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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生生且不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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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一动,看向原非白,不想他也转过头来,潋滟的乌眸尽带着一丝疑惑,几许深情,幽幽地看我,而我一时千言万语,又恨又怜,全化做无语地凝咽。

“木槿的伤好些了吗?”原青江和蔼的问候,让我回过神来,我这是怎么了,心中有团莫名的烦燥带着强烈的受伤感袭上心头,不由悄然使劲挣脱了非白的手,转向原青江,垂目温驯地回道:“多谢候爷的关怀,服了候爷的灵药,精神好了很多,还有多谢候爷的生辰礼物。”

“候爷的药,礼物?”非白疑惑地看向原青江,原青江向非白点头道:“昨夜为父一时兴起,和奉定在西林散步,却遇到一个女子,如何巧舌如簧地降服那齐氏兄弟,当时还不知她便是花木槿,本待见见这位奇女子,不想她旧病复发在西枫苑外,这才让奉定出面相救,说起来,你原也该谢谢奉定才是,不过我与你的木槿甚是投缘,今日便将你母亲的妆奁盒送与了木槿作生辰礼物了。”

我心下暗暗叫苦,这个原青江果然是看到了我非珏了,可是他故意略去这一段,是想保护非白吗?我有些心虚地抬起头,原青江却温然心怜地看着我。

是非白一向冷然的脸上,猛地闪过一丝狂喜,再一次跪倒在地:“多谢父亲大人成全。”然后又把我硬拉下地,给他磕头。

“奉定早听闻花木槿姑娘虽是小五义排行老四,却有孔明治世之才,又是此次我原家的灭蝗英雄,奉定当恭喜候爷有了如此聪慧的三儿媳了,”奉定躬身道贺,眼中却冷冷瞟了我一眼,我不由打了一个哆嗦,心说谁告诉你我有治世之才,这回子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位姑娘姓花?”这时一直不说话的那个道士好奇地走上前来,好像也想搀和这已经很让我头疼的局面。

他在那里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像是三姑六婆相媳妇似的,我终于受不了了,正待向非白那里靠去,非白却早一步优雅地将大袖一甩将我藏在身后,对那道士温言道:“邱道长,不知有何指教?”

“这位姑娘长相不凡,可否告知生辰八字?”那道士有礼地问着,明明刚刚看起来平静如水的。

我不解地看着非白,他也是满眼疑惑,将目光投向原青江,原青江一笑:“这位姑娘名唤花木槿,与然之的内妾锦绣是孪生姐妹,生辰八字当是一样的。”

“什么?”那邱道长大声叫了起来,把在场所有人唬了一大跳。

然后他围着我转了几圈,像是高手过招,又像是看雕像展览,总之我是越来越发毛,最后连非白也看不下去了,也不管他是不是原青江的贵宾,便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冷冷道:“道长究竟看出什么了?”

那邱道长终于收回了目光,对我不住点头,然后恭恭敬敬地对我躬身到底,微笑着离去,也不管我和非白如何瞠目瞪着他。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向我,疑惑,震惊,深思,阴沉,而我吓得不清,这个道士究竟意欲何为?

后来,非白告诉我,这位邱道长是清虚观的主持,当世有名的得道高士,精观天象,善卜吉凶,本来是那些寻求长生不老们的皇亲国戚们争相结交的对象,窦英华闻其名,便带着家眷来清虚观上香,顺便请他为窦家占卜十年内的运程,这个邱道长一开始推说是非尘世中人,不便行法,窦英华就以武力要胁,不想那邱道长倒也硬气得很,便冷冷地说了一句“乱臣贼子”,窦英华大怒,查封了清虚观,收监了所有的道士,并以妖道惑世的罪名要将邱道长处以火刑,幸被原青江所救,从此他便成了原家很特殊的一位客人。

我的心力憔悴,只想退回西枫苑,去见非珏,然而原青江却出乎我意料地,热情地邀我同去看戏,于是我不得不跟着非白一行人回到了梦园。

梦园里香粉扑面而来,五颜六色的各色丝罗琦裙,珠钿宝钗,交相辉映,一片莺莺燕燕地道着:“候爷万福”,十来个原青江的妻妾掩着香扇,露出一双双明眸,对着非白身边的我切切私语。

戏台上立刻敲锣开演,我忐忑不安地站着,非白却执意将我拉坐他的身边,珍珠恭敬地为我准备牙著玉杯,却不看我一眼,我想起荣宝堂的可怕遭遇,心中瑟缩不已。

“饿了吧!”非白优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抬起头,半个时辰以前,他还和我的妹妹在月桂园戚戚切切,可现在就像没事人似的,我忽然觉得害怕,可非白却微笑着给我加了一块桂花糕:“多吃点,木槿,这紫园我尚能入眼的,也就是这桂花糕了。”我估计笑得比哭还难看,硬着头皮咬了一口,嗯?!还真不错,原非白见我的脸色缓了下来,又笑着给我夹了另一块。

原青江回到首席,左首坐着冷冰冰的原夫人,右首空着,下面是久未见面的原非烟,亦是打扮得美纶美焕,她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瞟向对面的宋明磊,宋明磊的上首坐着如痴如醉的轩辕本绪,正摇头晃脑地倾听戏文,不时同身边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青年说话,那青年嵯俄高冠,四爪绣龙蟒袍,锦衣玉带,肤白如雪,眉眼间与原非烟极为相似,谈笑间又神似原青江,想来应是当今附马忠显王原非清,但不知为何没有和公主同时出席,他见到我和原非白同坐,原本温润的眼中划过利芒,而宋明磊见到我先是闪过一丝惊讶,但即刻给了我一个温柔的笑意,奇迹般地安定了我的心。

过了一会儿,锦绣和初画出现了,她换了一件淡紫怀素纱,绝艳的脸庞重新妆点,更是精致绝纶。

她走到候爷面前千娇百媚地福了一福,说了些什么,便在候爷的右首空座坐了下来,而初画的笑容却很牵强,走路亦有些迟缓。

锦绣看到了我,故作惊喜,和原青江交头结耳说着话,锦绣的笑容微僵,立刻恢复了正常,一片喜气洋洋,原夫人的脸色极是难看,我正疑惑间,珍珠已捧着一个雕花盒子送到我面前:“禀三爷,这是锦姑娘送给木姑娘生辰礼物。”

我道了声谢,珍珠冷着脸离开,我徐徐打开那盒子,一枚红灿灿地拌金丝大同心结静静躺在黑丝绒上,我不由地愣住了,原非白也是一时失神,我们俩不约而同地抬首看向锦绣,她却正和原非烟掩着丝娟,交耳轻笑。

我心中苦不堪言,台上的戏文怎么也进不了我的耳,这时宋明磊起身如厕,目光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我心中立时明白,亦同非白说了一声,起身离席。

刚出垂花门,没有见到宋明磊,迎接我的却是一个高大的人影,竟然是昨夜的青年奉定,他对我欠身笑道:“候爷有命,姑娘请随奉定一行。”

他对我态度极是恭敬,但目光有着一丝冰冷,一丝轻视,语气更是不容拒绝,我悄悄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宋明磊的踪影。

“姑娘是在找宋护卫或白三爷吗?哪就不必了,现在他们二人都很‘忙’,即便得了空,您还是得随我去一趟。”奉定看着我,语气带嘲,我暗暗叫苦,强自镇静地笑道:“那便请公子带路。”

奉定对我笑了笑,转身便走,我在他身后跟着,七拐八弯之后,来到一座清雅的小园。

我望着上面题着:“梅香小筑”四个字,心中一动,我记得谢三娘以前无意间跟我提过,谢夫人的闺名叫梅香,又特别喜欢梅花,所以非白就在西枫苑开辟了一个梅园纪念谢夫人。常听人说原青江并不宠爱谢夫人,那为何又了这个所谓的梅香小筑呢?

我正思忖着,奉定转过身来,轻轻打开门,对我躬身道:“木姑娘请。”

我咽了一口唾沫,跨了正堂,屋内陈设极为简单,屋子中间一个气度不凡的紫衣蟒袍之人正在认真地赏着一幅画,正是原青江,而那幅画竟然就是原非白的盛莲鸭戏图,一旁是我花木槿的爱莲说。

我正呆愣着,原青江便回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木槿来了。”

我纳了个万福,心中忐忑不安,温驯地垂目道:“不知候爷叫奴婢前来,有何吩咐?”

“这首爱莲说是你作的?”原青江问道。

“是,是小女子的劣作。”

原青江点点头,在首坐上坐了下来,又指指椅子笑着说:“木槿的身子还未大好,就不要站着了,快坐下说话吧。”

我自是不敢坐,而他一摆手,亲自站起来:“都是一家人,莫要与本候客气。”

我心说其实离一家人还是很远的吧,不过我还是赶紧一坐下:“谢候爷赐坐。”

他这才满意地回到坐位上,这时奉定前来上茶,然后站在原青江的身后。

原青江喝了一口茶:“木谨的文才之高,莫说是光潜了,恐是连非白的诗文也不能及啊!”

我自然是惶恐以对:“候爷谬赞,木槿其时恰有感受,不过偶得一首,那里敢同宋二哥,白三爷相提并论。”

“木槿过谦了,昨日我在玉北斋考察非珏的功课,看见两册花西诗集,里面诗句精妙绝伦,令人过目难忘,而且颇为有趣的是这两册书满是针孔,后来问了果先生,才知道原来是木槿送给非珏的……。”

我的心咯登一下,来了,来了,正题要出来了。

我鼓起勇气看向原青江,果然他的温和眼神尽退,利芒乍现,仿若要扎进我的内心:“木槿可知道邱道长如何批言你的?”

我汗流狭背,努力保持镇定:“木槿不知,请候爷明示。”

完了,别是那老道士说我是什么祸国妖人,淫·娃色魔之类的吧,必竟我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啊,而且原青江昨天看到了我原非珏,今天找我来是执行家法来的?

原青江的温笑不变:“但凡邱道长的批言无一不准,而他方才对我说,恭喜候爷,您的如夫人乃贵人之相,而这位小姐却是贵不可言,浴血凤凰落九天,乱世国母平天下。”

我看着原青江,如被九天惊雷劈着一般,呆怔在那里,我万万没有想到那牛鼻子老道会这么说。

我自震惊中,原青江忽地念着一首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不是花西诗集中苏轼的江城子吗,只见原青江的脸上出现了一阵恍惚,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眼中却依稀残留着一丝伤魂,他对我一笑:“听闻木槿见识广博,腹内有妙趣故事无数,今日本候给木槿也讲个故事吧!”

啊!连这也知道了?还有你不知道的吗?我在脑海中搜索着可能的泄秘者。

而原青江却开始了他的故事:“从前有个骄傲的世家子弟,自命不凡,目空一切,可是有一天,他在法门寺上香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姐,他一下子动心了,暗暗记下了那位小姐官轿上的姓氏,原来是秦府千金,便央求父亲去求亲,巧得很,秦家也正好要和这世家子弟政治联姻,于是他如愿以尝地取到了这位小姐,然而等到他去秦府去迎取新娘时,却惊讶得发现他的心上人没有蒙着红盖头羞答答地坐在轿子里,而是就站在轿子旁边,原来这个世家子弟犯了人生中最大错误,他的心上人只是连府千金的丫头,而不是小姐。”

“当晚他浑浑噩噩地揭开红盖头,出乎他意料,他的妻子也很美,竟然不输给他的心上人,那时他太年青了,他只能茫然地听着别人说着,得妻如斯,夫复何求?”

“然而后来他渐渐发现,他的妻子是个嫉妒心很重的女人,仗着有权有势的娘家,平日里骄蛮任姓,对公婆丈夫出言不逊,而且根本不让她的丈夫碰任何女人,连他偷偷看一眼他的心上人,她都要发半天脾气,他写了很多情诗在丝帕上,悄悄塞给他的心上人,可惜他的心上人总是傻傻地对他说她的丝帕够多了,不用再送了,原来他的心上人不识字!”原青江哑然一笑,思绪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那眼底浮出单纯的快乐温柔,然而他的语调忽地一变。

“于是他偷偷教他的心上人识字为名,多找时间相处,却让他无意间他发现的心上人早已爱上了别的男人,于是这个世家子弟终于在暴怒中强占了她的心上人……他永远不会忘记她眼神中的痛苦。”

原家的男人果然个个都有疯狂的占有欲因子,我握着茶的手忍不住抖了起来,心中狂喊,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把你们家族里的秘密告诉我了,虽然我已经够短命的了,好歹我还是很想活满三十岁啊,你再说下去,我讲不定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可是原青江继续在那里说下去:“敏宜难产死后,我顺利地扶正了梅香,为此我和原来的老丈人家里反目成仇,连我的老父也被秦家的人整死了,可是我依然不后悔,为了对付我的老丈人,我不得不整日流连于青楼,酒肆,联络反秦势力。等到我最终击溃了秦相爷最大的支持者明惠忠时,我开心地回到梅香小筑,想和梅香团聚,可惜,梅花已经全调谢了……。”

“梅香是我所有的妻妾中最贤惠最美丽的,也是最不幸的,所有的人,包括非白,都以为我并不宠爱梅香,却不知我有多喜欢她,只是不想她积销毁骨,众口铄金,即便如此,也不能护她周全……连我们的孩子也不能免于伤害……。”

原青江一阵黯然,我一会如在冰窖,一会儿如在炭火上烤,连非白都不知道的秘密,原青江却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他想作什么,他忽地抬起头,对我笑着说,“木槿你说说,如果你是本候,该当如何呢?”

我勉强地发出声音:“若我是候爷,必然想极力弥补白三爷……”

原青江一点头:“本候昨夜见一个女子三言两语便降服了名震中原的流寇齐氏兄弟,一时好奇,便跟随她,想看看她是哪一的慕僚,不想她夜探玉北斋,然后听到非珏欲取轩辕氏,便伤心欲绝,差点吐血而亡。”

“当时本候心想,非珏好能耐,忍人所不能忍,练成了无泪经,而且还能让如此才华的女子为之倾情如斯,于是本候在心中有个决定,即便非珏不喜欢这个女子,或是他不能取之为正室,本候也会想尽办法让这个痴情女子跟随他一生一世,了却之女子的心愿。然而本候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痴情女子竟然是花木槿,是非白和锦绣信中皆提及的花木槿。”

“非白在她母亲去世时,虽然年仅十岁,但个极其像我,倔强独立,他心中恨我,自然再未求过我做任何事情,可这次却在信中要我允他取你为妻,而且锦绣也要我将你许给非白,所以,”原青江说得斩钉截铁:“这世间任何一个人可以跟随非珏,却唯独你花木槿不能。”

我不由得一阵气苦,再也忍不住开口道:“已所不欲,勿施与人,候爷既然知道当年折开谢夫人和她的爱人,她有多么的痛苦,为何还要如此相逼?”

“只因为非白。”原青江看着我的眼说道:“你既然是他的贴身婢女,便应该知道他是如何的雄韬伟略,惊才绝艳?”

的确,非白的才华令人无法忽视,可是这与我又有何干?

只听原青江继续说下去:“只有他才是我真正的儿子,能继承原家大业的也只有非白一人而已,而今你既然是命中贵不可言,母仪天下,便只能属于非白一人,断不能再嫁与其他枭雄,非白虽有图大业之心,但却还不至于北进突厥之地,而非珏现在虽是个痴儿,但他将来本恢复,比起非白必然彪悍百倍,以你的才华,如果跟着非珏,想要吞并中原,实乃易事,到时非白兵败而亡,中原也会被达虏铁蹄践踏。”

奉定满面崇拜地看着原青江,后者略微平复了一下激动,对我笑着说:“本候看得出来,非白他也离不开你了。”

我正要辨解,原青江唤了一声奉定,奉定捧着一个红泥漆托盘,上边放着一个小瓷瓶:“本候是过来人,自然明白你的内心总有些摇曳不定。不过,本候不相信你对非白一点也没有动情,不然,你今天亦不会帮着他演这一出好戏了。”

我的手一抖,茶盅摔落在地,裂个粉碎,奉定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嘲讽,原青江慵容的声音响起:“木槿,不如这样,让本候来帮帮你,彻底断了你对非珏的念头吧。”

原青江笑得云淡风清:“这瓶子里装的乃是我原家独门秘药,名曰生生不离,是给原氏最爱的,但亦是最不听话的人用的,服下此药,你和任何一个男人,那男子轻则武功尽废,重则一刻暴死,而那女子亦无法生育,除非那男人有解药,而这解药,目前为止,我所有的子女中,我只让非白在很小的时候服过,至于那女子的解药则只有我才有,”原青江的笑容仿若毒蛇的眼睛,我的身子再也止不住抖了起来:“你助非白图得霸业,在我百年之前,我自然会将女子的解药传给非白,只要非白愿意,他尽可放你自由,即便你想和锦绣二人共伺非白也是小事一幢。”

他笑得如此和蔼,宛如一个慈父在殷殷叮嘱,全然不觉得他说出的是如何残忍的事:“如果你不愿意服,本候可以让锦绣服用另一种药丸,那种会让她一生痴痴呆呆,到时你也罢,非白也罢,得到的不过是一个疯美人罢了,木槿是个聪明人,明白本候也不愿对锦绣如何,所以一切皆看你的决定了。”

“胆识过人,难怪非白如此看重于你,那你倒说说你所谓的条件。”

我看着丝娟上倒出的一粒乌黑的药丸,心中的恐惧如海浪翻滚。

生生不离,生生不离!?多么多情的名字,仿佛每一个有情人心中最美丽的幻想,然而服下之后,除了解药人,便不能与其他男子,如果解药人不是自己心爱的人,甚至永远失去了爱的权利,亦剥夺了一个女人最神圣的权力-生儿育女,这样一个婉约钟情的生生不离,却是怎样的残忍和无情啊,这td分明就是古代的艾滋!

忽地想起宋明磊给我的镏金点翠花篮耳坠中所藏的雪珠丹,莫非当初他所怛心的,原非白要给我下的毒便是这“生生不离”吗?

难道是非白信里面还叫原青江为我准备这“生生不离”吗?

非白啊,非白,你和锦绣联手欺骗我,我尚且能看在锦绣的面上原谅你,然而你若是想用这种无耻的艾滋药来控制我,即便我穷其一身,也不会宽恕你的。

若是不从,锦绣便会被他下药逼疯,即便原青江不去残害锦绣,小五义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是控制我的筹码,如今之势,我不服也得服了。

我努力平复悲愤的内心,脑子开始飞快的转动,于是我缓缓地跪倒,抬起头,口中慢慢说道:“木槿愿意服这生生不离,也愿意辅佐三爷问鼎中原,但是也请候爷答应我几件事?不然即便木槿服下这生生不离,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跟随三爷。”

一旁的奉定大声喝道:“好大胆的花木槿,今时今日,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同候爷谈条件!”

“奉定!”原青江却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我,仿佛看着砧板上的快死的鱼在对他说话一样:“有趣,有趣,花木槿果然胆识过人,难怪非白如此看重于你,那你倒说说你所谓的条件。”

我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请候爷依我三件事。”

“那三件事?”他高高在上地看着我,眼中兴味盎然,这个老变态。

“第一,我家锦绣对候爷一片忠心,求候爷好好对待我家锦绣,无论她的选择如何,您万万不可迫害于她。”

原青江傲然一笑:“好,我答应你,本候爷从来不拒绝的女人,但也从来不用强迫女人……。”说到后来,他的语气微微一黯:”梅香……除外。”

“第二,三爷荣登大宝之时,你和三爷可以不用给我解药,我也不求封王拜将,荣华富贵,只望您给木槿自由,木槿只想泛舟碧波,了此一生。”原青江看着我有些诧异,缓缓道:“到时你果真决意如此,我便不会让非白为难与你。”

“木槿谢过候爷,第三……第三柳言生在紫园里,欺凌弱小,草菅人命,处处为难我们小五义,求将军杀之以安小五义的心。”原青江沉吟半晌,轻轻摇头:“这第三件事本候不可答应你。”

“那是为何?”我心中一紧。

“现在正是原家用人之际,本候只能答应你,当原氏权倾天下,我必为你杀柳言生。”原青江凤目冷酷而明亮,和非白生气时候一模一样。

果然是老谋深算,我在心中暗暗冷冷:“好,木槿记住候爷的话了。”

我上前一步,颤着手伸向那“生生不离”……

我脚步有些打颤地出了梅香小筑,身后的奉定也不管我,只是轻哧一声,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便回了小筑。

我见他的身影消失,便努力加快脚步,来到僻静处,扯下右耳坠,扭开机关,将宋明磊送我的雪珠丹倒出来,急往嘴里送,狂咽着,然后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地上,混身颤抖得如狂风中的枯叶,脑中一片怅痛,竟无法思考。

“木槿,你……。”一阵低沉的男声传来,我回过头,是宋明磊,他看到是我,眼中一阵惊喜,他疾步过来,蹲在地上,平视着我:“你,你怎么了,奉定带你去见将军了?”

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想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手轻扶上我的脸颊,手心一片潮湿。

“你,为何怕成这样,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他眼中恐惧异常,见我木然地摇摇头,略略松了一口气,然后他的手移到我空着的右耳,“你服了我的雪珠丹?”

我又呆呆地点点头,宋明磊的脸色立刻变了:“是……他,他,是不是,是不是逼你服,服那生生不离了?”宋明磊的声音也变了,脸色煞白,而那句生生不离将我带回现实中,刚才那紧张,那恐惧,那羞辱,全部回到我的内心,涌进我的脑海,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如绝了堤一般,我扑进宋明磊的怀中,哭了出来:“二哥,我好害怕。”

宋明磊紧紧地搂住我,俊俏的脸扭曲起来,眼中闪出我从未见过的仇恨光芒来,如来自地狱般可怕,令人瞬间冰冻:“原家,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木槿莫怕,我让你随身带着雪珠丹就是为了这生生不离。”过了一会,宋明磊平静下来,他轻拍我的肩:“二哥没有用这雪珠丹真正试验过,是不是真可以解其全毒,但应是无碍。”

我的心坠得更低,暗暗叫苦,原来还没有经过临床试验啊。

“你还能撑得住吗,二哥要你回紫园去。”我害怕的看着他,而他对我温和而坚定地笑了:“木槿,勇敢些,永远不要在害你的人面前示弱,因为这是你站起来的第一步。”

他的话语奇迹般地让我的身涌起一阵温暖,令我的心平静了下来,勇气如野草生长,我擦干了眼泪,倔强地点点头,宋明磊眼中露出嘉许,对我点着头:“好妹妹。”

我如常地回到原非白身边,原非白沉着脸坐在那里,看到我似乎松了一口气:“你上哪去了,让我好等。”

我冷冷地看着他半天,然后露出一个微笑:“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桂花糕,闹肚子了。”

非白这才释然一笑,但又隐忧地在案下,替我把了半天脉,我抬眼望去,却见轩辕本绪的旁边多了一个英挺的红发少年,正是非珏,我的心中无限悲辛,而他也是呆呆地朝我这个方向看来。

轩辕本绪带着一丝笑对他说着:“我说非珏,你方才明明说是去加件衣服,怎么我看你是越加越少了呢,虽说你武功高强,但必竟已是冬近,小心着凉啊。”

非珏看着我一口一口猛着酒,头也不回地哼声说着:“本少爷乐意。”

我这才注意到他只身着一件白色冰绡提花绸衫,对于秋天而言的确是穿少了些,想起在月桂园分·身前,他说要去做准备,这一身必是他净身祭神后换上,专门为了要同我行周公之礼所用,我不由得又想笑,又想哭,只能强咽下泪水,低下头,躲闪着他疑问的目光。

非白收回搭在我腕上的手,看着我的眼瞳深不可测。

他看着我的眼睛,迟疑着正要开口,这时忽地有个小太监急急地进来,气喘吁吁地用尖细地嗓子禀报:“禀告候爷,王爷,长公主,驸马爷,宫里传消息来,太皇太后失足摔了一跤,病重垂危。”

席间所有人大惊,台上的戏子停止了表演,呆在当场,原青江面色凝重地站了起来,喊了声撤宴,示意原非清,原非白跟他回紫园。

非白走时捏了捏我的手,轻声道:“你的脉象有些奇怪,先回去歇着,我去去就来。”

宋明磊跟着非白回紫园前,担忧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对他挤出一个笑容,他方才舒展了眉头跟了进去。

素辉和韦虎跑过来,素辉看着我笑嘻嘻地说:“木姑娘,我刚才听奉定公子说,你偷偷进紫园,来给爷送药,被候爷撞见,他把你许给三爷了。”

我微微一笑,估计比哭还难看,素辉愣了一下:“你怎么了,咱们以后就是当姨主子的人了,该高兴才是,干吗哭丧着脸?”

韦虎咳了一下:“素辉,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送姑娘回西枫苑吧。”说罢眼睛向对面非珏坐的方向瞟了一眼,素辉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木姑娘,我们走罢。”

素辉拉着我往拱门那里走去,我再回头,只见原非珏从子上,一跃而起就往我这赶,果尔仁闪出来,拉住了他,然后冷着脸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的脸便一阵剧变,僵在那里,只是痛苦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回看着那双充满悔意气愤的酒瞳,秋风瑟瑟中,多想赶过去给他披件衣衫,多怕他着凉,可双脚生了根一般,却无法移动半分,非珏啊非珏,你我终究是有缘无份,从我一开始错入西枫苑,便注定今生无法与你相守,如今服了生生不离的我,恐怕更是无法接近你了。

我站在中庭,黯然与心上人遥相看顾,热泪翻涌,那咫尺一步却若远隔天涯,心中如刀割一般痛苦。

素辉强拉着我进了马车,韦虎在前头赶车,我坐在马车里抱着腿,不停地掉眼泪,素辉偷眼看我,不时递上帕子让我抹眼泪,可能想张口说些什么话来安慰我,却又无奈地闭上了。

回到西枫苑,我走回自己的房间,却发现屋内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素辉告诉我,三娘已经把我的东西都搬到赏心阁了,于是我行尸走一般,浑浑沉沉地来到赏心阁,我的东西都收拾到外间了,里间就是原非白的“闺房”,三娘絮絮道道地说着阿弥陀佛,将军将我许给三爷,三爷和谢夫人总算了了心愿,于我是天大的福气,今晚要给我和非白圆房什么的,而我在象牙床沿边上呆呆地听着,最后什么也听不见了,连三娘什么时候离开房间我都不知道,看着晚霞灿烂地点缀着天空,思念着非珏纯真的笑容,不由得无语泪千行。

晡时,天色暗了下来,三娘特地为我换了件新嫁衣,屋里也换上了红灿灿的灯笼,床铺都换上新的,结果原非白没有回来吃晚饭,只是着人传话,要与候爷商议要事,回来要晚一些,三娘有些失望,但还是安慰我不要介意,男儿当以事业为重,我和三爷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我点头称是,等三娘一回头,鞋底抹油回屋换了件家常衣服,心里暗中舒了一口气。

我想和非白好好谈一谈,大家毕竟还是文明人,虽然我中了你家变态老头子给我下的古爱滋系列,但爱情是八可以勉强的,我雄纠纠,气昂昂地坐直了身,像包青天上堂审犯人似地坐着等啊等,等啊等……

可惜我等到三更天,他还是一点踪影也没有。最后我实在撑不住了,趴在他平时写文章的书桌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一股龙涎香飘进鼻间,有人在轻轻擦我的嘴角,我惊醒了过来,原非白目光潋滟地站在我身边,正微笑地轻拭我嘴角边的口水,我触电似地跳起来,赶紧用袖子胡乱地抹了几下嘴边,看着他想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你说我能直接对他说,我虽然中了你老子的爱滋,这世上除了你之外,我不能和任何男人,可是我爱的毕竟是原非珏那傻小子,尤其是你还和我妹有一腿,我心甘情愿和你的可能等于零……

一灯如豆,微弱飘摇,柔和暗淡的灯光洒在非白的绝代玉容上,他的美是以一种空气的方式散落到这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明明我是这样的恨他,恨他和锦绣联手骗我,恨他禁锢我的自由,恨他拆散我和非珏,恨他给我下生生不离,可是看着他那淡淡的微笑,我的心中依然会变得。不行,花木槿,你不能这样愚蠢,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

于是我很凶悍,很仇恨地瞪着他,可是原非白却收回了目光,脸转到别处,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喃喃道:“你这丫头总是这样盯着我,像我没穿衣服似得,让我这个做男儿的,倒不好意思起来。”高智商犯罪小说

我……绝倒……

唉?!莫非我真得经常这样,很赤·裸裸地看着人家原非白吗?难怪人人都说我是女·色魔啊……

不对啊,我突然想起这位仁兄捣浆糊的本事,是和我花木槿有得一拼的,尤其是在山洞中遇玉郎君那阵,就是他把我的小命差点给捣没了。

“你……。”我扬起我的萝卜手指,颤抖着指向他,果然他恶质地戏笑着,闪电般欺近我的身边,轻拥我入怀,正色道:“我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多谢你护我周全。”萌妻食神小说

我轻推开他,冷冷道:“白三爷,你莫要误会,我这么做是为了锦绣罢了。”

听了这话,非白伸出来的手,有些尴尬地停在空中,半晌,脸上泛着一丝丝苦涩,收回来双手,他深深地注视着我几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了烛台轻轻递到我手上:“我明儿一早要跟将军回京都,今天你也累了,早点睡吧。”

我满腔委屈,好你个原非白,让你老子给我下了爱滋,也不和我解释你同锦绣的故事,果然从古自今,男人都懂得冷处理方法来对付韵事,却全然不顾女人的痛苦。

我恨恨地夺了烛台,转身就到外间躺下,再不看他一眼。

我有择席的习惯,再加上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偶尔闪现的非珏那阳光般笑容,竟仿佛是天地间最美好的事物了。

里间非白的呼吸匀称,却也总是在床上翻来复去。

我们两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悉悉唆唆地闹到四更天,非白在里间说口渴,我不情愿地便点了一盏灯,倒了杯茶端了进去,他的乌发不知何时放了下来,发白,黛眉紧皱着,就着我的手喝了几口,便重重倒了下去,我觉得他有些不太对劲:“三爷,你怎么了?”

古老的宅院中,寂静无声,他半倚起身子,一身雪白的内衣,乌黑的长发称着苍白而绝代的五官,深幽漆如夜色的双瞳盯着我,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下有一种妖异的美,几乎不似真切,他拉着我的手不放,手心冰冷而潮湿,还有些打颤,我有些害怕,想去找韩先生来给他瞧瞧,他却拉着我,道:“只是白日里,被附马强灌了些酒,腿有些抽筋罢了,天这么晚,莫要再兴师动众的,你替我就好。”

我心想,我一直还以为你是愧疚才睡不着,原来的旧疾复发啊,幸亏灯光暗淡,照不见我的脸皮,于是我扁扁嘴,上了塌,轻轻替他。

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渐缓,呼吸平缓了些,的肌也放松了下来,他看着我,怜惜地拿了汗巾,擦着我满头大汗:“辛苦你了,来,躺下歇歇。”

疲惫不堪的我毫无抵抗力地被他拉在怀中,他的淡香围绕着我,即便闭着眼,背对着他,却依然能感到背后他灼热的目光,非白清浅的呼吸喷到我的耳括,温温的,痒痒的,他的手悄悄地环上我的腰腹,将我着他壮实的怀,我心烦意乱地转过身:“你干吗?今晚你休想……。”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月光的清辉洒在非白的脸上,他的墨瞳泛着银光,绞着我,声音却苦涩难当:“在你们进庄子的第二日,我便认识锦绣了。”

我的心中如遭重击,他替我拉了拉被子,握住我的手,继续说道:“我们时常一起弹琴画画,习文练武,我怜她天生一双紫瞳,遭人白眼,她疼我残疾,寂寞度日,她总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乃是小五义凝聚所在。”

“她的武功在我的指点之下,渐渐大成,夫人和二姐也对她日渐宠信,慢慢地她越来越忙,便不能经常来西枫苑,我们之间便用飞鸽传书通信,后来连信也越来越少,我四处谴人打探她的消息,我的密探却说候爷看锦绣越来越不一样。”他的声音低下去,目光也越来越冷。

“我当时怒不可遏,可是韩先生却对我说,此乃天佑我原非白,岂不闻勾践献西施于夫差,大败吴国,王云之用貂婵灭董卓,吕不韦送爱妾于异人而权倾秦国,此时的候爷已经多年没有纳妾了,那邱道长曾为锦绣批言乃是天相贵人,想必是动了心,若我强求候爷交还锦绣,即便应允,父子之间必有嫌隙,此乃下下之策;若将锦绣安在将军身边,可为耳目,乃是中策;锦绣之绝艳若能宠冠后宫,使候爷疼之掌心,好其所好,恶其所恶,枕边荐言,则大事早晚可成亦。”

我听了只觉混身凉嗖嗖的,半天才冷冷道:“所以你便怂恿锦绣嫁给你家老头子……。”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居高临下,怒气冲天地看着我:“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一个用女人换取天下的无耻之徒吗?”

我也霍地坐起来,与他面对面,恨恨道:“那你说说,锦绣怎么会到候爷身边去了呢?”

“是锦绣是自己愿意去的……,”他的面容一下子惨白:“那时韩先生正说着,锦绣正好奉茶进来,站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不等我答话,她便闯进来说她愿意去候爷身边,为我夺取天下,我根本不答应,韩先生那时难受地叹了一口气,说想不到我不为清大爷或珏四爷所灭,却是死于一个妇人之手……。”

“你胡说,你胡说,我不信,我不信我的妹妹会这样,一定是你逼她的,你这个混蛋,”我泪如泉涌,捂住自己的耳朵,疯了似地拼命摇头,拒绝这个让我肝胆俱碎的事实,然后愤怒无比地捶打他的膛:“你怎可如此对她!你怎可如此对她!你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吗……。”

非白并没有还手,只是痛苦地闭上眼睛,等我打累了,他拉着我双手,突然语气一变,冷冷道:“我从来没有逼你的好妹妹,”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那天夜里,我温言安慰她,一切都是天意,若靠她一介女流就能得天下,那如何还有众多英难为天下折腰,可是那天之后,她便失踪了,我拼命打探她的消息,却音信全无,司马门之变后她更是候爷亲点的贴身保镳,天天与候爷形影不离,然后她给我来了一封信,说她和我有缘无份,这辈子最牵挂的人是我,而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花木槿,要我好好照顾你,宋明磊投我门下,也将你托付于我,我虽收留了你,那时心中还是万分气恼锦绣,并没有将你的才华放在心上,对你也是照料不周……。”

他顿了顿说道:“后来候爷不知从何处听来我和锦绣曾经秘密交往过,于是我便整天和不同的女子交往,好移祸江东……。”

“然后,你就将主意打到我身上,因我是锦绣的姐姐,你可以伺机报复她,你又想,万一她真得爱上将军而背叛你,你也能用我来要挟她,可谓一举数得,再然后,你发现我这个又疯又丑的丫头还有几分本事助你夺得天下,所以你便假戏真做,求你家老头子将我许给你,又怛心我同非珏藕断丝连的,就索叫你家老头子给我下跟那爱滋似的生生不离,一辈子只能对非珏望梅止渴,原非白,你好啊……。”我愤然甩开他的手,在那里对他冷笑。

他的墨瞳一下子收缩,脸痛苦的扭曲了起来:“何谓爱滋,你一派胡言……,你何时中了生生不离?你,你以为是我让候爷给你下的生生不离?还有我何时想过,要利用你来报复她,要挟她,我在你的心中果然如此不堪吗……?”

这时,我所有悲伤的引擎被全面发动了,那辛酸,那委屈,那悲愤止不住地往我心上冒,连带着那前世的深深的痛苦,再也不能理智地思考,我口不择言道:“何止不堪,你简直不是个男人,为了功名利禄,牺牲自己喜欢的女人,让她以身伺狼,表面上又要装得跟个没事人似得和我打情骂俏,哄我为你卖命,现下又下毒害我不能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生儿育女,拆散我和非珏,原非白你敢做不敢当,像你这样的男人,若我是锦绣,我也会从心底里鄙视你,痛恨你,永远离你而去……。”

非白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极度的冷然阴沉中,一扬手甩了我一耳光,这一耳光可能比我和他想像得都要重,我一下子被甩倒在床上,嘴角流血,他立刻满脸悔意,想要来拉我,然而我的酬情已本能得跟着出鞘,银光一闪,他的几缕墨发似轻羽般飘逸而缓慢地落在我和他之间,他的喉间一道血痕隐现,不一刻,血珠整齐而缓慢地延着他那光洁柔白的脖子,如珠帘一般无力的垂落。

他那苍白的脸,苍白颀长的身躯,在银子般的月光下,凤目映得异样的幽墨,异样的森然,我与他之间本就如同雾里看花,此时此刻更是如隔千山万水,永远永远地无法愈合。

我一手擦着嘴角的鲜血,一手用酬情指着他的咽喉,中冰冷的怒意翻滚,我绝然冷笑道:“原非白少爷,这是你第二次赏我耳光了,你真不错啊,”我强忍住喉间的血腥气,一字一句地咬紧牙关迸出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哪怕我中了生生不离,哪怕我一生孤独终老……,你此生休想再碰我……。”

他的黑瞳幽如深谭,看似古井无波,实则满是惊涛骇浪,又如翻天的怒火,汹涌地欲喷勃而出,间又夹杂着我看不懂也无力去懂的巨大痛楚和绝望,他没有再近我身,亦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抿着唇,墨瞳绞视着我,慢慢地取了汗巾擦拭着喉间的血迹。

这一夜,我和非白如两头激斗得两败俱伤的兽,各自占据着宽大的象牙红木大床的两头,彼此冷冷的怒目而视,心中各自酝酿着挣脱和征服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但又强烈无比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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