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秃鹫·鳄鱼——成丁礼的故事8(2/2)
这是个不吉利的名字,笼罩着死亡的阴影。他无所畏惧。他渴望见到流血和死亡。
石崖上光秃秃的,没有树荫遮蔽,嶙峋怪石被直射的猛烈的阳光晒成赤褐色,像一群肮脏的张牙舞爪的猛兽。石崖另一面是陡壁,有几十丈深,底下是一片绿色的林涛。他运气不错。一只秃鹫伫立在布满洞穴像骷髅似的岩石上。
你好,寡妇岭,我来了。我给你们再送一位寡妇来,只要你能从我的尸体上叼走眼珠。她就在斋房等着你们哪。寡妇,好名字,这是男人的骄傲。他恶毒地笑了,朝那只秃鹫大步走去。
它跃上一块鲤鱼形的石脊,铁钳似的利爪深深抠进风化的岩石,两只浑黄的眼珠威严地俯视着他。它伸长裸秃的脖颈,头部淡褐色的绒羽愤怒地蓬松竖立起来,黑褐色的翅膀微微撑开,摆出一副准备搏击的姿势。
他平静地端起猎枪。
——它朝出现在它世袭领地上的冒犯者尖啸了一声。 —— ——石崖回旋起这恐怖的怪叫,像寡妇的魂在凄厉地哭号。
你这食肉嗜血的猛禽,来吧。
它俯冲下来了,巨大的翅膀遮断了太阳,投下一片不祥的黑影,像飘来一块黑色的裹尸布。他等到鹰爪快要抓破他脸的一瞬间,稳稳地扣动了扳机。天空出现了一朵蓝色的硝烟,它像遭了雷击,猛地跌落在坚硬的岩石上。他扔下猎枪,拔出长刀。
它两只铁爪被打断了,胸脯也滴着血。躺在岩石上,翅膀拼命扇着,扇起强劲的风,满地碎石乱走,尘沙飞扬。它面朝着他,仍然高昂着头颅,铁锈色的大嘴壳凶狠地翕动着,发出尖厉的啸叫,但它已经无力反抗了。
他挥了一刀,割下秃鹫的脑壳。按照古宗人的规矩,秃鹫见头,豺见腿,鳄鱼见尾巴,才能证实完成了成丁礼。他捧起它的脑壳,颈管的血淌到他的手臂上,又黏又稠,热得有点发烫。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快感,一种深深的满足,他第一次享受到作为男子汉的自豪,陶醉了。
他捧起无头秃鹫,走到断崖前,一撒手,无头秃鹫坠落在苍茫的山谷间,消失了。
他肃然凝视着静卧的群山,流动的云,突然像受到一种神秘的启示,仿佛领悟到了生命的内涵,关于生的永恒和死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