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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 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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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呢?”

“你猜也猜得到这个计划是搞不成了,对吧?我这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史蒂夫,只待一声令下就可以放出去了。你们这群家伙十月份收拾好行李,离开海滩回来的时候,我早就已经征服了全国边缘席位那些选民的心灵和思想了。我们把这个活动全安排好啦。广告啊,一千万分传单啊,直接信件宣传啊。‘治愈医院,恢复健康。’但是……那个老混蛋撤资了。一切都白费了。”

“为什么呢?”肯德里克带着抚慰的语气问道,“选举之后钱比较紧张?”

“这就是最他妈可笑的地方,史蒂夫。预算准备好了,而且传单都印刷好了,他就是不许我们去发。今天早上他刚从首相那里回来,就告诉我这事儿没戏了。他们简直都疯了。他居然还问我,那些他妈的传单明年发会不会过时。真是太外行了!”

他又喝了一大口伏特加,直直地看着杯底。奥尼尔暗暗祈祷,自己刚刚说的话符合厄克特的指示。之前他告诉他,别显得太背信弃义了,只是表现一下专业方面的怒气,再表现得是借着酒劲说了点狠话。他仍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完全不明白厄克特为什么让他捏造一个完全虚假的故事和一个从未存在过的宣传活动在“陌生人”酒吧传播。但如果这样能把威廉姆斯搞得一团糟,那他就会全力去做。他把酒杯里那片柠檬搅得团团转,发现肯德里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罗杰,到底怎么了?”

“老朋友,要是我知道怎么了就好了。这真是太他妈神秘了。真他妈的一个烂摊子。”

七月一日 星期四

下议院相对来说比较现代。“二战”时德国空军投下的炸弹没打中目标港口,而是误中了议会所在地。战后这里就进行了重建。然而,尽管这座建筑比较年轻,气氛却像流转了好几个世纪。如果你在空空的下议院大厅,找个角落边窄窄的绿色长凳安静地坐下,那种新鲜感就悄然退却了,整个大厅开始回荡起查塔姆、沃波尔、福克斯和迪斯雷利等鬼魂的脚步声。

在这里没有任何方便可行,只能削减了脑袋往里钻。六百五十个议员,这里只能坐下四百个。开会的时候,议员们一般都得忍受长凳后面安装好的老式扬声器,有时候不自觉地滑到一边,看上去睡得很香。

这里的设计是以最早的议会所在地圣史蒂芬教堂为基础的,看上去两边就像会站上一排排的唱诗班少年。但现代化的布置中,看不出任何天使般的美好。议员们带着满满的敌意面对着彼此,好像跟对面的人有深仇大恨似的。地毯上有一条条一剑长的红线,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这种分隔方法有点误导他人,实际上,最迫在眉睫的危险,从来都没有一剑长,绝不可能来自背后的长凳。

几乎所有首相的结局都是被千刀万剐,大卸八块,血淋淋地从宝座上被赶下来。超过一半的政府执政党成员都觉得自己能成为优秀得多的首相。那些黯然离职的,还有从未做过什么工作的,就坐在首相背后,恨恨地打量他或她的肩胛骨有多宽,需要用什么刀才杀得死。无情而残酷的压力日日阴魂不散。每周首相都要参加“首相质询时间”,接受多党议员的质询。这一传统让每一届首相都厌烦透顶。原则上,这给了议员们一个机会,从女王陛下的政府领袖那里得到一些信息;而事实上,质询现场极度混乱和“血腥”,每个人都争相“逃生”,这哪里是议会民主的理想世界,简直可以和古罗马暴君尼禄及克劳狄的斗兽场相比。反对党成员提出的问题根本就懒得寻求什么信息,他们寻求的就是狠狠的批评,给首相搞破坏。这个根本不能胜任首相的混蛋能有多远滚多远吗?他们常常说类似的话。类似的,首相给出的回答也很少包含有效的信息,而是报复和回敬刚才受到的侮辱与痛苦。而首相总是做最后发言的人,这样一来他们就在争锋中占了优势,就如同被允许进行最后一击的角斗士。这也是首相基本上都会赢得舌战的原因。那些这样都没赢的首相可能很快就要完蛋了。自信的微笑后面,往往就藏着迫在眉睫的紧张和恐惧。麦克米伦生了重病,威尔逊辗转难眠,撒切尔夫人情绪失控。而亨利·科林格里奇可一点儿也比不上这些人啊。

奥尼尔在陌生人酒吧高谈阔论一晚上的第二天,首相过得不是很顺。唐宁街的新闻秘书长因为孩子们出水痘而情绪低落,因此每天例行的新闻吹风会质量欠佳。而且,不耐烦的科林格里奇还遇到更讨厌的事,这会居然推迟了。而内阁成员按照每周四的规矩上午十点准时集会,结果开会时间却云里雾里地被延后了。因为财政大臣要求最高领导就一些问题给出一些解释,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地批评科林格里奇,但他质问说,政府的多数席位减少,怎么减弱了金融市场的走势,这样一来,这个财务年就不可能实施选举时拍着胸脯保证的医院扩展计划了。首相应该及时出面控制住这样的讨论,但没能成功,大家七嘴八舌,越说越乱,最后尴尬收场。

“真遗憾啊,也许财政大臣当初真的应该谨慎些,别放任我们满嘴跑火车乱许承诺的。”教育秘书长语带讽刺地评论道。

财政大臣咕咕哝哝地抱怨说,选举结果比股市上那些玩世不恭的家伙预测的还糟糕,但这不是他的错。刚一说出这句话他就后悔了。科林格里奇想努力让大家团结一致,当场示意卫生部秘书长为计划的改变准备一份合理的解释。会上还做出决定,计划的改变将在两周内向公众宣布,就在议会休会之前的最后一个星期。

“让我们共同期待,”已到古稀之年的大法官开了口,“那时候大家的关注点都已经集中在消暑上了。”

这样一来内阁会议就多开了二十五分钟,这就意味着,首相接受官员们质询的时间也推迟了。他心烦意乱,下面的人在说什么,他一点儿也没听进去。他刚好在质询开始的时间前进了屋,但一点也不像平常那样全副武装,满心警惕。

但这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科林格里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把反对党的问题一个个地挡了回去,自己党派的成员则为他喝彩欢呼。他对此应付得不甚精彩,但还算合格。这不过是司空见惯,例行公事罢了。负责主持议会各类会议的下议院议长看了眼时间,发现还剩一分多钟,觉得可以再来一轮质询,结束这次会议。议程表上的下一个问题来自一位新成员。议长觉得,这是个引进新鲜血液的好时机。

“史蒂夫·肯德里克!”他喊道。

“第六号,先生。”肯德里克略略站起来了一点,让他看清楚议程表上他名下的那个问题,“请问首相,您能不能列一下今天的官方活动。”这是个很空泛的问题。和第一个、第二个和第四个问题一模一样,之前已经回答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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