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泪洒长江(2/2)
月亮从乌云中钻出来了,但可惜已经不是中秋前那一晚的那个又大又圆的明月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檀羽冲放声狂吟,眼泪终于淌下来了!
他正在哭得伤心,忽听得有人说道:“可笑呀可笑!”一个熟悉的少女的脸孔,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他。
是赫连清波还是赫连清云
换了别的人也许难于分辨,但他却是用不着看她的脸,一听就听出来了。
绝对是赫连清波,只有赫连清波才会用这种口吻说话、在他最伤心的时候来嘲笑他。
“有什么好笑”檀羽冲顾不得抹于眼泪。跳起来就骂。
赫连清波不慌忙不忙,缓缓说道:“伪君子,假慈悲,这还不可笑。”
有什么侮辱比感情受到损害更加严重檀羽冲怒道:“她是我的好妻子,你敢说我为她流泪都是假的吗”
赫连清波道:“只怕是泪真情不真!”
檀羽冲冷笑道:“我对她没有真情,对你有真情吗你真是不要脸,我告诉你,你别妄想我会爱你,我爱的只是她!哼,你可以死心了吧”
赫连清波咬着嘴唇,冷冷说道:“你尽管骂,我也要告诉你,我不是来乞求你的爱怜的!”檀羽冲道:“那你来作什么难道是为了告诉我这句话可笑的话”
赫连清波道:“一点也不可笑!我还要告诉你,你是自己在骗自己!”
檀羽冲道:“哦,我怎样在骗自己”
赫连清波道:“钟灵秀死了,你为她痛哭,你以为这就是表示你爱地吗这只不过是掩饰你良心的不安罢了!”
檀羽冲怒道:“胡说八道,我不爱她,爱谁我明白告诉你,我对她是一片真情,并非如你说的只是因为对不住她!”
赫连清波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你爱的谁,或许你还未曾找到你真正要爱的人。我也相信她是真的爱你,但绝不相信你曾经为她这样一个小女孩动过真情!你是在骗她。也是在骗自己!”
檀羽冲不知怎的,突然控制不了自己,一巴掌就打过去。打了赫连清波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谁要你相信,你给我滚!”檀羽冲喝道。
赫连清波道:“我清醒的很,嘿嘿,你若不是给我说中心病,何须这样动怒”
檀羽冲面色铁青,喝道:“闭嘴!”
赫连清波笑得更娇媚了:“你若是一个豪不相干的人,你管他胡说什么,你都可以一笑置之,你说是不是所以你打我骂我,我也还是可以原谅你的。”
擅羽冲给她气得啼笑皆非,喝道:“没见过你这样厚睑皮的人,你是不是要我赶你你才走。”
赫连清波道:“我说你才是厚睑皮呢!”
檀羽冲道:“我怎样厚脸皮了”
赫连清波道:“你自作多情,还不是厚脸皮”
檀羽冲禁不住又给她气得跳得了起来,冷笑道:“是我自作多情还是你自作多情”
赫连清波道:“你以为我是自作多情,那就正是你自作多情!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因何而来的”
檀羽冲道:“不想!”
赫连清波道:“不对吧我看你心里想得很。”
檀羽冲怒道:“你喜欢说就说,不喜欢说就走。我没工夫跟你闲磕牙。”
赫连清波道:“哟“生气啦好,那我就老实告诉你吧。柳元甲已经知道你是躲在这里的。他约我联手来对付你,我特地先来一步,那是因为我打了黑吃黑的主意。如果你是当真如他所说那样,武功尚未恢复的话,我就把你先抢了去。但你别误会,我是要把我你捉去领功的。”
檀羽冲遭冷冷说道:“多谢你的坦白。”
赫连清波笑道:“咱们以前曾经作过朋友,对朋友我一向不说假话。现在我打不过你,所以你不赶我,我也要走了。”
她果然说走就走了。
檀羽冲抱着钟灵秀的尸体,心里想道:“她当真是为了给我通风报讯才来的吗”
赫连清波的话声从山坡下面传来:“你喜欢扮演大情人的角色,那也尽可以扮演下去。但我劝你还不不要自己欺骗自己了。”
为了钟灵秀之死,檀羽冲本来是悲痛之极,甚至几乎陷入疯狂状态的。
说也奇怪,经过赫连清波这么一闹,负负相乘,他的心情反而恢复一些冷静了。
假如赫连清波是跑来安慰他的话,一定收不到这样好的效果。但赫连清波的冷嘲热讽,对他来说,却有如“当头棒喝”一般。
他冷静下来,心中自问:“我是不是在欺骗自己我的伤心痛哭,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掩饰自己良心的不安吗”
刚才为了这两句“不中听”的说话,曾经气得要打赫连清波的耳光,但现在反躬自问,他的心头却是不觉一片茫然了。
不错,他对钟灵秀的“情”是真的,并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也不是给自己看的。但这个“情”是夫妻之情还是兄妹之情或者即使多少掺了一点异性之间的那种爱慕之情,但恐怕也还未曾达到生死不渝的那种情境界吧感情上的事最难分析的,何况当局者迷,自己又怎能清楚准确地理解自己的感情因之他更是一片茫然了。不过,按“层次”来分,“茫然”已经是比“固执”清醒一点了。
“清波当真要和柳元甲联手来对侍我的吗哼,她说假话的本事倒是不错!”他并不相信赫连清波,他也并不认为他们之间可能产生什么真正的友谊。但有一点他是相信的,赫连清波不会乘他之危来害他的。
檀羽冲继续想道:“柳元甲已经知道我的行藏,他要来这里对付我,这才恐怕真的了。”他的耳边好像响起了赫连清波的嘲讽:“你要这里发疯吧,柳元甲可不会跟你发疯!”
钟灵秀一死,他本来觉得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了。但现在逐渐恢复了清醒,他却不禁茫然自思:“天地之大,我将何之”了。
赫连清云也在惘惘前行。她并没有遇上她的姊姊。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完全不知。
她已经离开了檀羽冲,但眼前还出现着檀羽冲和钟灵秀相依相偎的情景。
她心里喜欢,又是有点怅然。唉、她心里在想道什么
她心里又是喜欢,又是伤感,“那位姑娘天真无邪,是比我姐姐好得多了。嗯,一个人的幸福与否,是会看他的心境的,檀大哥有钟姑娘作伴,只要他自己觉得幸福,身外的荣辱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了。怪不得那位钟姑娘仇视我,我虽然不是要来抢夺她的情郎,我也是忒嫌多事了。”她当然早已明白钟灵秀错把她当作了她的姊姊,但她的伤感又岂只为了姐姐。
她可不知她的姊妹也正是独行,比她还更伤心、只不过她们姐妹走的是不同的方向而已。
赫连清波从北面下山,看着山上挂下来的瀑布,忽然狂笑起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他打我骂我,岂知我是本来要帮他的。”
不过,她的伤心却又和她的妹妹不同,她看着山上倒挂下来的瀑布,不觉捏着拳头想道:“我可以原谅他,但这记耳光我是不能让他白打的。他对别的女人,看得比我更加重要,我也绝不能忍受。我不一定要得到他。但我一定要报复他对我的鄙视。瀑布为证,我要像瀑布一样,把阻拦我的,全部冲掉!”
山的那边也有瀑布,还有一个池潭。瀑布奔腾,池潭却是水平如镜。
赫连清云是和三妹清霞一起长大的,如今已经名震江湖的笑激乾坤华谷涵,以前是她家中的常客。妹妹和她的性格不同,她是个文静的姑娘,有事总是藏在心里,不轻易对外人说。妹妹却是个好动的小淘气,喜欢新奇,刺激,顽皮的花样百出。她记得华谷涵曾作过一个比喻,把她比作平静的湖水,把妹妹比作奔腾不能自休的瀑布。
从妹妹的身上她忽然想到了姐姐的身上了。
她虽然是只是和姐姐见了一次面,但已深刻的感觉得到她们姊妹之间性格的不同。“看来倒是三妹和大组比较相似,其实华大哥应该把大姐比瀑布更加适合。即使同样是瀑布吧,在落到地面之时,也有因为流经的地质不同,有的混杂了太多的泥沙,有的只是快带着少许沙石的清流浊质之分、大姐和三妹,本来就是生长在不同的环境啊!”
她又把华谷涵拿来和檀羽冲相比,觉得这两个人的性格也颇有相似的地方。华谷涵的是几分狂,檀羽冲多的是几分傲。
她又再想道:“那位姑娘的性格倒似是在我和三妹之间。她是清澈可以见底的溪流,檀羽冲真的会跟她彼此倾心相爱么”
不知怎的,她又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自色的“可笑幼稚”,十二、三岁时,她也曾经以为自己是“暗恋”上华谷涵的,后来她方始懂得这不过是“小妹妹”对“大哥哥”的倾慕而已,“倾慕”和“倾心”不同。她想到“那位姑娘”也是在叫檀羽冲做“大哥哥”不觉好笑起来了。
但她在笑过之后,不觉又是冷然自省:“为什么我好像巴望他们只是兄妹之情呢庄子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不是那位钟姑娘,也不是檀羽冲,又怎知他们之间没有已经是可以白头相许的真情”想起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即使不是“幸灾乐祸”多少也是有点妨忌那位钟姑娘吧“真是吹皱一池春水平卿底事他们是兄妹之情也好,是男女之情也好,我又何必去管他们”
檀羽冲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赫连清云并不惊诧,平静如同潭水。
钟灵秀一死,他本来觉得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了。但现在逐渐恢复了清醒,他却不禁茫然自思:“天地之大,我将何之”了。
赫连清云山在惘惘前行。她并没有遇上她的姊姊。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完全不知。
她已经离开了檀羽冲,但眼前还出现着檀羽冲和钟灵秀相依相偎的情景。
她又是喜欢,又是有点怅然。唉,她心里在想着什么
她心里又是喜欢,又是伤感:“那位钟姑娘天真无邪,是比我姐姐好得多了。嗯,一个人的幸福与否,是会看他的心境的,檀大哥有钟姑娘作伴,只要他自己觉得幸福,身外的荣辱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了。怪不得那位钟姑娘仇视我,我虽然不是要来抢夺她的情郎,我也是忒嫌多事了。”她当然早已明白钟灵秀错把我当作了她的姊姊,但她的伤感又岂只为了姐姐。
她可不知她的姊姊也正是独行,比她还更伤心。只不过她们姐姐走的是不同的方向而已。
赫连清波从北面下山,看着山上挂下来的瀑布,忽然狂笑起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他打我骂我,岂知我是本来要帮他的。”
不过,她的伤心却又和她的妹妹不同,她看着山上倒挂下来的瀑布,不觉捏着拳头想道:“我可以原谅他,但这记耳光我是不能让他自打的。他对别的女人,看得比我更加重要,我也绝不能忍受。我不一定要得到他,但我一定要报复他对我的鄙视。瀑布为证,我要像瀑布一样,把阻拦我的,全部冲掉!”
山的那边也有瀑布,还有一个池潭。瀑布奔腾,池潭却是水平如镜。
赫连清云是和三妹清霞一起长大的,如今已经名震江湖的笑傲乾坤华谷涵,以前是她家中的常客。妹妹和她的性格不同,她是个文静的姑娘,有事总是藏在心里,不轻易对外人说。妹妹却是个好动的小淘气,喜欢新奇,刺激,顽皮的花样百出。她记得华谷涵曾经作过一个比喻,把她比作平静的湖水,把妹妹比作奔腾不能自休的瀑布。
从妹妹的身上她忽然想到了姐姐的身上了。
她虽然只是和姐姐见过一次面,但已深刻的感觉得到她们姊妹之间性格的不同。“看来倒是二妹和大姐比较相似,其实华大哥应该把大姐比作瀑布更加适合。即使同样是瀑布吧,在落到地面之时,也有因为流经的地质不同,有的混杂了太多的泥沙,有的只是挟带着少许沙石的清流沙质之分。大姐和三妹,本来就是生长在不同的环境啊!”
她又把华谷涵拿来和檀羽冲相比,觉得这两个人的性格也颇有相似的地方。华谷涵多的是几分狂,檀羽冲多的是几分傲。
她又再想道:“那位钟姑娘的性格倒似是在我和三妹之间。她是清澈可以见底的溪流,檀羽冲真的会跟她彼此倾心相爱么”
不知怎的,她又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自己的“可笑幼稚”,十二、三岁时,她也曾经以为自己是“暗恋”上华谷涵的,后来她方始懂得这不过是“小妹妹”对“大哥哥”的倾慕而已,“倾慕”和“倾心”不同。她想到“那位钟姑娘”也是在叫檀羽冲做“大哥哥”,不觉好笑起来了。
但她在笑过之后,不觉又是冷然自省:“为什么我好像巴望他们只是兄妹之情呢庄子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不是那位钟姑娘,也不是檀羽冲,又怎知他们之间没有已经是可以白头相许的真情”想起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即使不是“幸灾乐祸”多少也是有点妒忌那位钟姑娘吧“真是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他们是兄妹之情也好,是男女之情也好,我又何必去管他们”
檀羽冲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赫连清云并不惊诧,平静如同潭水。
“我知道你会出山的。”
檀羽冲道:“这是小妹子临终对我的期望,你可以指引我去见尚帮主吗”
“你要见尚帮主须待一年,因为他没想到你会好得这样快,他是准备明年才到莱芜等你的。但你可以先到临安,见一见江南大侠。”
檀羽冲道:“你是说铁笔书生文逸凡”
赫连清云道:“你认为他配不上大侠的称号”
檀羽冲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知道为何他要见我”
赫连清云道:“因为尚帮主也有传话给他。其实——毋需尚帮主的传说,他亦已知道你是和他一样的人了。”
这天是八月初三,距离钱塘江潮神的生日还有五天,但风浪之大,已是异乎寻常了。一条小舟,此时趁着早潮已过,午潮未到的时候,加速前进。船上有两个客人,一男一女,正是檀羽冲和赫连清云。他们是准备到临安去的。那条小船是他们用加倍的钱租来的,但舟子的本事却是寻常,还未望到岸,午潮已是开始发动了。舟子说道:“两位客官坐稳,潮头就要来了。”赫连消云却不肯来坐舱中,站起来看,只见那潮水好似匹练横江,涌入钱塘江的入口处,赞道:“怪不得人家说钱塘江观潮乃是一大奇景,果是壮观!”檀羽冲蓦地想起了与钟灵秀同渡钱塘江的往事,那次是钟灵秀替他把舵的,不由得他然神伤。
赫连消云道:“咦,你怎么不说话”
檀羽冲道:“我念一首诗给你听。”赫连清云笑道:“难得你还有兴趣念诗。”
檀羽冲道:“这首诗是咏潮神生日那天的钱塘潮的。”披襟迎风,朗声念道:“一痕初见海上生,顷刻长驱作怒声。万马突围天鼓碎,天鳌翻见云山倾!”吟声激越,澎湃的涛声竟也掩不住。
吟罢,檀羽冲怆然说道:“这首诗是我上次渡江之时,一位朋友在我的耳边念给我听的,可惜她已是随江潮而去,永不回头了。”
赫连清云知道他说的是谁,无言可以慰解,唯有紧握他的手了。
舟子忽然惊呼:“快快伏下,要撞船了!老天爷保佑,可别让它撞上!”
赫连清云道:“别怕。”接手替他掌舵。檀羽冲颇感意外:“想不到她也会操舟,虽然没有小妹子那么灵活,却似乎更稳。”他也使出了千斤坠的重身法,助了赫连清云一臂之力。
“险滩已经过了!”赫连清云微笑说道。
果然不过一会儿,船已靠岸。
岸上一大群人,有以文逸凡为首的江南侠义道,也有丐帮的刑堂香主风火龙。甚至还有当官的南宫造和濮阳坚。不过他们是以武林中人的身份与会的,
风火龙喝道:“你这好细,竟敢重到临安,我是特地赶来会你的!”他已打听到文选凡有‘宽恕’檀羽冲之意,是以首先发难,给他来个下马威。
“他是宋国忠良之后,不是金国奸则!”不知是谁,在人丛中叫起来。
南宫造冷笑道:“檀贝子,你好呀!……”
檀羽冲微笑道:“我不是贝子,我的堂兄弟檀世英才是贝子,他托我问你问好!”
南宫造怕他抖出自己与檀世英同谋之事,“下文”登时被切断了。
濮阳坚道:“我们只知他是全国贝子,说他是宋国忠良之后有何凭证”
一个老汉忽地走上来道:“檀少年,你的家传之宝还在吗”
檀羽冲怔了一怔,心道:“我哪有什么传家之宝”那老汉目光炯炯的望着他道:“你还记得你的张爷爷吗”檀羽冲霍然一省,说道:“他是我娘亲的义父,我把他当成亲外公一样,怎能忘记”那老汉道:“难道那件宝贝他没有交给你的娘亲”檀羽冲恍然大悟,打开一个锦匣,从锦匣中拿出一张色泽已经变黄的纸张,递过去道:“是这个吗”
众人万在诧异,一张发了霉的纸怎的竟是传家之宝只见那老汉已是喜形于色,说道:“正是这个,这是岳少保亲笔写的满江红!”
檀羽冲道:“老伙,你是何人”
那老汉道:“岳少保有两名家将,马前张保,马后王横。你妈妈的义父张炎是张保之子,我的先父正是王横。”说至此处,扬起那张岳飞的墨宝,而对群雄,朗声说道:“这位檀少侠的母亲乃是岳少保的外孙女儿!”群雄谁不尊敬岳飞,登时都励下来了。
风火龙忽道:“谁知道是真是假”马大行投前说道:“即便是真,那又怎样忠良之后,难道就没坏人”他是丐帮临安分舶的舵主,风火龙正是他的靠山,他又曾败于檀羽冲的手下,遗恨未消。
文逸凡号称铁笔书生,最喜欢收集名人书法,他从那老汉手中接过那张词笺,一看就道:“一点不错,正是岳少保的真迹!”不觉就手脚足蹈朗呤起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他见了他最崇拜的名将手书,一时问大喜若狂,竟顾不得与群雄说“正事”了。
马天行的话刚说完,有三个人同声说道:“你们错了,他不是坏人,他是我们的朋友!”
刘天化声若洪钟地说道:“这位檀少侠是我的大恩人,若不是他舍身相救,莫说我的金刀提不起来,我恐怕已经变成疯子,这一生都毁了。”
在他说完本身遭遇之后,崔浩、石雷和焦挺等人,也都说出他们受檀羽冲的恩惠。
文逸凡道:“现在大家可以清楚了吧,檀羽冲虽然是半个金国人,如果他愿意的话,他还可以做金国贝子,但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咱们的同道。”
风火龙道:“檀羽冲救过你们侠义道中的人物,但他的双手也曾沾过你们侠义道的鲜血,这又怎么说”
刘天化道:“江南侠义道的盟主文大侠在此,用不着你替他管!”
风火龙道:“好,侠义道的事我不管,丐帮的事我可以管吧他结交本帮叛徒,本帮的朱长老查得分明!”
远处忽地有个声音传来:“丐帮的事由我来管!”
声到人到,来的是新近升任丐帮首席长老的夏清平。
夏清平道:“朱丹鹤误信谣言,越权传令,尚帮主已经查得清楚,所以才要我替代他做丐帮的首席长老。”其实朱丹鹤之罪不止于此,不过还未到揭发的时候罢了。不过,风火龙听得更清平这么一说,也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风火龙走了之后,宜兴武师邓大魁说道:“咱们侠义道讲究的是恩怨分明,风火龙说的那番话也未尝没有道理。请问文大侠,檀羽冲手上所沾的鲜血,是否就此作罢”原来他最心爱的一个徒弟是死在檀羽冲手下的。刘天化道:“凡是应从大处着想,邓老大,你一定要算帐的话,我替檀羽冲偿令徒性命!”邓大魁道:“刘大侠此言差矣!江湖规矩讲究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欠下的血债怎能由你代偿”文逸凡道:“好,我来说句公道话,当日把檀羽冲误当奸细,是由我领头追捕他的,在那样情形之下,他伤了咱们几个人,也是情有可原……”
邓大魁冷冷说道:“不止几个吧”
曾参与追捕檀羽冲的侠义道,几乎齐声说道:“我们是曾有许多人受伤,但那是玉面长狐所为,不关檀羽冲的事。”连马天行都随声附和。
邓大魁道:“你们只是受伤。我的徒弟却是檀羽冲l亲手所杀!”
刘天化道:“那你要怎样”
邓大魁道:“我要他偿还血债!”
檀羽冲道:“好,那我就以血还血!”袒露胸膛,站在场心。
邓大魁拔出尖刀,喝道:“你杀了我徒弟,吃我一刀!”明晃晃的刀尖朝着檀羽冲的胸膛刺去,不但赫连清云吃惊,文逸凡的面色也变了。眼看尖刀刺到胸膛,却忽地往旁边一滑,只是在檀羽冲的右肩划开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根本就没有伤着骨头。邓大魁道:“好,我的仇已经报了,哪位请上。”说罢,便即退下。原来江湖规矩的所谓“以血还血”,是只须见血便可的。一般而言,不会伤对方性命,不过若是仇冤太深,重伤对万也不算犯例。邓大魁只是要争一口气,刀头染了檀羽冲的鲜血,气也平了。
文选几道:“还有谁要檀羽冲以血还血”没有人声,事情就结束了。
檀羽冲泪盈于眼,作了个罗圈揖,说道:“檀某只不过洒了几滴血,就交了许多好朋友,平生快意之事,当真是莫过于此了。”
赫连清云道:“咱们上哪儿”檀羽冲道:“盘龙山我是不想回去了,咱们回锦屏山吧。”
锦屏山是他以前和钟灵秀避难之所,山南是宋国的疆土,山北是金国的辖区。檀羽冲认为自己是半个金人,半个宋人,是以选择此山与赫连清云偕隐。另外一个他没有说出来的原因则是,在钟灵秀生前,他曾经答应过她,在此山中与她长相厮守的。这山上有他亲手所筑的钟灵秀的坟墓。来到锦屏山的第二天晚上,他就与赫连清云到钟灵秀的墓前祷告。
月上梢头,荒山已是只闻猿啸了,檀羽冲兀是坐在坟前,不言不语。
赫连清云道:“夜已深,咱们回去吧。”檀羽冲道:“你知道今夕何夕”赫连清云道:“是八月十四,啊,日子过得真快,明天就是中秋了。”檀出冲道:“不,对我来说,今晚就是中秋。”清云诧道:“为什么”檀羽冲道:“因为今天是灵秀的生日,两年前的今晚,我的伤刚好,与她在此赏月,我答应她,以后每年此晚,都与她当作中秋来过。唉,真是一语成谶,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事。我这一生欠她最多,你不怪我怀念她吧”赫连清云强笑道:“我正是欢喜你有这份真情。”
赫连清云接过他的玉萧,吹出那首《水调歌头》的下半脱:“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歌声奏出心加,檀羽冲的愿望,也只能如此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