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 2(2/2)
这句话意味着答应了警察的要求,他的眼神温和了一点。“不在场证明,还有另外两三个问题。”
“不在场证明……”我试着说了一遍,顿时有了真切的感觉。真没想到自己会直接听到真正的刑警说出这个词,没错,这不是在做梦。
我的声音沉着下来:“有两个条件,一是我陪同在场,当然,会保持沉默;二是暂时别让校方知道她骑摩托车的事,如果证明她是凶手则另当别论……”
大谷好像并没在听,只茫然盯着自己吐出的烟飘在空中,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原以为前岛老师你挺冷酷的呢。”
“什么?”我反问。
“行,我答应你的条件。”
我回到办公室,向松崎和长谷说明经过,然后和他们一起去了校长室。栗原校长满面愁容地听完我的话,喃喃自语:“这也是不得已啊。”
虽正上着第四节课,长谷还是去叫高原阳子了。光是想到用什么理由叫她出来,我的心情就沉重起来。
五六分钟后,长谷带着阳子走进办公室。她双目微睁,看着地面,双唇紧闭,走到我和松崎面前时仍面无表情。
长谷把她交给我,我马上带她走出办公室,前往会客室。她隔着两三米跟在我身后。进会客室前,我对她说:“只要实话实说就行。”她连头也没点一下。
面对大谷,她冷漠的表情也丝毫没变,挺直着腰,视线盯着他的胸口。大谷像是预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开始问想好的问题:“就开门见山了,能说说你前天放学后的行动吗?”大谷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阳子却语气沉重,答话时全不看我一眼。
她说,前天放学后直接回家了。
“到家是什么时候?”
“四点左右……”
阳子家离s车站只有四站路程,在车站附近。学校的课程和课外活动约三点半结束,说四点到家很妥当。
“和谁一起回去的?还是……”
“一个人。”
大谷像在确认是否有人能证明她的行动,问她在电车里有没有碰到什么人?车站呢?家门口呢?阳子总算说出两个证人的名字,是住在她家隔壁的老夫妇。她说回家时同他们打了招呼。
“回家以后呢?”
“没干什么……待在自己房间里。”
“一直?”
“是的。”
“你说谎。”
啊?我抬起头,见阳子变了脸色。大谷不动声色:“有人于五点左右看见你在校园里,是某社团的一个学生,她确定是你。问题是你当时所在的地点,就在那个更衣室附近。”
我哑然。刚才他没提及此事,看来是打算拿它作为杀手锏。没想到居然还有那种目击者。
“怎样?你回家后又来过一次学校,对吧?”大谷语气柔和,大概在努力制造让她开口的气氛,但他的目光并不柔和,是猎犬的眼神、警察的眼神。
我看看阳子。她双眼圆睁,盯着桌上的某处,身体僵硬得像洋娃娃。过了一会儿,她动了动嘴唇:“回家后……发现忘了东西,就回学校来拿。”
“哦……忘了东西,是什么?”
“学生手册。放在抽屉里……”阳子声音微弱,有点语无伦次。
我帮不了她,只是注视着。
大谷加重了语气:“学生手册?这不需要特地回来拿吧。”他大概觉得自己只差一步就能抓到猎物了。
但这时阳子却缓过来了似的坐直身子,慢慢地说:“学生手册里夹着摩托车驾驶证,我不想被人发现,就回学校来拿。”
如果这是现编的谎言,我不得不惊叹阳子反应之快。这滴水不漏的解释同时也回答了为什么要隐瞒回家后又到学校这一疑问。
大谷一瞬间也怔住了,但立刻将话锋一转:“也是,骑摩托车违反校规嘛。那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更衣室附近吗?”
“更衣室……我只是路过。”
“只是路过?好吧,后来呢?”
“我就回家了。”
“什么时候走的?几时到家?”
“离开学校是五点过后,到家是五点半左右。”
“有人能证明吗?”
“没有……”
阳子没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大谷看起来像是认为一切如己所料,心满意足地不时在记事本上做笔记。
之后的问题几乎全和川村洋一有关,什么程度的朋友、是否去过川村家等等。很明显,大谷是在试探拿出氰化物的可能性。
阳子称自己和川村洋一没什么交情,最近刚认识,只是一般的来往。大谷不以为然地点着头,我想他不相信阳子。
“谢谢你,很有参考价值。”大谷煞有介事地点头致意,把脸转向我,示意已经问完。我跟着阳子站起身。
“啊,等等。”阳子伸手开门时,大谷大声说。她一回头,大谷带着一丝笑容问道:“村桥老师死了,你是什么心情?”
突然被问到这种问题,不可能马上回答。她正想开口,大谷又说:“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我真想吼一声:别太过分了!
走出会客室,阳子一言未发就回教室去了。她的背影像是在向我抗议,我也没能开口叫她。
我去了校长室,将谈话内容告诉校长、松崎和长谷。我说了她在和骑摩托车的朋友来往,但没说她自己也骑。他们三人似乎也没想到这一点。
“不在场证明不确定?”长谷叹着气说。
“这种事能弄清倒稀奇了。”我说的是真心话,听起来却像是自我安慰。没有人点头。
“总之只好任由事态发展了。”沉默良久后,校长说。这句话算是今天的结论。
松崎和长谷走了,校长要我留下,叫我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想?”校长边拉过烟灰缸边问。
“您的意思是……”
“高原是凶手吗?”
“不知道。”
“你不是说有人想杀你吗?你觉得高原恨过你吗?”
“也不能说没有。”
“因为是老师嘛。”校长理解似的点了好几下头,点上烟,“你对警察说了有人想杀你?”
“没有,最近没发生什么,我想再看看情形。”
“唔,也许只是心理作用。”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