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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震撼的忘了鼓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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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礼’吧。我们都知道,大自然是弱肉强食,比如水里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河虾,河虾吃泥巴。这是大自然的严酷。生为河虾是悲哀的,但生为人却不一样,人是万物之灵,为了保持优胜的竞争力,为了让每个优秀地人才都能获得公平的、脱颖而出的机会,我们制定了社会规则,这个规则就是‘礼’。譬如我们的科举。

科举可以保证:无论你生为何人,无论你的父母原来是什么人,只要你长了一个脑袋,你就有机会学习知识。只要你学的比别人好,你就有机会脱颖而出,成为一条大鱼——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满朝朱紫衣,都是读书人。读书是上进的路径,这是‘规则’,是鼓励人上进的规则。这规则鱼学不会,它们也制定不出来,所以它们是我们地盘中餐。

古人把“礼”放在第一位,可见古人对社会规则的重视,这个规则也就是古人所称的“伦常”的表现。伦常规定了每个人地角色,每个人该尽的责任,同时也规定了每个人奋斗的路径。有了规则约束,人类才能多而不乱。各司其职、分工明细。譬如:农夫的任务是种地产粮;工匠负责建造、民夫负责运粮、女人负责生子育幼;士兵负责抵御外侵、保卫家园。这其中,既没有谁可以挑肥拣瘦,因为规定明确,也没有互相扯皮与内耗,大家各尽所长、各安其位、相互配合默契。此所谓小康、大同社会。

好吧,关于‘礼’我已经讲地太多了,下面说说‘乐’。天地之美,飞鸟走兽可以感觉地到。但它们无法记录下来,把它记录下来的就叫绘画与音乐。这东西只有人能做到。

鸟地鸣叫婉转动听,人地嗓门比不过,于是我们便发明了歌唱,我们可以创造性的模拟鸟鸣。并将风声涛声水声,把世界的各种声音重新记录下来,谱写成歌曲——这还不够,我们还创造了乐曲。用乐曲将自然之声携带在身边,时时欣赏。

不仅如此,我们还能把生活记录下来,我们创造了戏曲、杂剧,记录我们在生活中的喜怒哀乐,时时欣赏,时时品味,……。这东西飞禽走兽做不到,普通人也做不到,只有‘君子’可以做到,君子可以把自然之美,生活之忧苦喜乐携带在身边,随时拿出来重温,欣赏,并以此警示后来者。所以古人把‘乐’定为‘君子之艺’。君子通过这个方式来体验生活之美。

六艺当中的‘射’体现的是人胜过老虎、人猎捕食物的能力。这一点,我想把它解释为谋生能力。养家糊口能力——众所周知,古人说话比较节省,一个词、一个字常常包含很多意思,这是因为古代词汇不多,必须用有限的词描述更多地事物。

在古代,人们最基本的谋生手段就是打猎,所以‘射’的手艺高低代表养家糊口的能力。现在养家糊口不再光凭借‘射’术了,还有许许多多的谋生技巧。在这里我不详尽地说,因为要说的太详细,一本书都说不完。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古人所称的君子,通俗点讲就是‘人上人’,这样地人他不应该生活穷困,但为什么我们有些‘村秀才’穷困潦倒,活的连农夫都不如——这就是我要说的‘书’。

熊与老虎都是不会写书的,它们的生活经验都要靠父母教授,或者亲身体验,比如一头熊经过一块摇摇欲坠的石边,一阵风吹过,石头掉下来,砸住熊脑袋,于是熊知道了‘不要从摇晃的石头下走’。人不需要这样,人不需要石头砸到脑袋,才知道下面不能走动。因为人有书本,书本里记述了前人总结的经验。

有人说‘书’意味着书写,意味着书法,然而,我刚才反复强调地是什么,是创造力。先人创造了文字,并有能力将获得的经验创造性的书写下来,于是成为书本,这是一种创造而不是一种复制。这是人有别于禽兽的地方。单单字写得好,书法好,体现的不是创造,而是复制。

前不久,我在府里听曲子,广西察访使董必董大人告诉我,这首曲子最早叫做《淮阳平楚》,有十八段曲子,现在叫做《十面》、《楚汉》,有十三段曲子,而后来存在的十三段不是因为丢失,是改编。前人所做的曲目,后人学会了,改编了一下,比前人所做的更出色。这就是人有别于熊地一面,熊做不到。它父母交给它怎么捕食,它只会照做,绝不会改编。

遗憾地是,‘村秀才’常常是一群自己要做禽兽,并且坚决不许别人不做禽兽的人。他们总是从书本里翻出一两句父辈记录在书中地字句,告诉我们他们从古人的字句里研究,取得了重大发现,终于知道古人在什么时候是怎么做的,而我们今人也要严格按照故人的做法做。

他们这种行为,这种在故纸堆里寻章摘句的本领,恰恰丢失了最可贵的创造力……”

实际上,君子六艺中的“书”原本说的就是书写能力,但赵兴在这里却解释为记录能力。或者是从前人经验中地学习能力,现场如果有苏轼在,他肯定骂赵兴不学无术,但苏轼没在,在场的官员人人都知道赵老虎人称“惹不得”,他讲的那番道理听起来似乎还蛮有理,听得让人津津有味。

赵兴语气一转,马上又接着说:“那么。什么是正确的学习方法呢,这就是‘君子六艺’中的‘驭’。

有人说,这个‘驭’等同于‘御’,说的是驾驭马车的技巧——我认为他说的也对也不对。孔夫子所在地时代哪有马车,分明只有牛车与两条腿。但现在我们有了马车,有了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后诞生的骑马术……时代在变,现在马车、骑马是我们的交通工具,以后会不会创造出不用马也不用牛。完全不吃草,依靠机械的力量,自动行驶的交通工具很难说。那么,这个驭是不是说驾驭这种铁制交通工具的本领呢

我刚才还说过了:总有一天,人们也许会发明一个机器。让自己飞翔在天空,比鸟飞的更高更远,那么这个‘驭’说的是不是驾驭铁鸟地本事或者说的是驾驭自动行走的机器的本事很难说。

我认为夫子微言大义,我们理解夫子的话。应该切合这个时代。在夫子生活地时代,马车、牛车是什么,是交通工具。交通工具的使用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人的活动范围更大,人的活动范围大了,看到地事情就多了,看到的人生百态就多了,所以这个‘驭’。它应该表现的是人们获得外界信息的能力,或者说是驾驭知识的能力。

驾驭知识,是为了创造,古人讲‘驭’,是为了发现,发现更多的新事物,发现更广阔的天地。我们掌握‘君子六艺’的目地,就需要提醒自己。要尽可能的让自己有一定阅读外面世界的能力。从充足的信息中做出正确的判断,这才是君子行为。

在故纸堆里寻章摘句。那是重复,禽兽都这样,一代又一代重复父辈所做的事情,所以虽然看的比我们远,力气比我们大,游泳比我们厉害,然而它们终究是禽兽,不是人。人却能从经验中创造出新的东西,不断地推陈出新,所以人成了万物之灵。

然而,并不是所有地人都能够做到推陈出新的,有些人活着譬如禽兽,他们早晨起来,吃完了饭,努力工作,到了晚上回到床上。一天又一天,一日复一日,然而君子,也就是大家所说地‘人上人’,他们超越了禽兽的生活,因为他们拥有创造力。他们创造,所以他们看的比老鹰还远,力气比老虎还大,在水里走的比鱼还快——这就是‘人上人’。

他们之所以成为‘人上人’,是因为他们比禽兽擅于创造。

‘君子六艺’中的‘数’我不想说了,因为计算本领就像是鹰的眼睛、老虎的爪子、马的蹄子一样,那是‘人上人’的一个器官。生为‘人上人’,你首先要会计算家中的人口,再要学会计算家中的产业,使家中的资产不断增值,使自己的生活也在众人之上,这才是君子。

而如果你有幸治理一县,或者不当官去一间大坊场做大掌柜,你也必须知道数理计算。不会这个,你也等同于普罗大众,等同于禽兽,因为禽兽都不会计算。

所以,‘君子六艺’,按照我们这个时代的特点,它应该解释为:礼:一个懂得守规则的人、一个知道尊重规则、并利用规则与别人和谐相处的人;乐:一个懂得欣赏生活之美的人、一个懂得欣赏别人的优点的人、一个与你所处的环境——包括人文环境、邻里环境,相处和谐,并时时感到快乐的人,他的快乐感染了周围的人,以至于人人都把他当作君子。

此外,他还应该是一个拥有谋生手段的人(射),能够为自己射猎足够的生活资源,并能让自己的家庭生活富足,充满优裕的人;一个懂得驾驭知识的人,一个知道如何获取外界知识的人,并拥有了解世界的主动性的人(驭);一个擅于从前人经验中学习,并知道将自己获得的经验记录下来,当作知识传授给同伴、后代,以及同胞的人(书)。

他还应该是个懂得量入为出,懂得计算,懂得生活中各种知识的人(数)——这样的人,是为君子!这样的人才是‘人上人’,才有资格站立在众人之上,俯视苍生……”

赵兴侃侃而谈,他这番话讲完后,全场鸦雀无声,赵兴站在台上愣了半天,听不见掌声,他讪讪而下。

台下,万俟咏瞪着赵兴,频频眨巴他的眼,帅范面色潮红,嘴唇频频蠕动。这两人身后,苏门四学士躲在讲台的幕布之后,都张大嘴瞪着赵兴,赵兴闷闷不乐的冲帅范说:“擦不亮,我的刀没有擦亮。”

赵兴到了这个时代,也学会按照唐人的礼节,也就是按照现代倭人的礼节,每天保养他的战刀,他跟帅范说“擦不亮”,意思是这次讲演搞砸了,他说的话太超越这个时代,以至于大家都听不懂。

对他这话,苏门四学士恍若未闻,他们张大嘴,呆滞的目光空洞而没有焦距。帅范嘴唇哆嗦半天,马上回答:“哪里,你这番话振聋发聩,听众不是不知道这番话的精彩,只是他们在震惊中忘了为之喝彩——历史必将记录这一时刻,你对‘君子六艺’的新解必将载入历史。台下的听众见证了这一时刻,他们只是来不及向这段话膜拜。”

黄庭坚半天才合拢嘴,他竖起了大拇子,朴实的说:“我等师兄弟几个,都知道学习老师的诗词,学习老师的书法,没想到小师弟却学习了老师的精髓——学以致用,知行合一。离人今日这番讲演,已经足以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主。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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