了圈套。”
快活王道：“圈套”
沈一哦浪一哦道：“在下故意数了数银票，让王一哦爷知道我赌本已不多，故意引一哦诱王一哦爷你‘投机’，只因王一哦爷算准赌本不多的人，决不肯打没有把握的仗，随意冒险，甚至明知王一哦爷投机，也未必敢抓的……”
他一笑接道：“何况这副牌的好牌都已出来，我手上点子绝不会大，正是王一哦爷“投机”的好机会，这机会王一哦爷怎肯放过”
快活王冷冷道：“这机会却是你故意制造的，是么”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不错，王一哦爷果然禁不起这引一哦诱……等到后来王一哦爷下一哦注那般凶狠，在下更算准王一哦爷只不过是想将在下吓退而已。”
快活王道：“你竟如此有把握”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多少有些的。”
快活王冷笑道：“本座难道是死人，赌法难道不会改变”
沈一哦浪一哦道：“自然有此可能。但每个人的一哦习一哦惯赌法，多已根深蒂固，情况越是紧张，越是情不自禁要使出这种一哦习一哦惯的赌法。”
快活王冷笑道：“本座也许只不过是故意放出烟幕，让你以为本座的赌法如此，其实却是等着你上当的。”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自然也有此可能。但事已至此，在下也只得冒险了。无论任何赌一哦博，都是要冒险的，只是冒险的程度有大有小而已。”
快活王突然大笑道：“很好……很好……你自己瞧瞧我是什么牌吧。”
狂笑声中，他竟霍然长身而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直到现在为止，众人还是猜不透他手里究竟是什么牌，更一哦摸一哦不清他的牌究竟是大是小
大家眼睁睁瞧着他穿着宽袍的人影消失在黑暗中，一颗心都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定，就好像和快活王对博的人已变成自己。这副牌竞真的会比两点还小不可能！这简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每个人的手都已不知不觉在颤一哦抖着，都忍不住想掀一哦开这副牌瞧瞧，但终究还是没有一人敢伸出手来。
沈一哦浪一哦微笑道：“王一哦爷既已去了，这副牌就让在下翻开瞧瞧吧。”
他方自伸出手去，一哦陰一哦影中突有一只手伸出来按住了牌，他只不过轻轻—－按，这副牌竟整个嵌入桌子里。
这只手正是方才凌空震退“女霸王”夏沅沅的那只，也正是一把就将“小霸王”时铭掷出去的那只。
众人片刻才瞧清这只手，干燥枯涩，手背上却瞧不见一根筋，整只手竟生像是枯木雕成的。
只听那冷涩的语声道：“这副牌你不必瞧了。”
沈一哦浪一哦微笑道：“为什么”
那语声冷冷道：“我已瞧过，这副牌比两点大，是三点。”
沈一哦浪一哦道：“哦……是吗”
那语声怒道：“你敢不信任我”
他这句话说出来，众人脸一哦色一哦都变了。
沈一哦浪一哦若是说一声“不”，此人自然立刻便要出手。
沈一哦浪一哦近来名声虽响，但究竟年纪还轻，又怎会是这关外第一名家的敌手。
何况两人真的动起手来，沈一哦浪一哦的计划不就全都完了。
但若要沈一哦浪一哦瞧也不瞧就认输，又有谁输得下这口气。
一时之间，众人也不知为了什么，心里却不禁暗暗为沈一哦浪一哦着急，都知道沈一哦浪一哦若要将这只手自牌上移开，实是比登天还难。
沈一哦浪一哦却只是淡淡一笑，道：“在下方才已瞧见过阁下武功，的确不愧为王一哦爷座下第一高手，却不知阁下可瞧得出这样东西有何不对”
他伸过手去，手里果然抓着东西。
那只手不由自主，下意识地接了过来，摊开手掌一瞧，却不过只是对骰子，他怔一怔，随即怒道：“这骰子有何不对”
沈一哦浪一哦大笑道：“这骰子没什么不对，却不知这副牌对不对。”
大笑声中，他手掌也在桌面上轻轻一按，那两张已完全嵌入绿绒桌面里的牌，竟突然向上跳了起来。
轻轻一按，便能将牙牌嵌入桌子的掌力固是惊人，但轻轻一按，就能使牌跳起来的功夫，却更是骇人听闻。
众人再也忍不住失声喝彩，眼见沈一哦浪一哦的手已接着牌了，突听“嗤，嗤”两声，接着“噗，噗”两响。
那两只牙牌竞被凌空击得粉碎，碎片四射而出，李登龙躲闪不及，肩头挨着一点，竟然痛彻心腑，却见两样东西落在桌面，竟赫然正是方才还在那只手里的骰子。
坚固的牙牌已裂成碎片，这两粒骰子却仍是完完整整，此人手上的功夫，简直已令人不可思议。
众人耸然动容，李登龙抚一哦着肩头，咧着嘴，失声而呼，也不知是在喊疼，还是在喝彩。
只听那语声冷冷道：“一点吃二点，你输了。”
沈一哦浪一哦居然还是微微含笑，道：“真是三点吗”
那双手在桌上一阖，剩下的三十张牌全部被他攫在手里，只见他两只手一哦搓一哦厂几一哦搓一哦，一哦揉一哦了几一哦揉一哦。
等他再摊开手时，三十张牙牌竟已碎成一堆粉末。
这一来那两张牌究竟是否三点，更是死无对证。
那浯声冷笑道：“我说是三点，就是三点。”
沈一哦浪一哦喃喃道：“不错，在下纵然不信，看来也不能不信了。”
那语声咯咯笑道：“看来你也只有认输。”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但阁下却忘了一点。”
那语声怔了怔道：“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大笑道：“这点。”
他两只手不知何时已伸在桌下，片刻只听“啵”的一声轻响，那整张桌面当中突然有一块跳了起来。
原来他手掌轻轻在桌子下一拍，便已将如此坚固的桌面自中一哦央击出一块，也正是方才那两只牌嵌在里面的那一块。
沈一哦浪一哦闪电般接了过来，那两个陷进去的牌印子，在灯光下瞧得清清楚楚，凸出来十个圆点。
左面的一张印出来的是“四二”六，右面的一张印出来的是“板跛”四，加进来恰好是十点，一副倒楣透顶的蹩十。
那双手虽然将整副牌都毁去，以为已毁一哦尸一哦灭迹，死无对证，却忘了那两张牌竟在桌上留下了证据。
这证据竟也正是他自己造出来的！
众人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也不知是惊奇，是赞美。
沈一哦浪一哦微微一笑，道：“两点吃蹩十，你输了。”
黑暗中那人影站着动也不动，那两只手也不动，只有一双像狼一般冷酷的眼睛，自黑暗中瞪着沈一哦浪一哦。
沈一哦浪一哦的眼睛也含笑瞧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已又紧张得透不过气。
突听那语声轻轻吐了口气，冷冷道：“很好，你赢了。”
这一仗，沈一哦浪一哦竟赢了一百万。
银子，在众人赞美与羡慕的叹息声中，被搬了出去。
这时，东方已白。
沈一哦浪一哦放松了四肢，又懒懒的坐在他那张最最舒适的椅子里，嘴角带着的微笑，仍是那么懒散，像是并没有什么得意。
染香又蜷曲在床上，呆呆地瞧着他，突然笑道：“你真会骇人，你方才真骇死我了。”
沈一哦浪一哦道：“只可惜没有真的骇死。”
染香咬了咬嘴唇，瞅着他，还是忍不住笑道：“你方才真有十成必胜的把握”
沈一哦浪一哦淡淡一笑，道：“世上哪有什么事能占十成胜算。”
染香叹了口气，道：“但你总算是赢了。”
她瞧着堆在桌上的银子，瞬即展颜笑道：“现在，无论如何，你已可算是个富翁……唉，一百万两，世上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休想赚得到。”
沈一哦浪一哦道：“哦，是吗”
染香道：“你可知道一百万两能做些什么事”
沈一哦浪一哦道：“能做些什么”
染香闭起眼睛，徐徐道：“一百万两买来的房子，能住得下全兰州大大小小所有的人；一百万两买来的粮食，能使全甘肃的人吃上一年。”
她轻轻叹了口气，接道：“一百万两能使一千个忠心的奴仆背叛他们的主人，一百万两也能使一千个贞洁的少女失去贞一哦操一哦。”
沈一哦浪一哦突然一笑，道：“但一百万两也可能什么事都未做就不见了。”
染香道：“不见了……不可能，这决不可能。你就真将这一百万两都抛入黄河，最少也能叫全兰州一半人跳进河里去找。”
沈一哦浪一哦微微笑道：“可能的，一定可能的。”
染香笑道：“我不跟你抬杠。我只问你，第一仗你既然胜了，以后该怎么办难道还是坐在这里等快活王来找你”
沈一哦浪一哦道：“我难道不能去找他一次”
染香失声道：“找他”
沈一哦浪一哦一笑，也不答话，却突然高声唤道：“春娇姑一哦娘一哦进来吧。”
这一次是春娇自己推门进来的了。
她满脸是笑，万福道：“贱妾正想敲门，不想沈公子就已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