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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6、4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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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鼻之间都是极其苦涩的味道,脸颊被人轻轻拍打着,浑身都是火辣麻利的痛,素珍难受地慢慢打开眼睛。舒悫鹉琻

到处是晕绰的光影,光影间,一张脸庞若隐若现,时间过去很久了吗她心头一闷,仿佛被什么重重打了一拳,“你也死了吗为何也在这……”

“李怀素,朕没死,你也……没死。”对方眼中的炽热暗了暗,沉默了一下,方才缓缓答道呻。

一瞬,脑中有什么紧紧绷住,又骤然而断!

不顾浑身晕眩疼痛,素珍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撑起身子,落手处是厚软得出奇的被褥,她也没理会,只是奋力坐起铫。

“别动!”那人双手扣住她肩,声音微厉。

她望进那人深邃涩哑的双眸中,那人也深深看着她。

仿佛都被封住哑穴或定住一般,有那么个片刻,谁都没有出声。

“阿萝提前醒了,你放过了我”终于,她先开口,带着伤后的沙哑疲弱,但语气倒是平缓,没太多喜悲。

“她没提前醒,是我让玄武给你吃了假死药。”他自嘲低笑,“你用了假死药,我也用了。”

素珍震动了一下,但这动作牵扯到她腰背上的伤,不由得嘶地一声。

“别乱动。”他握在她肩上的手指收紧。

“你放手吧。”她抬头看他,眼中有股近乎冷漠的平静。

那不怒不厉,却仿似是一股什么力量,让连玉缓缓松开双手。就似他是臣子,她才是君主。

“陛下,我哥虽没死,但当时身中你们兄弟多剑,已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李怀素的建议,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人犯罪,当一人清算,何苦遗罪无辜。我在你身边许久,也没杀你不是”

素珍是个很公平的人,她没死,便没再用自己来求冯少英的命。

连玉被她说的心都一抽一抽的,连吸口气都是嘶嘶疼。

他一直爱着她,从未停止过。

他也一直心疼着她,从未停止过。

可这种心疼在看到信后,就势如破竹,再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住。

“冯家的罪我日间当众便宣布了,一笔购销,不会再追究。”他看着她低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前也并没有想过非要杀你兄长不可。”

素珍先是眼中透出丝喜色,随即笑了,反唇以讥,“连玉,你说你肯放过我哥哥我感谢你,但说什么,从没想过取我哥哥性命,这话不可笑吗”

“冯家满门被斩的旨意难道不是你下的若非是你,为何还要在收到余党逃脱的消息后带人追杀过去我们在客栈见面那次,你就是去杀我哥哥折返遇伏,我真傻,竟然还去救你。”她看着他笑,边问边笑,没有了爱恨,却仍有情仇。

“怎么到如今你都不承认,还是你觉得继续这般隐瞒着我,看我像傻子一样说着翻案,爱上仇人,又被他遗弃,是件很好玩的事”

她依旧没有激动,没有吼,没有叫,没有拼杀厮打,但眼中的东西却更冷,伴随着水光,一点点的变的沧桑,苍老。

连玉坐在床边,看着两人咫尺的距离,胃部搐痛得,就似许多年前,多日来饿着肚子时的感觉。

“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我原想着,到你翻案之期,便向你全盘托出。”他说。

“复杂复杂到你其实是好人,是我错怪了你连玉,当年你以为是他杀的你母亲,这是我在审案过程中知道的真相,还有,你们说他私放了晋王的遗腹子,这样的你,会不杀了他解恨,可你他妈的还和我……”

“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也是人,不是只有你的阿萝才是宝贝疙瘩。”她问得潸然泪落。

当初有多爱,如今便有多恨。

搁在膝上双手翻扭的发白,连玉想去抱她,想去道歉,可是,她眼中的浓烈憎恨让他不敢,他怕她弄伤了自己。

他知道她心中的痛苦,读信后,他便知道,她这段日子来承受了多大煎熬。

他想告诉她,他心疼,心真的从没像这样疼过,比从前经历的生死,都要疼。

他死死握住双手,尽量让自己把事情说清楚。

“当日,得知晋王妃的踪迹后,我们便知道,当年你父亲动了手脚,他是晋王余党之一。太后说立刻派人杀了他,我却还想考虑,因为哪怕当时我认为你父亲杀了我母亲,但是,我翻过他的卷宗,知道他为官以来,救冤狱三百二十八桩,救人四百零五,这不是一个小数目,我有心放过他的家眷。”

“其实不管办女学还是废连坐,我早便有此念头。只是有些事情因为你的到来促使了我把它提上了日程。可到底该不该从冯家开始废连坐,我素来决断,当时却迟疑了,大局未定,若此时贸然废此酷刑,只怕镇不住天下暴徒。”

“我在纸上写下冯氏满门生和死二笺,一是斩你满门,二是将你全家流放边疆。”

“我不知该判你一家生还是死,但我知道,我必须尽快拿定主意,我跟母后和严相说,再考虑一天,便做出决定。那天早上,严相早早便到御书房找我,我有事未到,严鞑却在我书桌上发现了死笺。”

“他与你父亲虽并无深交,却总有几分敬佩你父亲为人,他知我一旦拿定主意,便不会心软,便想趁我未到,去向母后求个情,饶过你家家眷,哪知,母后怕我改变主意,只晓以利害,说服他立时出发置办此事。实际上,我当晚并未做出决定,当时烦恼之下,举手一拂,不想这生笺被扫落,死笺却留在了书案之上。”

“至于你哥哥……后来我知杀戮已铸,李怀素,我从来便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我知,要斩草除根,从严鞑处接获你兄长逃脱的消息后,便亲自领人去追。”

“但我听到了严鞑说你父亲宁死竟也不连累告密的傅静书、不杀我们派去的人,想起他从前判笔之下所救性命,在最后一剑本可当场取了你哥哥性命的时候,我改变了主意,只将身负重伤的他踢下崖海。”

“生死便安天命。”

听他惨笑说罢,素珍浑身都在颤抖,似乎最初残缺的东西,到这里都慢慢拼凑近乎完整。

可是,她该信他说吗

冯家的事,其实更多是天意作弄

若这是命数,这天道,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她完成一场长途跋涉的旅途,走到他身边,为了让他推行女学,废除连坐酷刑

该信吗。

可经过这么多事情,如此多尔虞我诈后,她不敢再信。

权力是什么是孤家寡人,是高处不胜寒,却也是唯我独尊,挥洒天下,指点江山。

即便这便是真相,爹娘到底还是死在狠辣的孝安手上,间接死在了他手上,哪怕,她甚至能理解,在他立场上,这是权力游戏,每个人都依规定下子,走在自己的棋盘上,只有胜负,从无对错。

但你又怎么可能和一个仇人好,你会就这样放过他的母亲先帝死了再也不能报仇,但他母亲却还在世上,那个铁腕狠心的女人!

而他居然,还可以和她定下三年之约。

若他连这都骗她,眼前的话,她有怎能相信

“以上所言,句句属实。李怀素,我心里爱着你,很爱很爱你,我不会骗你。”连玉看着她眼中的讽刺笑意,明白她心中所思,缓缓站起,举起右手。

那是誓言的姿势。

一个帝王的誓言素珍却只觉得刺目。

她摇头,“连玉,何苦说什么不是因为阿萝提前醒了饶我一命不要这般那般去美化你自己,你没那么爱我。七夕那晚,你瞒住我,要了我,把我当作是阿萝的替代品,这才是你的爱。”

“你似乎是为我做过不少事,开始一起的替代,后来分开的歉疚,只是这样而已。”

她用力说着每个字,每用一下力,便拉到伤口一下,也让她更深刻牢记曾经、如今他亲手赋予的痛苦。

看着她发白的脸蛋,他如泥塑站在床边,她话中每个字,都好似最锐利的刀,插进他心里,一下一下把皮肉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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