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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回 妙法渡鲸波 电射虹堤惊海若 香云冲癸水 星飞莹玉破玄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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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众人站在金银砂结成的长堤上,由宪祥行法,朝前急驰。只见前面依旧两道晶墙,夹着一条长堤,身后所过之处,海水却似狂雪山崩一般,往中间合拢。回头一看,海面上直是起了一条银线,海波滚滚,随同长堤往前缩退,飞行神速。宪祥又恐多生枝节,行法更快,不消多时,便离前面两水交界的雾阵不远。李洪知道一入雾阵,宪祥必要收法,改由上空飞行。觉得海天万里,碧波无垠,当中水面上架起一道金线飞堤,实在好看,不舍撤去。笑说:“奇景难遇,苏道兄稍缓前行,容我多看一会儿如何?”忽听陈岩传声急呼,令众戒备。原来陈岩虽知易静劫难不可避免,早去无用,不知怎的,道心不宁,仍急于回转中土,惟恐中途多生枝节,以致延误时间。因而一面随同飞驰,一面暗中行法四下查看,果然前面浓雾之中现出异兆。本想请宪祥将飞堤收去,改为御遁飞行。继一想:“李洪童心未退,又不服人。便是宪祥也是轻易不出手,只要施为,遇敌决不后退。眼看距离前面雾阵不过二三百里,瞬息飞到,雾影中虽有异兆,相隔尚远,是否为难,尚自难料,就此让避,也嫌胆怯。”于是改用传声,令众留意。

众人一听,忙用慧目查看,目光到处,发现前面浓雾影里,有数十百股白影,长虹也似朝着他们这面飞来,看去劲急异常。李洪和虞、狄二人均是初见,还不怎样。宪祥一见,便知对方来历,料知适才行法为戏,无意之中将北海隐居的一位水仙惊动。这才想起浓雾笼罩之下,正是水仙别府左近。那水母姬旋的弟子绛云真人陆巽,因奉水母遗命,在海底静修,身早走火坐僵,须要静修三百六十年,才能复体重生,在此期中,不许外人惊扰。为此在所居水宫的海面上,行法造出八百里方圆的浓雾。在他境内,照例有人飞空经过,必须相隔水面千丈以上飞行,才可无事。离水稍近,门下好些弟子均是修炼多年的水族炼成,神通甚大,对师最是忠心,知道乃师所炼元神尚未凝固,最忌惊扰,必定群起夹攻。宪祥以前往来金银岛,虽知当地禁忌,因飞行均高,不曾惊动下面水族,日久无事,只当人言过甚,便未在意。这次同了众人前来,因陈、李二人俱有童心,贪看海中群鲸戏水,飞行既低,遁光更强,路又走偏了些,相隔水面只一二十丈高下,一直不曾改高。中途宪祥虽然想到,见无甚事,也就忽略过去,不知所经正是水宫上空。等到水仙门下弟子发现,纷纷追出,因飞行神速,未被追上。众人却不知道,这班水族修成的人类,气量甚小,全都忿恨,断定众人是往金银岛,必要回转,早就隐伏水下,布阵相待。其实众人归途比原路稍偏,本可避开水宫正面;或由上空飞走,也可无事。众人偏令宪祥施展仙法,飞渡洪涛,那道金银长堤,把千百里海面齐焕霞辉,相隔老远便能看见。如非水仙法令严密,惟恐门人生事,不令出境,早已迎上前来。

宪祥为人外和内刚,平素对人虽极宽厚,但也不肯受人欺侮。见此形势,料知对方有意为难,暗忖:“久闻水仙为人甚好,但他门下弟子均是水中精怪炼成,以前专喜兴风作浪,残杀水中生灵,又喜与过往的人为难。正教中人均因水仙人甚方正,长于玄功变化,神通广大,法规甚严,所受劫难苦痛非常,所以从不惊扰。好在这班水族自从乃师走火入魔坐僵以来,只在水宫方圆千里之出没游行,并不他往。过时自己只要稍微留意,把遁光升高一些,便可无事。又是海天尽头,难得走过之地,谁也不肯计较。近又听说水仙三百六十年灾难已满,元神凝固,休说离水飞行,便是由他宫前水遁经过,也不妨事。自己这一行不过飞离水面较低,并不妨事,何故如此倚势欺人,布此恶阵?平生喜与同道交往,早想见识此人,未得其便,就此退让,未免示弱。对方虽是水中精怪炼成,多具神通,见人逃走,必定不容,当地似在水宫境内,就许追来为敌,也躲不掉。”宪祥一时乘兴,也未告知众人,索性不再收法,把手一指,那道金银堤立似惊虹电射,朝雾阵中直射过去。

陈、李二人见宪祥闻警,眉头微皱,金银长堤反更加宽,去势很快,晃眼穿入雾阵。那雾阵横亘两水交界之处,上与天接,一片混茫,甚为浓密。这时吃那千百丈惊虹飞堤上面的金光银霞一映,所到之处,齐闪霞辉。飞行又快,雾气受了冲动,卷起千万层彩绮霞绢。下面的惊涛骇浪,又成了亿万金鳞银甲,电转星翻,四外偏是那等沉黑,越显得奇丽壮观,气象万千。再看先前所见数十百道迎面斜射而来的白虹,突然一闪不见,均以为对方知难而退,已先隐避。宪祥也觉当地本是主人水宫所在,对方来意善恶,尚未得知,就算有意为难,当未交手以前,先就行法示威,也觉无礼。心中生悔,忙收缓进,故意对众笑道:“我只顾迎合诸位道友好奇之念,略施小技,忘了此地乃水仙宫阙。我们已入禁地,还在班门弄斧,此举实太冒失。且喜发觉尚早,这里相隔水宫尚有三数百里,还是改由上空飞行,以免惊扰主人,贻笑失礼。”陈岩会意,方要接口,李洪和虞、狄二人均不舍那奇景。李洪先说:“此地既离主人所居尚远,我们只在水上飞行,有何妨害?譬如海中大鱼由此经过,莫非不许么?”虞、狄二人从旁附和,力言:“下面虽是水仙宫室,我们也未在他宫前扰闹,这么大一片海,既非私有之地,为何我们在三百里外经过都不许?”宪祥笑说:“话不是这等说法。主人得道多年,因奉师命,闭关清修,本来不应惊扰。我们不知便罢,既然知道,再如故犯,实在失礼。就这样,将来再过此地,遇机相见,我还想负荆请罪呢。”李、虞、狄三人未及回答,陈岩听出宪祥口气,惟恐多事,从旁力劝。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又前进百余里,已到雾阵深处,尚无动静。宪祥越以为先前误会,心更不安,便不等众人再说,先将金银砂堤收去。众人见宪祥执意不肯,只得听之,随同飞起。满拟千百里雾阵,不消多时便可飞渡,下面又是暗沉沉的浓雾依然,除却海涛冲激之声,毫无异兆。谁也没想到,转眼便有变故发生,危机四伏,一触即发,虽然无害,却生出好些枝节。暂且不提。

众人正飞之间,宪祥首先觉出飞行时久,始终仍在暗雾之中,方在奇怪。忽听陈岩大喝:“妖物敢尔!”众人本是各驾遁光,联合同飞,一路说笑前行,多未留意。闻声惊顾,一片红霞已由陈岩手上电驰飞出。红光照处,两个身材矮瘦、形似夜叉的怪人,手中各持两柄形似雁翎的奇怪兵器,带着大串寒星,本由暗雾之中突然来袭,因吃红霞一迎,似知不敌,各自化身飞遁,朝下面海涛之中流星下射,晃眼不见。

原来陈岩刚才心里不宁,疑有变故发生,本在行法查看。及见飞行时久,觉出有异,格外留神观察。不料对方隐形甚妙,身外更有浓雾遮蔽,海雾又极浓密,看去仿佛被风卷起来的雾团,先未看出真相。后用天视地听之法仔细观听,见那雾团随在遁光之后紧迫不舍,越看越怪,想要行法试探,是否里面藏有妖人,忽闻雾影中有人低语。一个说:“敌人剑光强烈,飞遁神速,虽被困住,想要一举成功,仍是很难。隐形暗算也未必有用,一个不巧,反为所伤,大不值得。”另一个答道:“看敌人先前来势,甚是难斗。师父神游未归,不用法宝暗算,至多将人困住,要想擒他们,决非容易。再要被他们看出门户方位,就许逃走,都不一定。还是照二师兄所说,试他一下的好。”陈岩看出雾阵团中有几点碧光闪动,似是妖人双目,知道妖人不但精于隐形,并还另有法宝隐蔽形迹,故此行法观察均看不出。如非听出语声,难免不中暗算。所放冷箭又不知是何法宝,必定厉害。正想暗告同伴留意戒备,未及开口,那两团浓雾已由后面追近。陈岩料知来者不善,扬手一片红霞飞将出去。那两人原没想到踪迹已被陈岩看破,本想由雾影中发出两大串寒星,打算乘隙暗算,双方势子都急,恰好撞上。这两人均是水仙门人中的能手,因见敌人虽然困入阵内,还拿不定是否可以得胜,特地隐形暗算,已经尾随多时。先因对方遁光强烈,惟恐一击不中,未敢冒失。后听同门发动信号,连催下手,心想:“本门隐形神妙,又加上法宝隐蔽,敌人决看不出,就不成功,也可全身而遁,发动阵法,再与一拼。”哪知两串寒星刚发出手,猛瞥见敌人扬手一道红霞,迎面飞来,两下里才一接触,红霞中突现出千万点金花纷纷爆炸,寒星消灭,护身黑雾也被冲散。二水仙不禁大惊,仗着飞遁神速,忙即逃去。

众人只当妖人已逃,不敢再来,但所说阵法不知底细,急切间不易冲出,飞行徒劳,便即停飞。正在各运慧目,观察门户方位,商讨应付之法,忽听叭的一声,下面暗雾影中,突然飞起一团斗大白影,来势甚急,到了众人身旁,吃身外宝光一挡,当时爆炸。众人觉出威力甚大,如非功力都强,另换一个法力稍差的人遇上,纵不受伤,附身宝光也必震散。就这样,大家仍受了一点震撼。李洪首先激怒,喝骂道:“这一大片海面,并非私有之物,我们又未去他海底水宫惊扰,只由上空飞过,与他何干,为何倚势横行,用此恶毒阴谋,埋伏暗算?真是欺人太甚!照此情势,平日不知如何横行,就他开放门户,想要善罢,也是不行,非和他分个高下,除此妖孽不可。”话未说完,猛见无数团白影突然出现,最大的约二尺方圆,小的只酒杯大小,虚悬空中,往来飞舞。被身外宝光一照,看去白色透明,内里水云隐隐,旋转如飞,快慢不一。苏、陈二人认出此是水母门中独有的癸水雷珠,乃大量海水精气所萃,一经施为,生生不已,越来越多,威力极大。恐虞、狄二人功力稍差,难于抵挡,忙令五人把遁光联合一起,合力防御,以免疏忽。待了一会儿,见上下四外已被这类形如水泡的白色雷珠布满,为数何止千百,多半停空急转,只有百十团环绕身外,飞舞不停。

众人正想敌人既将从不轻用的本门癸水雷珠发出,怎不爆炸?忽见前面又飞来一片银色冷云,上面拥着七八个道装男女,多半奇形怪状,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内中只有两个身披鲛绡的白衣少女,貌最秀美,所穿衣服薄如蝉翼,玉肤如雪,隐约可睹。这伙敌人的相貌神情大多诡异。尤其为首一人扁头阔身,鼻孔向天,一只怪眼生在前额之上,凶睛怒突,大耳垂轮,满头红发,纠结如绳。穿着一身红衣,面赤如火,背插两柄大叉,手持一剑,连人带兵器,通体红色,貌更丑怪,不似人类。偏都不带一些邪气,同在水云拥护之中冉冉飞来,手指众人,正要发话。李洪看出敌人有意作态,故示从容,越发有气,立意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于是将身一纵,飞出遁光之外,朝前喝道:“大胆妖孽,无故兴妖作怪,通名受死!”为首怪人不知李洪出时防身宝光已隐,见是一个未成年的幼童,相貌又生得那么英俊灵秀,反倒不忍加害,厉声喝道:“乳臭小儿,有何本领,敢发此狂言?此是绛云真人仙府所在,你们师徒数人,如由上空飞过,彼此无仇无怨,自然无妨,为何卖弄神通,贴波飞驰,激动海涛,惊扰我师父的清修?为此饶你师徒不得。看你小小年纪,不值计较,快叫你师长出来答话。否则,你们已经陷我阵内,本门水府癸水雷珠具有无上威力,便大罗神仙遇上,也是不死必伤。弹指之间,全成粉碎,休要后悔。”

李洪原想先发制人,给对方一个厉害,早将法宝、飞剑暗中准备停当,表面却不显露形迹。及至闻言,不由大怒,不等说完,左肩一摇,断玉钩首先化为两道剪尾精虹,迎面飞出。跟着又是连珠霹雳,朝前打去。为首的怪人乃水仙门下二弟子唐铿,得道年久,法力颇高,又得独门传授,精于玄功变化。上来因李洪将宝光一起隐去,所驾遁光并不甚强,又见众中只有一人年长,误将苏宪祥认作一行师长,没把李洪放在眼里。他正发话间,忽看出对面敌人全是金光红霞,层层防护,仿佛深知雷珠厉害,防御甚严。而这幼童竟敢单人出斗,根骨又是那样灵秀,方在生疑。猛瞥见银虹电舞而来,宝光强烈,从来罕见。方觉敌人年纪虽小,法力功候均非弱者,待要行法抵御,一试深浅,已是无及。就这微一动念之间,银虹突然暴长,朝那一片水云环绕上来。怪人看出不妙,待要一退,水云已被银虹裹住。下余几个道装男女,全是那水仙门下,法力颇高,见势不佳,各将法宝、飞剑纷纷施为。不料李洪误以为敌人恃强,凶横撒野,心有成见,立意给对方吃点苦头,准备先用断玉钩试上一下,看出敌人深浅以后,再下杀手。一见断玉钩银虹已将敌人连所驾水云一齐围住,因是天性仁厚,忽想起断玉钩乃前古奇珍,威力绝大,敌人虽然可恶,听宪祥之言,水仙为人甚好,法规又严,这班异类修成的人均有多年苦功,到此地步实非容易,也许罪不至死,何苦斩尽杀绝?心中一动。就这银虹电卷的瞬息之间,忽见七八道青白二色的寒光同时由敌人手上飞起,晃眼将所驾冷云包没,老远便觉冷气森森,寒威逼人。断玉钩银虹竟被挡住,敌人虽似有些相形见绌,急切间却伤他不了。

李洪正待另取法宝施为,对面两少女忽然张口一喷,便有两股灰白色光气由口中激射而出,吃身外银虹挡了一挡,忽自碎散缩小,化为大量细如游丝的微光往外乱窜。耳听宪祥急呼:“李道友留意!”说时迟,那时快,断玉钩所化银虹虽将敌人连同身外寒光、冷云一齐围住,龙幡也似不住闪动,往里束紧,但四边仍有空隙。李洪本意是先将敌人防身云光破去,只使稍微受伤,又无全数除去之念,一时疏忽,竟被那光丝乘隙穿出。刚瞥见两三丝极细微光穿出银虹之外,突然暴长,宛如两道极强烈的水龙迎头冲到,来势比电还快。李洪先因断玉钩未将敌人护身云光破去,原想发动太乙神雷和如意金环再试一次。一见寒光如龙,从对面冲来,又听宪祥连声警告,忙将左手一扬,数十百丈金光雷火随手而出,朝那两道水龙打去。同时如意金环也相继飞出。满拟敌人多厉害的邪法异宝也禁不住神雷一击之威,至不济,也将它冲荡开去。谁知这两股寒光乃敌人千年苦功所炼元丹真气,本身便具极大威力,奇寒无比。常人遇上,固是百步之外,必要冻僵惨死;便道力稍差的人也禁不住。最厉害的是这两股丹气,与空中布满的大小癸水雷珠有相生相应妙用。如非李洪仙福深厚,无意中将如意金环同时发出,照样难免受伤。

事也真巧。宪祥经历最多,深知敌人来历深浅,一见两个少女发出丹元真气,便知不妙。方喊:“李道友留意!”那细如油丝的寒光已乘隙穿出,生出感应。宪祥惟恐李洪不知底细,受了误伤,慌不迭一纵遁光,电驰追去,身外金光银霞狂涛一般往前卷去,欲将李洪护住。就在这事机瞬息之际,太乙神雷已经爆发,震天价一声巨响,数十百丈金光、雷火满空飞舞爆炸。那两股水龙迎头撞上,立被震散。宪祥知更危急,未容寻思,随听叭叭连声,四外气团也纷纷爆炸,震势更比神雷还要猛烈,身外宝光已受震撼。当头金光银霞竟被那千百团形似水泡的癸水雷珠连续爆炸,震退了些,急切间已不能与李洪联合一起。知道这类水母所传独门雷珠威力之大,不可思议,一经发动,生生不已。往后势更猛烈,到了后来,这千百里方圆的水宫上空织成一片雷海,敌人事前又有阵法埋伏,休说破它,连想辨清门户逃走都极艰难。宪祥正在愁急,前面李洪的如意金环突化佛光飞起,也是晃眼加大,展布开两三亩方圆,将人护住。宪祥曾在金银岛见过李洪持有仙佛两门的至宝奇珍,当时李洪身在金莲神座之上,又只放出一环,还显不出此宝的威力妙用,这时一见,不禁大喜。

原来李洪先发出一环,想破敌人法宝。及见四外雷珠纷纷爆炸,当头水龙被神雷击散,化为酒杯大小无数水泡随同爆炸,震势猛烈,繁密异常,又都是由小而大,互相撞击。爆炸以后,化整为零,重又由灭而生,越来越多。心灵上竟生出警兆,看出厉害,百忙中先将三枚金环全数施为。看去上下三圈佛光,凌空将人护住,环绕身外,上下均有空隙,但那么强烈繁密的水雷竟被挡住,一个也未上身。宪祥等见状,立时乘机忙催遁光迎将上去。两下里刚一会合,李洪看出敌势太强,又将金莲神座放起,化为一朵亩许大小千叶重叠的金莲花,将众人一起托住。花瓣上的毫光金芒电射,齐往上升,高出众人头上十来丈,吃那三圈佛光往下一压,重又化为千重灵雨,倒卷而下,将五人围护在内。这时那满空水泡形的雷珠已排山倒海一般,夹着雷霆万钧之势,齐从四面压来,霹雳之声成了一片极强烈的繁音巨响,海啸山崩,无比猛烈,已分不出是风是雷。

众人在仙佛两门至宝防身之中,静以观变,暂时虽看不出有何危险,但那无量数的雷珠先似万千炮弹,由上下四外齐往中心涌来,尽管纷纷爆炸,还看得出一点缝隙。打到外面光层之上,立即溅起千万重金花芒雨,四外水雷也被挡退老远,不得近前。到了后来,因佛门至宝威力神妙,防御严密,挨近便被挡退。敌人也将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由无量海水精气中凝炼成的癸水雷珠大量发挥。经此一来,直似把千寻大海所蕴藏的无量真力朝着五人夹攻,水雷也越来越密,密到一丝缝隙都无,千百万丈一片灰白色的光雾中夹杂轰轰怒啸,将那高约十丈,大约亩许方圆的一朵金莲花围绕在内。那无量数的水雷已分辨不出爆炸形迹,上下四外都被光雾布满。除前头爆裂的密雷被宝光逼紧,化为亿万水花芒雨,密结如墙,停滞不动外,只见无量银色星花,明灭乱闪。再往前便是白茫茫一片光影,内中翻动千万层星花,狂潮一般朝前涌来,压力震力之大,简直不可比拟。

众人连运慧目查看,休想看到敌人一点影迹。李洪意欲仗着法宝之力冲将出去,宪祥、陈岩齐声拦阻。宪祥说:“这类癸水雷珠,乃水母昔年独门仙法,威力之大不可思议。我们此时差不多被敌人把这么大一片海面的真力由四面八方吸来,一齐压到我们身上,中杂化生无尽的亿万雷珠。照此情势,好似水宫主者绛云真人也被惊动,在彼暗中主持,有意怄气,否则敌人决无如此大胆。如非李道友持有西方至宝金莲神座,我们不死也必重伤,或是仅将元神逃出。别的不说,单那奇寒之气先禁不住。还有,我们此时无异陷身雷海之中,敌人所埋伏的阵法甚是神妙,为雷珠光潮所掩,门户方位全辨不出,急切间如何能够脱身?一个不巧,还要发生巨灾,伤害无数生灵。虽然孽非我作,事情总由我们而起。不知道也还罢了,既然知道,再如硬冲,激成灾害,便须分任其咎,如何可以大意?李道友再如不信,以你我的法力,事前有备,又有法宝防身,骤出不意,稍微冲出宝光层外,略试它的寒威,还可办到。但是行动必须神速,不可全身出现,以防回时艰难。那癸水真气,感应之力奇强,只要一丝侵入,这如山如海的雷珠一生感应,随同乘隙而入,纵有至宝防身,也难禁受。我看以水仙的为人,决不会纵容门下如此妄为,其中必有隐情。陈道友无须愁急,时至自解。”

李洪终觉所言太过,仗着所有法宝均与身心相合,便照所说,冷不防想冲出宝光层外,试上一下。人到金莲宝光外层,还未透出,猛觉一股奇寒之气迎面袭来,不由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心灵上重又生出警兆。知道不妙,忙即退回。对面已有大蓬光雨激射而来,那环立若墙的雷海光壁也受了感应,冲动更烈。宪祥笑问:“道友你看如何?”陈岩原听人说过水母师徒的厉害,知已被困住,难于脱身。惟恐强行突围,引发灾变,又不敢轻易尝试。正在为难,宪祥默运玄机,推算了一阵,笑说:“陈道友只管放心。虽然不免耽延,兴许还要因祸得福都不一定。”李洪也说:“身有丽山七老所赐桫椤神符,真要不能脱身,只要将灵符展动,立可转危为安,无须发愁。”陈岩也知为日尚早,但不知怎的,老是想和易静见上一面,神思不能宁贴。先未觉得,闻言忽然想起自己历劫三生,修道多年,就说事太关心,也不应如此烦躁失常,莫非有甚不好之兆将要应验不成?越想越疑,料定事故不久必要发生,只得凝神定虑,把先前杂念一齐去掉,听其自然。宪祥和陈岩是两生良友,交情之厚,不在陈、李之下。又经推算,口虽不说,早已洞悉前因,得知未来结果,陈岩前途危机隐伏,回去越晚越好。虽幸和李洪一起,尚有解救,到底无事为妙。恰巧水仙门人作对,将众困住,癸水神雷虽然厉害,但有西方金莲神座和诸般法宝防身,决可无害;并且不久还有一位异人要来会合。借此拖延,实是两全。一听李洪说起丽山七老桫椤神符,恐其不耐久困,妄自发难,又不便当众明言,忙接口道:“此符只能使用三次,日前幻波池七老现身如算是两次,再用一次便失灵效了。七老既赠此符,必有深意,否则何必只限三次?我们眼前虽居险境,我们的法宝足能防身;而水宫的主者又是正人,此时尚未见面,是否知道门人违命犯规,恃强欺人,还不能定。就算纵徒行凶,也是一时负气,不是本心。依我之见,好在无害,不如守到主人出来,问明再说,免伤和气。此符却是千万不可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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