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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个月后,雍督军举办盛宴,邀请了诸多名流。报纸上敌军已攻陷了好几座城市,这里反倒歌舞升平,浮华的像一个易碎的梦。周君本不在被邀请的行列,他陪同辛婉君一起出现。辛婉君肚子已大,穿着不功不过,只为挡着肚子。
她现在倒有了小女人娇俏之姿,周君猜测施先生应该对她比以前好了许多。没多久今晚的主人公出现,从旋转楼梯而下,一身西装,步伐稳健。可惜身高不算高,长相更是一般。周君仿佛听到了四周许多满心期盼的小姐们心碎的声音。
周君手执酒杯,讽刺一笑,还能再出几位像雍晋这样的人,雍督军狠心将他毁了,用来替代的不过是这样的货色。施先生帮他查过雍晋出事的原因,雍晋本人在军事指挥上极有天赋,却遇上了处处为难的上司。
上司和雍督军往年有过旧怨,对雍晋这个下放兵也是里外看不上。有次因为上司对形式的误判导致指挥失误,五千士兵差些全部阵亡在敌军的炮火之下。是雍晋带着一百士兵,奇袭了敌军后方。雍晋几次出生入死,赢得了信任与尊重,最后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他们的计划被敌人先行得知,遇到埋伏。内奸还未找出,雍督军就将雍晋名声毁得一干二净。如果雍晋是那光明磊落,军功累累的少将,如何会是这样狼狈收场,甚至有诸多谣言指向说雍晋故意带人送死,只因他妄自尊大,自以为是。就连他替周君放走的那批药材,也被当作污点记了一笔。
想到此处,周君心痛不已,只饮了好几口,这才压下那股子强烈情绪。周君没办法再在现场待下去了,等白贺过来,他将辛小姐转托给他,便要离场。未行至大门,就听有人在身后喊他周先生。此间客人甚少,较为空荡。周君回头,是一袭白衫的木离青。木离青模样憔悴,显然也过得不好。
周君不知在雍晋这件事上,木离青究竟是个什么位置,又添了多少手笔。本不想理,却架不住木离青的下一句话,他说:“你也觉得他死了?”这句话可以是肯定句亦可以是疑问句。木离青也许是试探,又或者知道内情。
他几步靠近木离青,双眼牢牢将人盯着,低声问:“你什么意思,他没死?”木离青苦涩地笑:“你周君现在风光满面,还有其他女人,你真的在乎他死没死吗?”周君面色一沉,他神情渐渐狰狞,眼里血丝泛起:“我从不相信他死了,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找出来。现在如果你有我不知道的,我可以听。如果是这些废话,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说罢他想离开,心里责怪自己太傻,留下来听木离青的废话。他被木离青捉住左臂,有东西从木离青手里塞了进来,伴随一句低语:“给我一拳。”周君没有犹豫,一拳是实打实地落到木离青脸上,丝毫没客气对方是为唱戏,且也要靠脸吃饭的名角。
周君不顾四周惊呼,匆匆离开现场。他上了车,这才将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等我。周君颤抖地将手攥了起来,多少个日夜,他都在怀疑对方生死间备受折磨。好比一把高悬的刀,不知何时落下。他怕他真的死了,怕的要命。
木离青应该和雍晋接触过,这纸条是雍晋让木离青转交。要是没有那一拳,雍督军说不定要疑心木离青。他表情似哭似笑,吓到前方司机老李甚至不敢问他要去往何处。周君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哑声命老李开往周家,他想他的小侄女了。
现在的周家不再向之前下人稀少,周君找回许多旧人。屋里灯火通明,嫂子双手抱着孩子,见他过来,便让人替他送上一碗热汤。周君如今能在家中的时间越发少,他太忙了,忙得马不停蹄。他需要将失去的一点点攥进手里,为此不得歇息。
嫂子出了月子,基本日日去医院陪同大哥。今天也是刚回来,没有陪夜。晚上孩子要哭,要找娘,她离不开身。周君脱了外套,去看被下人抱着的小侄女,逗了一会,便不紧不慢地问嫂子要不要请个乳母。嫂子摇头拒绝,有些事情,她只想亲力亲为。就像她对她孩子,她对她丈夫。
周君也不强求,只叫来管厨房的丫头,让她注意给大少奶奶补身子,不要也不许省着。他话音刚落,就听嫂子在旁吃吃地笑,周君以为是自己刚刚那要求多炖点汤水给嫂子喝这个要求,惹得嫂子发笑。不想嫂子却说:“你和你大哥怎么越来越像了。”说罢她叹了口气:“好样的,不知不觉,你都长大了。”
她言辞里有些落寞,更多的却是欣慰。周君只接了一句:“嫂子,我都二十七快二十八的人了。”嫂子怔忪着,这才想起今年的周君生日是自己过的,心里顿时泛酸。周君却表现得很夸张:“你可别哭了,不然大哥又得抽我一顿了!”语气活泼,终找回点从前的感觉。
周君忙于生意,忙于去找雍晋。是的,哪怕他收到了那张纸条,他也从未放弃过去寻找对方。随着时间的流逝,战火渐渐烧遍了整个中国。周君听的是施先生的消息,得知他这个生长的地方,不日也要被那把战火所烧毁。
他着手变卖了所有产业,送了大哥嫂子出国,自己却没有走。他总想着他要等雍晋,万一雍晋回来了,找不到他该怎么办,加之总要有个人留下处理手尾,将资产转移国外。大哥离开前,面对他留下的决定面色铁青,可对于现在的弟弟,他早已失去了能管住他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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