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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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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莱明太太几乎答不上话来,心里十分恼火。

“仍然在一个亚麻织品商的手里呗,”她口气尖刻地说,“名字叫格罗夫。我们不再上那儿买东西了。”

“不知道他肯不肯让我进去看看。”

“我想要是讲清楚您是谁,他会让您看的。”

直到那天晚上吃完晚饭后,才有人在教员公用室里提起那件一直憋在大家心里的事。接着“常叹气”先生开口问道:

“哎,你们觉得我们的这位新上司怎么样?”

他们想起午餐时的那场交谈。实际上那算不上是一场交谈,而是一场独白。珀金斯一刻不停地说着话。他说起话来滔滔不绝,语速很快,嗓音深沉而洪亮。他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声短促而古怪。他们很难听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他不断地从一个话题跳到另一个话题,他们并不总能领会两者之间的联系。他谈到教学法,这是相当自然的,但他却把教师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德国现代理论大讲特讲,听得他们满腹疑虑。他谈到古典文学,可又提起他本人去过希腊,接着又扯到考古学上,说他曾经花了整整一个冬天挖掘古物。他们实在看不出这一切对于教师辅导学生通过考试究竟有什么用处。他还谈到政治。教师们听到他把比肯斯菲尔德勋爵[6]跟阿尔西比亚德[7]加以比较,觉得相当怪异。他还谈到了格莱斯顿先生[8]和地方自治。他们这才明白,他原来是个自由党人。大家的心顿时往下一沉。他还谈到了德国哲学和法国小说。教师们认为,一个兴趣如此广泛的人,其学术上的造诣肯定不会很深。

[6] 比肯斯菲尔德勋爵(1804—1881),即本杰明·狄士累里,英国首相(1868;1874—1880),保守党领袖,作家,写过小说和政论作品。

[7] 阿尔西比亚德(公元前450—前404),雅典将军和政治家,后被放逐和暗杀。

[8] 格莱斯顿先生(1809—1898),英国自由党领袖(1867—1875),曾四次担任首相(1868—1874;1880—1885;1886;1892—1894),曾于1886年和1893年两次提出地方自治法案,均遭上院否决。

最终那位“瞌睡虫”先生把大家的印象总结起来,概括成一句可以用作结论的确凿不移的话语。“瞌睡虫”是三年级高班的级任教师,性格软弱,老是低垂着眼皮。他个子太高,体力不足,举动缓慢乏力,给人一种无精打采的印象,别人给他起的这个外号,真是再适当不过了。

“他这个人满腔热情。”“瞌睡虫”说。

热情就是缺乏教养的表现。热情绝不是上流绅士所应有的风度。他们想到救世军吹吹打打的喧闹场面。热情意味着变动。他们一想到合乎心意的旧有习惯岌岌可危,都禁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们简直都不敢去展望未来。

“他看上去越来越像个吉普赛人了。”过了一会儿,有人这么说。

“不知道教长和牧师会选择他的时候是否知道他是个激进分子。”另一个人充满怨气地说。

可是谈话无法继续下去。大家心里都乱糟糟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个星期以后,“柏油”先生和“常叹气”先生一块儿步行前往牧师会会堂参加每年举行的授奖典礼。在路上,素来说话刻薄的“柏油”先生对他的同事说:

“哎,咱们参加了这儿的好多次授奖典礼,是吧?真不知道下次是不是还会参加。”

“常叹气”显得比平时更加神色忧伤。

“只要有份略微像样一点的俸禄,我倒不在乎什么时候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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