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恢复正常 · 1(1/2)
我的狗需要做手术……我的车子坏了……我的老板人见人厌……我的太太更是人见人厌……交通阻塞快把我逼疯了……人生真是不公平……诸如此类……
是的,在长岛南汉普顿戒酒互助会房间里,的确散播着一些很可怕的东西。我已回家一周了,作为康复的一部分,我决意完成“90–90”方案,即我设立了目标,在90天里参加90场戒酒互助会的会谈。紧张不安的女公爵像鹰似的紧盯着我,我除了照做别无选择。
我很快就意识到,这将是极为漫长的90天。
第一次参加戒酒互助会的会谈时,就有人问我是否愿意担任演讲嘉宾,对此我回答道,“在大家面前演讲?当然愿意,有何不可呢?”我心想,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问题很快就出现了。工作人员安排我坐在房间前面一张长方形桌子后面。会议主席——一个50出头、长相和蔼的人——在我身旁坐下,做了简短的介绍。接着,他示意我开始讲话。
我点点头,以洪亮、直率的声音说:“嗨,我叫乔丹,我酗酒,吸毒。”
房间里约30名曾经的酗酒者异口同声地打着招呼:“嗨,乔丹,欢迎你。”
我笑着点点头。我信心满满地说:“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清醒了37天了——”
立即有人打断了我。“抱歉,”一个曾经的酗酒者说——他有着一头白发,鼻子上布满了蜘蛛网般的血管——“你需要达到90天才有资格在会上演讲。”
为什么,这个老浑蛋竟敢如此无礼!这一举动让我震惊不已。我感觉自己就像忘了穿衣服就上了校车似的。我定定地坐在那儿,坐在那张极不舒服的木椅上,盯着这个老酒鬼看,等着有人救场。
“不,不。别这么苛刻,”主席说,“既然他已经来这儿了,何不给他一个讲话的机会呢?听一个新来的人讲话会带来一些新鲜的感觉。”
人群中出现了放肆的交头接耳,与此同时还有一系列无礼的耸肩和充满不屑的握手。他们看起来很愤怒,而且样子很邪恶。主席将手臂放在我肩上,和我对视着,仿佛在说:“没什么,你可以继续。”
我紧张不安地点点头。“好的,”我对愤怒的曾经的酗酒者说,“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清醒了37天了——”
我又被打断了,不过这次打断我的是雷鸣般的掌声。啊,太棒了!“华尔街之狼”正在接受他的首次起立鼓掌,而且他这还没正式开始演讲呢!等他们听完我的故事看看会是什么反应!我会让整个房子都兴奋起来!
慢慢地,掌声开始平息,我又恢复了自信,并接着说道:“谢谢大家。我真的很感谢大家对我这么有信心。我最爱的毒品是安眠酮,但我也吸食大量的可卡因。事实上——”
我再一次被打断了。“很抱歉,”我那长着蜘蛛网血管的劲敌说,“这是戒酒互助会(aa)会谈,不是麻醉药品滥用者互助协会(na协会)会谈。你不能在这儿讨论毒品,只能讨论酒精。”
我环顾着整个房间,所有人都赞同地点着头。我正准备从座位上跳起来跑开,这时我听到一位女性大叫道:“比尔,你怎么敢这样讲!你竟想赶走这个在努力为他人生奋斗的孩子!你太卑鄙了!我们在座的都是瘾君子。现在,你们为什么不闭上嘴巴,管好自己的事,让这个孩子继续讲话呢?”
孩子?刚刚她叫我“孩子”?天哪,我现在都快35岁了!我朝声音的方向望去,是一位戴着老花镜的老太太。她朝我眨了眨眼,所以我也“回敬”了一下。
那位老酒鬼对老奶奶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这个丑老太婆!”
我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为什么我走到哪儿,不正常的事总会跟着我?我在这儿并没有做错什么事,不是吗?我不过想保持清醒罢了。然而,我却再一次面临了暴乱。“不管怎么样,”我对主席说,“我会照你说的去做。”
最终,他们还是让我讲了话,只是离开会场时,我简直想把这个老浑蛋的脖子拧断。从那儿开始,当我参加麻醉药品滥用者互助协会的会谈时,事情开始出现恶性循环了。房间里除我以外只有4个人,而且其中3个明显地刚嗑过药,第4个人清醒的日子还没我长。
我想和女公爵谈谈,告诉她戒酒互助会之类的活动不适合我,但我知道,如果说了,她一定会惶恐不安的。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关系正在逐步稳固。家里不再有争吵、咒骂、击打、捅刀子、掴巴掌或泼水之类的事。我们两个正常的人,正和钱德勒、卡特和22个仆人一起过着正常的生活。我们决定整个夏天都在南汉普顿待着。我们琢磨着,最好能让我远离疯狂的生活,至少在我彻底清醒之前。女公爵对我所有的老友都发布了警告:除非他们不吸毒,否则我们家不欢迎他。艾伦·切姆托伯收到了波的个人警告,此后我就再也没听到他的消息。
我的工作?噢,没有了安眠酮和可卡因,我对工作也没了兴趣,至少现在还没有。作为一个清醒的人,史蒂夫·马登鞋业之类的问题似乎很好处理。我让律师提起诉讼,当我还在戒毒所时,委托代管协议就公布于众了。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因为这件事被捕,而且我怀疑我永远也不会被捕。毕竟,从表面上看,这份协议并不算违法,而且问题更多在于史蒂夫未能向公众暴露该协议——这样一来,他的责任远在我之上。此外,科尔曼探员很久以前就杳无音讯了,希望以后也不会再听到他的消息。我和“笨鞋匠”之间的事最终会通过和解了结。我心里已经认定这个事实了,我也不用再担心这件事了。即便在情绪处于最低落时——进入戒毒所前不久——让我发疯的也不是金钱,而是“笨鞋匠”竟敢试图夺走我的股份据为己有。他永远都不会有这个可能了。作为和解的一部分,他将被迫出售我的股份,给予我赔偿,就这么简单。我会让我的律师来处理这件事。
我回家已有一周多了,一天晚上我从戒酒互助会回家时,发现女公爵正坐在电视房——正是我6周前失去20克可卡因的地方。女公爵现在已经承认是她把可卡因冲下了马桶。
我满脸堆笑地说:“嗨,亲爱的!这是——”
女公爵抬起头,我惊呆了。她全身颤抖着,眼泪沿着她的脸庞流下,而且还流着鼻涕。我心一沉,说:“天哪,宝贝!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温柔地抱着她。
她的身体在我双臂中颤抖不已,这时,她指着电视屏幕,满脸泪水地说:“是斯科特·施奈德曼。几小时前他杀害了一位警官。他试图抢劫他的父亲,他想抢钱买可卡因,他枪杀了一位警官。”她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
泪水沿着我的双颊奔涌而下,我说:“天哪,娜,他一个月前还来过这儿。我……我不……”我搜索着词语,但很快意识到,没有哪个词能够描述这场悲剧的严重性。
所以,我什么也没说。
一周后,周五晚上,波兰圣母教堂7点半的会谈刚刚开始。今天是阵亡战士纪念日,和往常一样,我照例要接受一个小时的折磨。之后,让我吃惊的是,会谈主席的开场白却是以指令的方式讲出的——主席声称,在他的监督下,会谈中不允许有任何的抱怨。他解释称,他正在创造一个无抱怨区域,因为戒酒互助会的目的就在于创建希望和信仰,而不是来抱怨联合广场付款台前排的队伍有多长。接着,他举起一个煮蛋计时器让大家检查,他说:“两分半钟内你们可以畅所欲言,大讲我不感兴趣的话题。所以,抓紧时间长话短说。”他点了下头。
我坐在后排,旁边坐着一位中年妇女。就一个曾经的酗酒者来说,她看起来保养得还算不错。她一头红发,肤色红润。我向她倚过身去悄悄问道:“那家伙是谁?”
“那是乔治。他算是这里的非官方领导。”
“真的吗?”我说,“本次会谈的领导?”
“不,不,”她悄悄回答着,语气仿佛在暗示我太搞不清楚状况了,“不仅仅是这儿,是整个汉普顿。”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仿佛即将透露一条极其机密的信息。接着,她轻轻说:“他拥有西菲尔德戒毒所。你从没在电视上看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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