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2)
说到史也他们结婚,已经是五年以前的事情了。婚礼和宴席都没办,那天就突然去登记了。由美知道这件事,也是妙子打电话给她的。当时妙子很生气地问由美说:“听说你哥他们登记了,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之后没过多久,史也就把花惠带回了家。父母看到了儿媳妇,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花惠已经怀孕了,而且以及八个月了。
本来只是想轻松的谈恋爱,结果后来她怀孕了。史也就像担起责任和她结婚——对于父母来说,也只有这个解释了,而且在听话的当时,由美也是这么想的。
在妙子看来,这简直就是儿子被一个坏女人给骗了。花惠留在妙子心中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但其实史也不是不明白母亲的心情。婆媳平常的时候也不说话,做法事的时候也没打过照面。那个时候妙子一直冥思苦想,为什么非要那个女人不可呢,心也不细,做事情也莽撞。看着他们,妙子变得更加焦躁起来。
但是花惠这个人性格不坏,人也很亲切随和。而且把史也看得比其他所有事情都重要,所有事情都是以他为最优先,几乎放弃了自己的主体性。或许对于史也这种研究员来说,这样类型的妻子才是最好的吧。
但是妙子对花惠不满的原因,不仅仅是对她这个人,这一点由美也是知道的。妙子一直说花惠“没有教养”,实际上说的就是她的父亲。
实际上关于花惠,由美也没有详细了解多少。史也自己也不讲,但看起来像是没有家人的样子。所以由美也就只能想象花惠一个人漠然地在天涯流浪的场景了。
然而事实却不是如此。在花惠出生的富山县还住着他的父亲。这件事情也是妙子打电话告诉由美的,当时她的父亲已经去世半年多了。
“真是吓了我一跳,才急着打电话给你的。现在知道了花惠还有父亲在,这可怎么说呢?她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不讲这件事情呢?”
照妙子的话说,是当地镇公所为了消减低保金的量,所以在调查低保领取人的信息,结果在那时候发现有位领取者的女儿在东京和一名医生结婚了。不用说,那名女儿说的就是花惠。
“凭什么啊?哥哥就必须去照顾他吗?又不是真正的父亲,况且也没有这个义务去照顾他吧!”
“我也是这么对他说的,但是他已经下定决心了。那孩子很固执,我说什么他都不肯听啊。”母亲在电话里叹息道。
不久,史也就把花惠的父亲带去见了妙子。对于町村作造这号人物,用妙子的话讲,就像是“被晒干的老头子”。
“整个人表情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问他问题也不能好好回答。总之怎么看都看不出一点好品质来。我算是明白了,有了这种父亲,女儿能好到哪儿去。”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冲着花惠去的。一会儿妙子有接着说:“用了那样的爷爷,我以后也不怎么想去史也家了。”
但是妙子的不满最后好歹也是消了些。结果后来史也并没有把他岳父送回去,而是让他呆在了东京,给他找了公寓,让他在那儿独自生活。具体的经过由美并不怎么清楚,只是听说花惠不想和自己的父亲同居。
“听说花惠从以前开始就不喜欢她父亲呢。”妙子在电话里幸灾乐祸地说。
由美没见过町村作造,也不知道哥哥到底资助了他多少,但对由美来说,那好歹也算别人家的家事。由美还有自己的生活,她大学毕业以后就进了一家汽车巨头公司,在东京总部从事获取专利方面的工作。平实太慢,也没有谈恋爱的时间。她时常想,这些事情如果哥哥能接受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的。
但是一个月后发生的事情,让由美很受打击,根本无法相信。就像以前一样,也是妙子打电话告诉她的。这次妙子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她说,町村造作杀人了。
“是真的。刚才,史也打来了电话,说岳父去警察局自首了。虽然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所以暂且先通知你们。”
“这算什么啊?他去那儿杀了谁啊?”
“这我也不清楚,史也好像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啊,有个杀人犯亲戚……所以说,那种老头子明明放着不管就好了嘛!”妙子在电话的另一边冲着由美哭诉。
关于事件的详细情况,由美在之后不就也从网上看到了。地点在江东区的木场的路上,他刺死了一名住在那附近的四十多岁的女性,抢走了装着钱夹的包。在用刀威胁女性想要抢劫的时候,那名女性想要逃跑,就在那个时候他从背后刺了进去——从网上的新闻来看,这是町村造作自己的供述。
简直是没有经过大脑的犯罪。如果和自己没关系的话,看到这篇报道自己会嗤之以鼻的吧。但是很遗憾,这和自己有关系。由美对一次都没有见过的町村造作产生了强烈的恨意,她觉得母亲说得很对,那种货色当时就应该放着不管才对。
事件之后的一个星期,一个男人来到了她的公司。那个男人在接待处说自己是仁科史也的相识,叫zuoshan。接到了接待处打来的电话,由美心中产生了某种预感。
就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在会客室等她的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体格健壮,哪怕在笑的时候也目光锐利。
佐山最开始的问题,是问她对于这次事件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简直是愚不可及,真是人渣。”由美干脆地说。
“不觉得无法相信这是町村造作会做出来的事情吗?”
由美摇了摇头说:“因为我都没见过那个人。”
是这样啊,佐山面无表情地说。
“你最后一次和你哥哥或者哥哥的家人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父亲的三周年忌日吧,五个月前了。”
“那个时候,你哥哥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不一样的地方?”由美不由得邹起了眉头。
“怎么样的事情都行。两个人吵架了也好,或是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也好。”
由美还是摇了摇头,觉得真是奇怪的问题。
“都没怎么说过话,所以不清楚。”
那么最后,佐山说着拿出了一张照片:“您见过这个人吗?”
照片上面的人是一名短发女性,感觉人精气神很足。年龄差不多是三十五岁。相较起来也算是美女了。但自己还是没见过这个人,所以就这么回答了。
“那么有听说过bgang xiaoyezi这个名字吗?”
“bgang xiaoyezi……”刚跟着念出来这个名字,由美突然就想到了:“不会是这次的被害人的名字吧。”
佐山没有回答由美的问题,而是改口问了其他事情:“在这事件之前有没有听说这个名字呢?”
“没听过。为什么这么问,这次的受害者不就是普通的路人吗?还是有其他问题?”
这个问题佐山也没有回答。“多谢您的协助。”佐山说着把照片收进了包里。
虽然之后由美明白了怎么回事,因为那段时间也有其他警察来找他,问了差不多同样的问题以后回去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警察会问我们认不认识那个被害人呢?”妙子打电话对由美说。由美眼前浮现出母亲冥思苦想的样子。
“难不成是有什么联系吗?”由美想到的同时就说了出来。
“有联系?”
“就是那老头子和被害人之间啊,如果没有的话,警察就不会那么问了吧。”
“怎么会?他是为了钱才那样的吧,所以对方是谁都无所谓的啊。”
“虽然话是这么讲没错……”
两个人最后还是没有得出结论。
之后,搜查进行的怎么样,由美就一概不知了。佐山也没有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不久,就像史也说的,前几天接到了妙子的电话,说有些话想当面对他说,让他回富士宫去。
母亲拜托由美劝史也和花惠离婚,还说这样的话对由美自己也好。
“你觉得那孩子能听我的话吗?”妙子拿着茶碗说。
应该不会吧,由美想,但是自己出面又能怎么样呢?
“虽然也不会顺利,但总之你先说说看。现在史也只对你一个人还比较亲切了。拜托了!”
母亲合掌拜托由美,让她没有机会拒绝。那我暂且试试看吧,由美就这样勉勉强强接受了。
“实际上,在这回的事情发生之前,我就觉得应该要做点什么了。”
由美正奇怪,为什么妙子的声音一下子低了八度。
“你要做什么?”
“就是说花惠啦,我一直在想办法让他俩离婚。”
“为什么?就是因为她又笨又没教养吗?”
妙子邹了邹眉头,轻轻摆了摆手。
“不是那个问题。我是觉得阿翔有问题。”
哦……由美点了点头。母亲想说什么她大概明白了。
“果然还是觉得奇怪吧。你之前在忌日上也看到阿翔了吧,你怎么想?”
“这个嘛……”由美觉得双唇异常沉重:“怎么说呢,虽然很想说他和哥哥长得很像……”
“对吧!亲戚们都在说呢,说父子一点儿都不像。”
“但是哥哥他自己说那是他自己的孩子吧。那干嘛其他人还说那些?”
“史也被骗了啊。花惠或许脚踏两只船吧。但是如果要结婚的话,还是史也的条件好一些,所以才选了他吧。也就是说,生下来的很可能是其他人的孩子。也只有这种解释了。可能花惠在生孩子之前就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女人总会知道的嘛,也真是的,史也真是个固执的大好人呢。”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母亲似乎已经下了定论。但是由美觉得估计也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包括史也在内,仁科家的所有人都是典型的日本人长相,五官没有那么深邃,但眼睛和鼻子确特别分明。但是阿翔却截然相反,五官很分明,眼睛也和史也不一样,是双眼皮。不管怎么看,都找不到和史也相像的地方。
妙子说,如果拜托做dna鉴定的话怎么样。
“那样的话就会很清楚了吧?知道那孩子不知自己的儿子,史也也能够转变心意了吧。”
“那要怎么做?哥哥会知道的吧。”
“所以要对那孩子保密啊。等结果出来了再告诉他。”
不行不行,由美摆摆手说。
“那样做的话,哥哥会更生气吧。而且那种测试必须是本人去做吧,即便是真的能做得到,最后上了法庭也不能用啊。”
“那样吗?那么现在只能想办法说服史也了啊。”
“但提前先说好,我个不做那件事啊。说服让他们离婚我已经很纠结了,做亲子鉴定什么的我真的说不出口。”
由美的话好像又让妙子头疼了,她的眉头蹙成一团。
“真是头疼啊,明明现在只有你能拜托了。啊,真是的,照顾一个杀了人的亲戚,还养者别人的孩子,史也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从庆明大学医学院出来以后,由美一边走向车站一边想起了母亲的叹息。虽然现在只能认为是花惠骗了史也,但是事实又会是什么呢?
由美又想起了之前和哥哥的对话。
他很清楚,周围人对阿翔和自己的父子关系抱有怀疑。但是他自己也在回避这件事情。
由美想,不会是哥哥自己也知道真是的状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