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典文学 > 烈火的召唤 > 第一章 监禁 3 野心家与毒药 · 2

第一章 监禁 3 野心家与毒药 · 2(2/2)

目录

她又咳嗽了几下。“我不知道,卡丝。我只是这么希望而已。”

“为什么?”我比扎克更加照顾这个女人,这个浑身冒臭气的陌生人。为什么现在她希望这会发生在我身上?

她再次把钥匙塞进我不情愿的手里。“因为你的哥哥充满了恐惧,如果是他的话,他永远也没办法应付这一切。”

“他并不害怕。而且他很强壮。”我不清楚自己是在维护扎克,还是在说自己,“我想,他只是很愤怒。”

爱丽丝笑了,笑声只和她一贯的咳嗽声略有不同。“噢,他很愤怒,是的,但这没什么不同。”我试图把钥匙还回去,她不耐烦地推开我的手。

最后,我只好留下了它。我把钥匙藏起来,但感觉上仍有些做贼心虚,即使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墓地里,我在炫目的阳光下眯着眼睛看着扎克的脸,知道这一切不会太久了。自从父亲死后,我感觉到扎克的思想发生了某种变化。他想法的改变感觉就像一把生锈的锁终于开启:有着同样的果断,以及同样的企图感。

父亲走后,家里充满了等待的气氛。我开始梦到烙印。烙印首次出现在我梦中的那晚,我梦见再次把手放在爱丽丝额头,感觉到她烙印的疤痕深深烧进我手掌的肌肉里。

葬礼刚过去一个月,有一天我回到家,发现本地的议会官员在等着我。当时夏日将尽,地里的草刚刚割过,走在上面有点扎脚。从河边的小路往上望去,我家上方的天空烟雾缭绕,我还在奇怪,大热天的为什么要点火。

议会官员在屋里等我。看到黑色的烙铁把手从火里出来的那一刻,我再次听到了烙铁粘在皮肤上的嘶嘶声,最近我一直梦到这种声音。我转身要跑,母亲一把抓住了我,死死攥着我的胳膊。

“你应该知道,这些人是从下游的议会来的,卡丝。”

我没有挣扎,只是死死盯着火里的烙铁。它的末端在煤堆里闪着灼热的光芒,比我梦境中见到的要小一些。我忽然想起来,它是用在婴儿身上的。

“十三年了,卡珊德拉,我们一直在等,等着把你和你的哥哥区分开。”议会官员如此说道。他的大手让我想起了父亲。“时间已经太久了。你们中的一个不应该还在这儿,还有一个错过了上学的机会。我们不能容忍欧米茄人留在这里,污染这个村子。这太危险了,对另一个孪生儿来说尤其如此。你们都得去该去的地方。”

“这里就是我们应该在的地方。这是我们的家。”我大喊起来,但是母亲很快打断了我。

“扎克告诉我们了,卡丝。”

议会官员插进来说:“你的孪生哥哥前来找我。”

扎克一直站在他身后,稍许低着头,此刻他抬起头来直视着我。我不知道自己希望会在他眼中看到什么,可能是胜利感,或者是懊悔。但他看起来就和以往一样,谨慎而警觉,甚至有点害怕。但我的恐惧感把我的目光又引回烙铁上,从长长的黑色把手一直看到末端的烙印图案,就像一条煤堆里的蛇形曲线。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撒谎?”我问议会官员。

他笑了。“他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撒谎?扎克展现了他的勇气。”他走近壁炉,举起了烙铁,有条不紊地在铁架子上敲了两下,以震掉粘在上面的灰。

“勇气?”我把胳膊从母亲手中挣脱出来。

议会官员往后退了一步,高高举起烙铁。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去,母亲这次没有抓住我,也没做任何动作试图阻止我,这让我吃了一惊。议会官员迅速移动起来,作为一个大块头,其动作之快远超我的想象。他一手抓住扎克的脖子,把他按在炉边的墙上,另一只手举过扎克的脸,烙铁在空中微微冒着青烟。

我使劲摇头,似乎想把这个世界摇出什么道理来。我的目光与扎克相对。即使烙铁离他的脸如此之近,阴影落在他的眼睛旁边,我仍能从中看出胜利的嘲笑。我由衷钦佩他的勇敢机智,一如既往,这就是我的孪生哥哥。他终究设法让我大吃一惊。我能控制住自己,让他也惊讶一次吗?看穿他的骗局,虚与委蛇,让他打上烙印,然后被放逐?

要不是我能感受到在他那胜利的外表下,恐惧的碎片如同烙铁一样显著,我几乎就这么做了。我能感受到烙铁悬在他面前发出的热浪,我的脸已经被烤得晕头转向了。

“他说谎,应该是我,我才是先知。”我尽量让语气冷静下来,“他一早就知道,我会告诉你真相。”

议会官员收回烙铁,但没有放开扎克。

“既然你早知道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好多年前就试过了,没有人相信我。”扎克说道,嗓音有些压抑,议会官员的手还掐在他脖子上,“我没办法证明这件事。我从来抓不住她的把柄。”

“那么,我们又怎么知道现在可以相信她呢?”

到了最后,还是由我来说出一切,这于我也算一种解脱:一开始,在夜里睡觉时,火光的幻象会出现在梦中,之后甚至在我清醒时也会出现。大爆炸刺眼的光芒,让我睡不安寝。有时候,在事情发生前我会预先知道,掉下的树枝,布娃娃,烙铁等等。母亲和议会官员认真聆听,只有扎克早就清楚这一切,显得很不耐烦。

最后议会官员说话了:“你给了我们所有人推诿的借口,丫头。如果不是为了你的哥哥,你可能还在把我们当笨蛋耍呢。”他把烙铁又扔回煤堆里,撞在金属栅格上,冒出几点火星。“你觉得你和其他肮脏的欧米茄人不一样吗?”他并没放开烙铁的把手。“你觉得自己比他们要高级,就因为你是个先知?”他又把烙铁从火里抽出来。“看见这个了吗?”这次,他掐住了我的脖子。烙铁离我的脸只有几寸远,烤焦了几缕头发。这股味道和热气让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看见这个了吗?”他又重复了一遍,在我紧闭的双眼前挥舞着烙铁。“这个就是你。”

当他把烙铁按在我前额时,我并没有哭出声来,但我还是听到扎克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哼唧声。我的手放在胸口,紧紧抓住挂在那儿的钥匙。我是如此用力,以至于之后在我上楼时,发现它已在我的手掌中留下了印痕。

书页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