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璧合珠联欣玉女 龙争虎斗闹金京(1/1)
使月牙弯刀的那个武士听得这声惨呼,不由得蓦地一惊,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他虽然不是一流高手,也还算得是个武学行家,听得同伴这一声惨呼,已知他不是跌死的,而是突然给人用重手法点着死穴而死的。“圜丘”上没有第三个人,下毒手的人不是完颜豪是谁这武士蓦地一惊,立即瞿然一省,想道:“我怎么忘了,这圜丘圣地,岂是我能够上去的好在‘小王爷’已然没事,我还不赶紧悄悄溜走,更待何时我佯作不知,别人问起,我说他是给敌人摔死的也就是了。我这么样给‘小王爷’遮谎,小王爷也不会对我再下毒手了吧”他打定了主意,连忙回身就跑。完颜豪手下的武士陆续跑来,这人怕同伴重蹈覆辙,一碰上同伴,便悄悄告诉他们:“小王爷没事,你们赶紧远远的离开圜丘。那两个刺客的本领非常厉害,小王爷已然没事,咱们用不着再卖命了。装作搜拿敌人,虚张声势吧。”幸而有那个武士提醒他的同伴,那些武士没敢迫近“圜丘”,这就给了李中柱和任红绡一个大好的逃走机会,不消片刻,他们又已逃入了黑漆漆的古柏林中。古柏林中不辨东西南北,任红绡低声说道:“糟糕,在这样黑暗的树林中,不知逃向哪个方向才是出路”话犹未了,忽听得苍老的声音冷笑道:“臭小子,野丫头,你们碰上了我,还想走吗”冷笑声中,一阵奇寒透骨的阴风疾卷而来。原来他们所碰上的这个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和西门牧野齐名的朱九穆。西门牧野还在养伤,所以只有他跟随完颜豪,作为最得力的“护驾”人物。李中柱内功颇有根底,朱九穆的“修罗阴煞掌”没有直接打在他的身上,他还勉强可以抵受,任红绡功力软弱,却已是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战。李中柱拿起暖玉箫一吹,吹出一股暖气,幸亏他有这件武林异宝,从暖玉箫中吹出的纯阳之气,勉强可以抵御“修罗阴煞掌”发出的寒气。朱九穆对李中柱的“惊神笔法”也是颇感惊异,心想:“这小子的点穴功夫怎的如此了得”当下使出全力,把修罗阴煞功运到了第八重,呼呼呼连发三掌。李中柱冷得难受,不过他有暖玉箫,还可勉强抵御。任红绡只觉冷得好像血液都要凝结了,牙关打战,格格作响。李中柱暗叫“不好!再过片刻,任姑娘只怕要糟!”任红绡冷得全身麻木,双刀已是使动不灵。朱九穆哈哈笑道:“看在你是任天吾女儿的份上,我也不会将你难为,过来吧。”说话之间,挥袖一拂,荡开李中柱的暖玉箫,左掌袖底穿出,倏地便向任红绡抓下。李中柱自顾不暇,要救也来不及了。但正当朱九穆洋洋得意,满以为可以把任红绡手到擒来的时候,忽地又有一条黑影,疾如鹰隼般的向他们扑来。朱九穆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那人一扑来,他就察觉了。但他以为这人是完颜豪手下的武士,心中不以为意。不料这人一扑来,倏地在他背后便是一刀劈下。朱九穆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这才大吃一惊。幸而他的武功委实了得,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一个“移形换位”,反手一掌,立即拨开那人的长刀。那人的刀法凌厉之极,他竟然不畏惧朱九穆的“修罗阴煞功”,迅即又是左面六刀,右面六刀,欺身直上,正面又劈六刀,一口气连劈十八刀。古柏林中伸手不见五指,但朱九穆练有夜眼的功夫,距离又是这样的近,因此也还隐约可以看出这人是穿着金国御林军的服饰。朱九穆连忙说道:“咱们是自己人,那两个人才是刺客。”李中柱亦已看出那人是金国的御林军军官,连忙拉了任红绡就跑。奇怪的是,那个军官却不去追赶他们,仍然和朱九穆缠斗。朱九穆不敢对他施展杀手,险些中了他的一刀,大怒说道:“我说的话你听不见么我是朱九穆,你打错了人,还不赶快去追刺客!”那军官这才说道:“什么朱九穆哦,你是新近王爷聘请来府的那个姓朱的么”朱九穆道:“不错,就是我呀!”那军官忽地一声冷笑,说道:“我不相信,朱九穆是王爷请来的人,难道王爷竟然没有对他交代,在这天坛之内的‘圜丘’,乃是万岁爷祭天的地方,你竟然有胆想要跑进‘圜丘’,分明不是朱九穆了。”朱九穆瞿然一省,吓出一身冷汗,心道:“要不是得他提醒,我几乎犯了大逆不道的罪名!”连忙说道:“我听得小王爷呼唤,是在这个方向。我却不知过去就是圜丘。”那军官道:“胡说八道,小王爷怎会在圜丘和人打架他现在正在皇穹宇后面呢。你当真是朱九穆吗”朱九穆的“修罗阴煞掌”是瞒不过人的,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确实是朱九穆,但、但我不知……”那军官说道:“不知不罪,好在你也没有跑进圜丘,那也用不着多费唇舌和我解释了。小王爷正在找你呢,你快去吧。那两个刺客你交给我好了。”朱九穆听得他这么说,只好赶紧到“皇穹宇”后面的柏林去找完颜豪。心里想道:“这军官的本领很是不错,武林天骄的弟子要是给他追上,料想他对付得了。但我又何必替他操心,管他捉得到捉不到刺客我只求没事就好。”不过朱九穆毕竟是一个有见识的人,定了定神之后,却不由得疑心大起了。“这军官为什么只顾用刀砍我,却不去理会那小干和姓任的丫头御林军中的顶儿尖儿的高手我都认识,这人武功如此之高,我却怎的好像从没见过他”朱九穆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进“皇穹宇”后面的柏林,果然在那里见着了完颜豪。完颜豪道:“朱老先生,你来得正好,我刚才和刺客在这里交手,一不小心,给他点着了穴道,幸而我还会自己解穴,不过气血尚未能够畅通,你帮我推血过宫吧。”朱九穆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想道:“原来那人并没骗我,是我多疑了。”完颜豪内功不弱,得朱九穆替他推血过宫,不消片刻,已是恢复如初。完颜豪道:“朱老先生,多谢你了。那两个刺客,捉着了没有”朱九穆道:“有人去追他们了”完颜豪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朱九穆道:“就是去追赶刺客的那个人告诉我的。”完颜豪道:“哦,那人是谁”朱九穆道:“匆忙中我无暇问他。他说小王爷找我,我就来了。那人武功很高,使的似乎是正宗的五虎断门刀法。”完颜豪眉头一皱,说道:“不错,我是想找你的。但我可没有叫人去找你呀。我今晚带来的武士,也没有谁会使五虎断门刀的。”朱九穆吃了-惊,说道:“这么说,我是上了他的当了!”完颜豪道:“这件事往后再查,咱们先去捉拿刺客。刺客从未来过天坛,黑夜之中,他们未必就能找到出路。”不出完颜豪所料,李中柱和任红绡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古柏林中,不辨南北东西,果然不知哪里才是出路。他们正在乱闯之际,忽听得有人说道:“好小子,往哪里跑”正是刚才那个军官的声音。李巾柱悄声和任红绡道:“这人本领很强,我出去诱他追他,你赶紧躲起来,避得一时就是一时。”任红绡焉肯如此,说道:“在这古柏林中,伸手不见五指,我看他未必就是发现了咱们,多半只是虚声恫吓。”他们是贴着耳朵说话的,声音细如蚊叫。不料那个军官竟似听见他们说话似的,他们话犹未了,只听得那个军官已是打了一个哈哈,说道:“你以为我是虚声恫吓吗,你们瞧着,我这枚铜钱,要打落你们头顶的这枝树枝!”李、任二人是躲在一棵柏树下面的,有一条低垂的树枝随风摆动,任红绡的秀发都给树枝拂着。那军官这么说,显然是已经知道他们的藏匿之处。只听得“铮”的一声响,任红绡头上的那枝树枝果然断了,跌下地来。黑夜之中,这人的暗器打得如此之准,饶是李中柱大胆,也不禁大吃一惊,忙把任红绡一拉,飞身跃出。那军官又是打了一个哈哈,说道:“你们胡跑乱闯,想要跑出天坛,那是做梦!留心瞧吧,我的第二枚钱镖来了!”“铮”的一声,那人弹出第二枚铜钱。但说也奇怪,这枚铜钱却是大失准头,从他们旁边飞过,飞去的那个方向,也不是他们正在逃跑的方向。李中柱是个武学的行家,不由得大为诧异了,心里想道:“我们刚才丝毫不露声息,他都能够打得那么准,为什么我们跑了出来,他却连方向都打错了的道理”李中柱虽然心里起疑,但急切之间,还想不通其中道理,只好和任红绡转个方向又跑。那军官“哼”了一声,说道:“叫你们不要乱跑,你们又乱跑了。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你们再这样乱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留心,接我钱镖吧!”“铮”的一声,那人的第三枚铜钱飞出,又是像刚才那样,“钱镖”大失准头,在他们旁边一丈开外飞过,飞向另一个方向。李中柱蓦地心中一动,想道:“这人刚才给我们挡着了朱九穆,如今他已经追上了我们,但所发的钱镖又是如此古怪,莫非他是有意指示我们逃跑的方向”李中柱福至心灵,想通了这层道理,便与任红绡向他“钱镖”所打的方向逃跑。那人不断发出钱镖,指示方向,果然没有多久,他们已是跑出柏林,看得见前面的道路了。只见天边露出乳白的云彩,几点疏星,半明半灭。原来他们在古柏林中折腾了半夜,不知不觉,已是第二天的将近破晓的时分了。任红绡吁了口气,说道:“好了,咱们脱险啦。想不到这个鞑子军官竟然是个好人,可惜不知道他的名字。”李中柱道:“他恐怕未必就是鞑子,或许是假冒军官,暗中帮忙咱们的朋友也说不定。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跑到西山去找孟老镖头那位朋友吧,那人是谁,咱们以后慢慢打探不迟。”任红绡道:“不错,啸风表哥和佩瑛姐姐也不知脱险了没有,咱们是该赶紧去打听他们的消息了。”丁家在天坛附近,那是在北京城外的,他们不用通过城门,逃跑就容易得多了。李中住熟悉道路,当下带领任红绡便往西山。此时天色微明,郊外行人稀少。两人迈开大步,迎着晓风,精神为之一爽。任红梢笑道:“李大哥,昨晚当真好像做了个恶梦一般。”李中柱道:“想不到咱们竟能如此轻易脱险,我都疑心是在做梦呢。”任红绡道:“说起恶梦,前晚我倒是真的做了一个恶梦。梦中还有你呢。”李中柱道:“哦,有我是什么样的恶梦,说来听听好吗”任红绡笑道:“我梦见完颜豪跑来捉我,后来你也来了,你和完颜豪大打一场,给他打得重伤,我就在梦中哭醒了。”李中柱笑道:“这个梦境和昨晚的真事差不多一样呀。”任红绡道:“好在是完颜豪给你打伤,而不是你给完颜豪打伤,这就完全两样了。不瞒你说,我在那柏林中碰着完颜豪的时候,我就在想,该不会像梦中那样,李大哥就要来救我吧。想不到你果然就来了,说实在话,那时我可真是着慌呢。”李中柱笑道;“你是怕我应了梦谶,给完颜豪打伤嗯,我怕你哭,我怎能给他打伤呢。”任红绡脸上一红,说道:“人家是真的关心你,你却油嘴滑舌倒和我说起风凉话了。不过,我知道你是一定会来救我的。”李中柱道:“为什么”任红绡道:“我前晚作的那个梦,不梦见表哥,只梦见你来救我,那不是注定了非你救我不行吗”俗语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任红绡的弦外之音,不啻是告诉李中柱,她对他的信赖更在对表哥之上,梦里也在想念着他。李中柱心里甜丝丝的,说道:“但愿咱们能够常在一起,不单只是在你梦中。”他这么一说,任红绡的粉脸更红了。李中柱微笑道:“怎么你不愿意”任红绡低声道:“将来的事,谁也难料,现在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李中柱笑道:“对,谷大哥和韩姑娘此时只怕在西山已是等得心焦了。”他们加快脚步,一路上幸好没有碰着追兵,中午时分,终于到了西山。“西山八大处”是北京脍炙人口的名胜风景之地。西山是由三个秀丽的山峰组成的,一个叫翠微山,一个叫卢师山, —个叫平坡山。山势是东西北三面环抱,就像一把座椅。朝南是一片平原,一眼看不到边,朝西走去,却是一片祟山峻岭了。“西山八大处”就是分布在翠微山和卢师山的八座古庙。不过“八大处”并非都以古庙命名,有两个地方是以古庙附近著名的风景命名的,即宝珠洞和秘魔崖,其他六处是长安寺、灵光寺、三山庵、大悲寺、龙王堂和香界寺。孟霆的那个姓何的朋友住在秘魔崖下,那是西山八大处是后的一处,也是地形最险峻的一个地方,寻常的游客很少会到秘魔崖的,李中柱虽然在大都住过一些时候,却没游过西山。初冬时节,游人绝迹,幸而在山上还偶然可以碰到几个樵夫,李中柱向他们问道,他们听说是往秘魔崖的,都感到有点诧异。那些樵子也只能指示方向,秘魔崖何在,还须他们自己找寻。李中柱知道秘魔崖有个证果寺,于是一路留心,找寻那个古寺。不知不觉,已是日落西山的时分,他们还是看不见任何建筑。任红绡道:“樵夫告诉我们,说是经过了香界寺和宝珠洞之后,再往前走,上山去就是秘魔崖了,为什么还不见有寺院呢难道咱们走错了路!”此时他们正在经过一个山坳,该处地气温暖,虽然是在初冬,山坳里还开着许多无名的野花,还有许多奇特的石头,还有涓捐的流水,风景非常幽美。李中柱笑道:“别心焦,当作是来游山玩水吧。这样的洞天福地,也不是容易来得到的呢。匆匆地跑过去,岂非跑马观花,失了眼福”任红绡笑道:“你倒说得轻松,我不心焦,只怕表哥和瑛姐等得心焦呢。”话犹未了,忽听得有暗器破空之声,原来是有个人站在山上,向他们掷来一块石头。那个人是什么模样,因为是藏在茅草丛中,看不清楚,但他掷石的手法,却令李中柱大吃一惊。他们的距离少说也有五七十步之遥,但令得李中柱吃惊的不仅是这人的石块能够掷得如此之远,而是他的掷石手法。他的掷石手法和昨晚那个军官发射“钱镖”的手法竟是一模一样。李中柱惊疑不定,心里想道:“莫非就是那个暗中帮助我们的军官,他赶在我们的前头,先到这里来了”心念未已,那块石头已是挟风而来,李中柱不敢断定是否同一个人,也未知对方是友是敌,当下举起玉箫,一招“长河落日”,划了一个圆圈,想要拨打石块,不料那块石头到了他的面前丈许之地,忽地斜飞出去。那入随即喝道:“什么人胆敢闯到秘魔崖来,快快报出姓名来历。”任红绡喜道:“果然是秘魔崖了,李大哥,你快去和他说个明白。”李中柱惊疑不定,低声说道:“且慢!”一跃而前,喝道:“来而不在非礼也,你也接接我的钱镖!”李中柱掏出一把铜钱,以“天女散花”的手法撒出,用的是师门独特的打穴手法,七枚铜钱,分打那人的七处穴道。那人“噫”了一声,似乎有点诧异,正要施展接发暗器的功夫之时,那七枚铜钱,忽地在他身前落下。“钱镖”去势急劲,那人也料不到这七枚铜钱竟然会忽然落下的,不觉怔了一怔,随即恍然大惜,想道:“怪不得他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原来他也是有意让我一招!”说时迟,那时快,李中柱已是来到他的面前。李中柱定睛一看,只见这个人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像一个普通猎户的打扮。昨晚他在那古柏林中,虽然没看清楚那个军官的相貌,但显然不是同一个人。还有一层,李中柱是听过那个军官的说话的,这人的暗器手法和那个军官相同,声音却是并不一样。那少年赞道:“好功夫。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到秘魔崖来,快快实话实说!”李中柱存心再试试他的本领,故意冷笑说道:“秘魔崖又不是你家的产业,你来得我就来不得么,你管我是什么人”那少年哈哈一笑,说道:“那么你是存心要和我打上一架了。”李中柱道:“这是你无理取闹,你要打架,我唯有奉陪。”那少年道:“好,你远来是客,你进招吧!”李中柱也不客气,暖玉箫一挥,一招之间,遍袭对方七处穴道。那少年道:“好,惊神笔法,果然名不虚传。”呼的一记劈空掌,隐隐挟着风雷之声,掌风箫影之中,两人—合即分,各自斜跃三步。李中柱见他叫得出“惊神指法”的名称,不禁又吃一惊,思道:“这少年的功力似乎还在我之上。他这掌法和少林寺的伏魔掌法相像,但掌力刚猛尤有过之,不知是哪一门派的。”那少年凝身止步,李中柱横箫防身说道:“怎么,你不打了”那少年哈哈笑道:“你不肯说你的来历我也知道,你是武林天骄的弟子,对不对”李中柱道:“不错,你是何人”活犹未了,只见山坡上走下来三个人,前面一个人是年约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后面跟着一男一女,正是谷啸风和韩佩瑛。谷啸风叫道:“李兄,表妹,你们来了!我和佩瑛正在盼望你们呢!”那老头则在笑道:“令威,你怎么和客人打起来了”那少年笑道:“檀大快的惊神笔法难得一见,我是诚心向李大哥请教的。”谷啸风笑道:“不打不成相识,李兄,我替你们介绍。这位是何老前辈,这位是何老前辈的令郎。”那老头道:“我叫做何仲容,小儿名叫令威。我和虎威镖局的孟老镖头是老朋友了,你们到我这里,不必客气。”当下何仲容便即带领他们回家,经过曲曲折折的羊肠山道,到了秘魔崖。只见一块从山顶上凭空伸出来的岩石,下面有一片旷地,好像张开了的狮子嘴。“证果寺”就在“狮子嘴”的里面。因为有横空凸出的秘魔崖遮掩,所以若非到了秘魔底下,只在半山是看不见的。何家在证果寺后面里许之遥,要绕过秘魔崖才能到达。到了何家之后,谷啸风和李中柱简略的说了昨晚的经过。原来他们杀出重围,倒没有碰上太多阻碍,丁实没来西山,而是潜回大都城中,为的是要火速设法通知他的绸缎店伙计逃避。李中柱道:“他这一回去,所冒的风险恐怕太大了吧”谷啸风道:“丁香主交游广阔,又有丐帮帮他的忙,危险当然会有,但料想也可以逢凶化吉的。那些伙计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他可不能丢开他们不理。”李中柱听了谷、韩二人脱险的经过之后,对何令威道:“何兄,我有一事未明,想要请教。”何令威道:“李兄,请说。”李中柱把昨晚的遭遇告诉众人,听得众人称奇不已。何令威的神情更是又惊又喜,若有所思。谷啸风道:“如此说来,那个暗中帮助你们脱险的御林军军官,恐怕多半是自己人了。”李中柱道:“小弟想向何兄请教的就是这件事情,那个军官的暗器手法和何兄的手法似乎同出一源,不知何兄可知道这人是谁”何令威大喜说道:“听你们所说的情形,这人的掷石手法和我相同,对天坛的地理又很熟悉,那一定是我师父!想不到他老人家来了大都,我却还未知道。”此言一出,李中柱甚感意外,心道:“何令威怎的有个御林军的军官做师父”连忙问道:“尊师是谁”何仲容笑道:“小儿是前任丐帮帮主武士敦的弟子。”李中柱道:“原来是武大侠,家师也曾和我说过他的。我们昨晚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何令威道:“家师少年时候,曾在金国的御林军中混过几年。采石矶之战发生那年,他还是金主完颜亮御前卫士之一呢。”谷啸风道:“现在丐帮帮主陆昆仑和家岳交情甚厚,前几年我在洛阳曾经听得陆帮主谈及令师当年的故事,听说他是奉了令师祖尚昆阳尚老前辈的密令,假冒金人,投入金国的御林军的。后来暴君完颜亮兵败瓜州,就是给他杀死。令师为汉族同胞立下大功,天下英雄无不景仰。”(武士敦的故事,详见拙着(桃灯看剑录》。)何令威说道:“金宋采石矾之战那年,我刚刚出世,我投入师门之时,家师已经不是丐帮的帮主了。他把帮主之位让给原任刑堂香主的陆昆仑,和师母隐居首阳山。”任红绡道:“令师多大年纪”何令威道:“他刺杀完颜亮的时候还很年轻,今年大概也还未到五十岁。陆帮主的年龄比他大十岁左右。”任红绡道:“怪不得我昨晚所见的那个军官,似乎还是个中年人。”原来她以为前任的丐帮帮主,年纪应该比陆昆仑更大,经过何令威的解释,方始消了疑团。何令威道:“任姑娘和陆帮主相识”任红绡道:“许多年前在扬州的时候,曾经见过一面。”那年陆昆仑来扬州是想给任家和谷家调解的,任红绡想起往事,不觉黯然。韩佩瑛道:“令师母可是闺名紫烟的前辈云女侠”何令威道:“正是。”韩佩瑛道:“我在金鸡岭之时,曾听得柳盟主说过,她和云女侠是很要好的朋友。”何令威道:“不错,家师夫妻当年和武林天骄檀羽冲檀大侠、笑傲乾坤华谷涵华大侠、蓬莱魔女柳清瑶柳女侠都是常在一起的志同道合的朋友,说起来都是自己人呢。”何仲容哈哈笑道:“如今你们后一辈的也交上了朋友了,说起来也算得是武林佳话呢。”谷啸风道:“何以令师这十多年来没再行走江湖,五十岁还是壮年,令师就隐居了,不可惜么”何令威道:“我也曾问过家师何以他不做丐帮帮主,做丐帮帮主和金鸡岭的义军联合,轰轰烈烈的与鞑子大干一场不好吗他笑说陆昆仑做帮主也是一样,陆帮主和义军也是暗中有联络的,比他自己出头更好。至于他自己为何不再走江湖,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的隐居,我在师门八年,他就曾经下过三次山。”李中柱道:“家师曾和我称赞过令师性情沉毅,他之所以佯作隐居,恐怕是另有大事图谋。这次令师不是又再出山了吗”何令威道:“我是今年年初才回家的,我还没有正式加入丐帮,但丐帮在大都的分舵我却知道,过两天待我到分舵去打听家师的消息,说不定他们会知道。”何仲容道:“上个月我见过孟老镖头,他得到一个消息,说是陆昆仑已经来到大都,但不知是真是假。”谷啸风道:“待丁实到了这里,咱们再设法到城里去打听打听吧。”不过了三天,丁实还未来到何家,众人都是担心不已。谷啸风道:“不知他出了什么事情,看来咱们是不能只在这里等待了。”何令威道:“谷兄,你和金廷的鹰爪曾经多次交手,认识你的鹰瓜恐怕不少,还是让我独自去打听吧。你把丁香主那间绸缎店的地址告诉我。”李中柱道:“我虽然和鹰爪也曾交过手,但那是在黑夜之中,我只须稍稍化装,料想他们未必就能认出我的,我陪何兄一同去吧。”谷啸风被他们劝阻,只好和韩佩瑛、任红绡留在何家。李何二人中午时分进入大都城内,到了东长安街,只见丁实那间绸缎店已经贴上了官府的封条。他们在小茶馆里偷偷打听,知道是三天前封的,当时店里早已空无一人了。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稍稍松一口气。但丁实下落未明,尚是放心不下。正是:脱险虽出离虎穴,良朋下落未分明。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