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到月亮上又回来(1/2)
在孩子生日的第二天,我为他庆祝了一番。总是提前一天或推后一天,从来没在正日子过过生日。每次都是同样的破事儿。要问为什么?因为处理他抚养事宜的法官觉得孩子在生日那天必须和他妈妈在一起,即使她是个贱人,是个骗子,还和每个朝她抛媚眼的混蛋同事上床。爸爸是次要角色。
利多和我一起去了商场,不是去买礼物——我上一次旅行时就给他买好了一台远程遥控直升机,花了八十九美元在免税店买的。八十九美元!还不包括遥控器电池。所以我们得去商场买电池,但我跟利多说,去商场会挺好玩儿的。我还能怎么说?说爸爸不仅迟了一天才送他生日礼物,还忘了检查里面有没有电池?我可说不出口。
那个贱人。我昨天对她说,就让我去一下生日派对,哪怕十分钟也好。让我亲亲孩子,在他吹蜡烛的时候用手机给他拍张照,然后我立马走人。但她用禁令威胁我,在跟我打电话的时候给她那个做法官助理的男朋友发短信——我确实听到她打字的声音——还说如果看到我出现在她家附近,她就让我万劫不复。
利多希望我俩先玩飞机,然后去商场,但我不想告诉他遥控器里没电池,就说,我们先去四楼那家有海绵宝宝氢气球的大型糖果店,店门口有位黄牙大妈,她会大声吆喝“进来看看!进来看看!给小伙子买点儿糖果吧”,我会在那儿再给他买样礼物,他想要什么都可以。
利多说,去商场当然好极了,但我们先把直升机开起来嘛。我只好骗他说,商场关门很早。很幸运,他还小,还好糊弄。
下午三点,商场里挤满了人。为了给他过迟到一天的生日,我不得不请了半天假。看着人头涌动的商场,我觉得自己是这个国家唯一上班的人。不过利多是个小甜心,一直乐呵呵的,即便等候入场的队伍长得看不到尽头,他也毫无怨言。
到了自动扶梯旁,他想找乐子,从下行电梯上去,我就跟他一起上去了。这对我俩都是很好的锻炼。你得跑得尽可能快一些,要不就会被带向下方,还得时刻抓紧扶手,免得摔个屁股蹲儿。这就像生活。一个乘电梯下来的驼背老太太想跟我们理论,质问我们为什么不跟其他人一样按规矩行事。她都是快入土的人了,哪里碍着她了?我都懒得搭理她。
等我们走到糖果店所在的四楼时,黄牙大妈不在,只有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少年,瘦得像根筷子。我对利多说:“去拿一样你想要的。但只能拿一样,好不好?不管什么东西,就算开价一百万美元,爸爸也保证买给你。利多想要什么呢?”
孩子兴奋得不得了,像个在药店里四处晃悠的瘾君子,在货架间左看右看,挑挑拣拣,犹豫不决。我趁这个时候去买七号电池。但我都把钱在那个痘痘脸男孩面前挥来挥去了,他依然没打开收银机。“我们在等什么?”我问。
“等那个小孩做决定。”他一边说,一边从嘴里取出嚼过的口香糖,“我到时一起算账。”没等我再开口,他又玩起了手机。
“伙计,请分开收钱。”我坚持道,一边把电池塞进遥控器里,“趁孩子还没过来。这是个惊喜。”痘痘脸收了钱,收银机抽屉弹开的时候发出“叮”的一声。他没有小面额的纸币可以找给我,就塞给我一堆沉甸甸的硬币。
就在这时,利多过来了。“爸爸,你在买什么呀?”
“没什么,”我说,“买了几片口香糖。”
“口香糖呢?”利多问。
“我吞下去了。”
“但口香糖吞下去对身体不好,”他说,“会粘在你的胃里。”
痘痘脸发出一声蠢笑。
“你想要礼物,对吗?”我转移话题,“快点儿,选一样吧。”
“我想要那个,”利多指着收银机说,“这样我跟雅尼尔和雷利玩过家家的时候,就可以开糖果店了。”
“他们的收银机不卖,”我说,“再选一样吧。”
“我要收银机,”利多坚持说,“爸爸,你保证过。”
“我说的是挑一样出售的东西。”
“你是个骗子,”利多大嚷,使劲儿踢了我的腿一下,“就和妈妈说的一样。你总是口头说说。”这一脚踢得很痛,而一旦有什么东西让我觉得很痛时,我就会拂袖而去。但今天我成功控制住了自己。因为在这世上我最爱的就是儿子,而今天又是个特殊的日子,是他的生日。我是说,他生日之后的一天。那个贱人。
“这台收银机你卖多少钱?”我尽可能用冷静的语调问痘痘脸。
“别天真了,你也是六岁小孩吗?”他脸都笑歪了,“你明知道这东西不卖。”他说“六岁小孩”的时候,那语气仿佛利多是个痴呆儿,我意识到他是在为难我。我必须选一边——要么他,要么利多。
“我出一千新谢克尔,”我伸出手,说道,“我们现在握手成交,我下楼去自动取款机取钱来付款。”
“收银机又不是我的,”他嗫嚅着,“我只是打工的。”
“那谁是店主?”我问,“那个黄牙大妈?”
“对,”他点点头说,“是提尔莎。”
“你给她打电话,”我说,“让我跟她说。一千新谢克尔都够买台全新的了。买台更好的。”
利多用看超级英雄的眼神看着我。被自己的孩子用这种眼神看着,没什么比这更棒的事儿了。比去泰国度假还享受。比让女人给我口交还爽。比狠揍造成眼下局面的人还痛快。“快点儿,打电话给她。”我说着,轻轻推了推他。我不是生气,而是为了孩子。
他拨了一串数字,从我们旁边走开,对着手机半耳语地说起来。他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利多走在我们身后。他看上去特别开心。我之前去接他时,他已经很开心了,现在他高兴得要飞起来了。
“她说不行。”痘痘脸对我说,耸了耸肩,好像在转达上帝的话。
“让我和她说。”我伸手示意。
“她说店里不卖收银机。”他说。我从他手里抢过手机。这个动作把利多逗笑了。爸爸把利多逗笑了。
“提尔莎,”我说,“嗨,我是加比,你的一位老顾客。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但你看到脸后立马能认出我。听着,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我出一千新谢克尔:你不仅可以买一台新的收银机,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那我他妈的用什么来收这一千新谢克尔呢?”提尔莎在电话另一头问。她那边很吵,我很难听清她说的话。
“那你就别收银了,”我说,“我又不是税务局的。一千新谢克尔直接进你的口袋。成交吧,你说呢?”
“让他听电话。”她不耐烦地说。
“那个孩子?”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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