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伤别离(二十三)(1/2)
京师兵部公事房里,正在品茶的杨善听着自家小厮入内来,低声报知大房山兵演的结果,杨善差一点就失手将手中茶杯跌落,不过他终归是历经数朝的人物,手中一紧还是把杯子持住,只不过却就难以控制地失声说道:“竖子欺我!”意思就是说这小厮跟他说谎,但只过了一息,杨善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因为这等事,那小厮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来跟他乱讲的。=杨善把茶杯搁在几上,冲那小厮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却叹道,“匪夷所思啊……”
于谦看着杨善的反应,他这做过二十年兵部侍郎的人,哪里会猜不出分来只不过他把持相权,自然不可能一惊一乍,所以等着杨善坐定了,才搁下笔道:“思公,何至如此”于大司马也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直接就问道,“是大房山事了”
“是,大司马不妨猜猜,那边到底结果若何”杨善这人反应是极快的,要知道历史上他就是两片嘴皮把英宗从瓦剌那边弄回来,即使是现时丁一提前了一年把英宗救回大明,杨善于其中也是起了很大的作用,这等人物,片刻之间已回过神来,居然笑眯眯地邀于谦来猜大房山兵演的结果,“一是如晋六十人尽亡;一是如晋那边六十人虽败,但大多数士兵还是活下来;一是如晋那六十人,不可思议如有神助,居然和石彪所率五百精锐,相持不下。最后握手言和!大司马猜猜,是哪种可能”
于谦听着微微一笑道:“思公谅我,非余所好。”然后他戴上丁一送他的眼镜。又低下头去,继续去看公文,如同压根他刚才就没有问过,或者说这件事根本就不曾在他心头一般。
看着于谦的做派,杨善脸上带笑道:“大司马律已太过了,又不加什么彩头,不过博得一笑罢了。”心内却是腹诽着。不赌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了,大明朝谁最好赌至少杨善认为,必定是于谦了。
大明头一号大赌徒。在杨善心里,连昨夜刚刚策划并主导了夺门的丁一都排不上号,因为丁一还是为此做了几年的谋划,杨善以为天下第一赌徒。就是非于谦莫属了!于大司马一出手就是赌国运。铁骑围京师,他就敢赌,不迁都;皇帝被瓦剌人弄了去,他一样也照赌,立新君;而且丁一这惹祸精,于某人也一样敢赌,把他收为亲传弟子!天下间,谁敢赌得比于谦大
不过在兵部公事房。杨善当然也就只能限于腹诽,面上还是笑着。抬手做揖道:“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观其徒而可知其师啊!大司马看来是心中已有计较的了,老夫也不必故弄玄虚,反正再过一阵,大司马也该得了信报,如晋那边,六十一人无一伤亡;石彪这边连石彪在内,五百零一人,亡四百九十九,石彪也不能得脱,生还两人并不得脱,亦已被俘押。”
便是冷静如于谦这样的人物,也不禁一下子坐直起来,死死瞪着杨善,足足有半炷香功夫说不出话来,他早先原是想到兵演结果出乎意料,要不然杨善也不至于震惊如此,但他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任他于大司马再怎么大的气度,也不过是生生把一句已到嘴边“这怎么可能!”忍住罢了。
于谦回过神来之后,却又摇了摇头,又低头去看他的公文,嘴里却对杨善说道:“虽说先前有报备上来,兵演之中会有伤损,但伤亡如此之大,安是道理这劣徒当真行为无端,胆大包天,老夫定要在他离京之前,叫过来好好训斥一番才是!”过了几息,又对杨善说,“不成,此事不能开了先例,老夫要上表弹劾他!思公到时千万不要帮他说话,得给这小子个教训才好……”
杨善听了两句,也没说什么,只是干笑了两声,说了句:“大司马待已太严了,这事如晋哪有什么错”他不见得愿意说这话,只是于谦这么说,他不论是客套还好,场面话也好,总是要应付这么一句的。
然后兵部的吏目就奔入来,却也是来向于谦汇报大房山那边兵演的结果。杨善等得吏目禀报完了退下去,他就向于谦说是家中有事,不能与大司马研讨军务了,起身请辞。于谦也没有拦他,因为留着他,就是防他去串联军将,搞出一些不可控的事来,这时尘埃落定,于谦还扣着杨善做什么
出了公事房,杨善低声骂道:“装,于节庵你也装得太过了吧……”但却就听着公事房的方向,传来爽朗的长笑,还有于谦吩咐某个主事的声音,“错了不怕,改过来便是,谁能无错嘛,不必放于心中……”这向来极为严厉的大司马,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可见于谦不是没有兴趣,这老头儿心里不知道高兴成啥样,都快乐疯了吧只不过在杨善面前,死死按捺着,端着架子罢了!
杨善不禁呸了一口,快走离了兵部,上了轿却对小厮说道:“你回家去,把那几个原本要送与石彪的扬州瘦马,送到英国公府里去。”等那小厮领了命去,杨善就对长随说道,“去金鱼胡同。”
而此时的金鱼胡同丁宅里,虽是严冬,书房中可是春意盎然,草原上连名字都视为禁忌的丁一,此时却手足无措地努力向后弯着腰,轻拍着紧紧抱住他的万贞儿道:“好了,好了,坐下好生说话,先生知道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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