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逼上梁山(1/2)
混战当中,杨浣青忽地回身一剑,剑光如练,笔直的向翦长春疾刺过去,喝道:“先要死的再要活的!”
这一剑又狠又准,翦长春百忙中身形一矮,反掌横扫,掌风荡起帐幕,借帐幕作为掩护。只听得“嗤”的一声,帐幕洞穿,翦长春一个大翻身,避开了耿电跟着而来的一招抄扇点穴。虽然没有受伤,已是给杀得手忙脚乱,狼狈之极。
李学松叫道:“翦大人别慌,我来帮你。”杨浣青喝道,“来得好!”一招“玉女穿梭”,剑如飞风,剑势飘忽不定,似乎是刺向李学松,又似乎是刺向翦长春。
李学松作出奋不顾身的样子,狠狠的一刀劈去,翦长春也正在以一招“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企图硬抢杨浣青的长剑。杨浣青身形滴溜溜一转,李学松那一刀斫不着她,却几乎斫着了翦长春,幸亏翦长春眼明手快,中指一弹,“铮”的一声,弹着刀柄,这才把他的月牙弯刀弹开。
杨浣青的身法比李学松快得多,这是无须假装的。饶是翦长春老好巨滑,也看不出他们是在假戏真做。只觉得有了他们帮忙,反而碍手碍脚。心里想道:“这不是帮了我的倒忙吗哼,他们不知自量,我可是不能兼顾他们了。”
耿电似是知道他的心意,喝道:“那里走!”折扇一张,朝他面门虚晃一晃,引开他的目光,杨浣青唰的一剑,平胸刺去。翦长春一个“搂膝拗步”,避招进招,但已是慢了半分,杨浣青剑尖划过,在他的左臂拉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李延寿惊魂稍定,尖声叫道:“来人啦!”耿电哈哈大笑道:“你等着瞧吧,就快有人来了。但却不知是你们的人,还是我们的人”
果然不过片刻,只听得呜呜的号角声此起彼落,外面的呼喊声,奔跑声闹成一片。“不好了,贼人杀进来啦!”
翦长春又惊又怒,负伤猛搏,已是顾不得会误伤李家兄妹了。这么一来,耿、杨二人倒是有点顾忌,必须装作既要和李家兄妹认真拼斗,又要避免误伤他们。
翦长春抓到一个机会,退到帐角,猛地一声大喝,把整座帐幕扯得倒了下来。他抢先一步,双手撕开一个裂缝,就窜出去。
杨浣青一剑从裂缝刺出,以防翦长春反扑。耿电迅即把帐幕拉开。在他拉起帐幕之时,只听得“哎哟,哎哟”两声,李学松兄妹不约而同的倒在他的身边。
耿电怔了一怔,顿然醒悟,一手抓起一个,喝道:“李学松,你要性命,快快叫你的部下投降!”杨浣青跟着冷笑道:“少爷,小姐,你们享福也享得够了,该吃点苦头啦!快走!”
翦长春能够逃脱,已是暗暗叫了一声“侥幸”那里还敢回去救人他听得李家兄妹的呼喊,心里想道,“李益寿的子女都是他自己送来的,给贼人捉了去,这也怪不得我!”当下跑得更快了,一面跑一面叫道:“你们别慌,跟我冲下山去。弓箭手先聚拢来!”原来他是要趁耿电的接应未到之际,乱箭射死他们。即使李益寿的子女要陪丧在内,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帐幕里还有一个李学松的“三叔”李延寿,他做梦也想不到他这两个侄儿侄女是和“贼人”串通了的,只道他们真的是失手被擒,不由得吓得魂飞魄散,瑟瑟缩缩的瘫在帐角,好象一团烂泥。
杨浣青道:“这里还有一个老贼,看样子似乎是个鞑子大官,杀了他”巴”
李延寿颤声叫道:“英、英雄,好、好汉,手、手下留情,我,我,我不是——”
耿电喝道:“你是什么人”
李学松道:“他是我家的仆人,你们尽管杀我,不管他的事!”
杨浣青笑道:“啊,原来只是你家的老奴才,哼,一个老奴才,杀了他也嫌污我的手!”耿电说道:“不对吧我听得翦长春称他做监军。”
李延寿连忙说道:“不错,我只是李家的奴才,承他爹看得起我,才叫我来作监军的。名是监军,实则只是来服侍少爷小姐的。不信你可以问问我们的少爷。”
李学松心想:“让他回去做个证人也好。”说道:“不错,他是一个服侍我们的老仆人。我已经落在你们手上,求求际们别滥杀无辜。”
耿电喝道:“好,姑且饶你一命。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若要儿女的命,快快退兵!”李延寿满口应承,连声“是,是!”
他正在暗自庆幸,不料杨浣青忽地回过头来,喝道:“死罪饶了,活罪难饶!”噼噼啪啪,打了他几记耳光。
这几记耳光打得李延寿脸上开了颜料铺,一块青一块黑,还有几道鲜红的血痕。李延寿痛得似杀猪般的大叫,心里却是偷偷欢喜,庆幸自己死里逃生,想道:“这两个侄几倒是很讲义气,多亏他们给我遮瞒。要是给贼人知道我是他们的叔叔,那就糟了。”
耿电和杨浣青装模作样的各用兵器指着李家兄妹的背心,押解他们出去,喝道:“你们不要少主人的性命,尽管上来!”
只见一面编着青龙帮的旗帜迎风飞舞,青龙帮的人马已是漫山遍野的杀来,翦长春要想招集弓箭手,乱箭射死耿电他们,凉州的兵士那里还肯听他说话不但弓箭手不肯张弓搭箭,所有的兵士也都不是逃命便是投降了。还有些弓箭手反过来乱箭射他,纷纷骂道:“姓翦的,你要害死我门公子是何居心”“你们女真鞑子霸占了我们的凉州,还要我们给你们卖命,这可办不到!”
翦长春见不是路,慌忙逃走。他的本领也是委实了得,在险峻的山路上健步如飞,一面跑一面拨打乱箭,有几枝箭给他接了去,用“甩手箭”的手法反掷回去,还伤了几个凉州的弓箭手。
青龙旗下忽地跑出一个魁语汉子,跑得比翦长春还快,转眼之间,追上了翦长春,喝道:“姓翦的,你跑到祁连山撒野,想走得这样容易”
此时翦长春已是身在山腰,山上的乱箭都已射不到他了。他一看只有这汉子一个人追来;恃着本领高强,自是不把这个汉子看在眼内。当下一声冷笑,喝道:“凭你一个人就想把我留下”
那汉子冷冷说道:“你是不是翦长春”翦长春洋洋得意,说道:“不错,我就是大金国的御林军副统领翦长春,你这厮原来也知道我的名字!”
那汉子“晤”了一声,淡淡说道:“听说完颜长之是金国第一高手,你是第二高手”
翦长春更得意了,打了一哈哈说道:“你知道就好!”
他只道那汉子已是震惊于他的“大名”,不料那汉子竟是一声长笑,跟着说道:“好,完颜长之碰上我,或许他在我手里可以过得十招,你碰上我,我只限三招。只要你接得庄我的三招,我就放际逃生!”
翦长春勃然大怒,趁他话犹未了之际,立即飞身一跃,抢先占据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呼的便是一掌!
那汉子霍的一个转身,双掌合抱,还了一招“烘云托月”,“烘云托月”本是一招极为普通的招数,但在他手里使了出来,却是威力无比!翦长春自上而下劈掌下来,那汉子自下而上“仰攻”化解,翦长春的肘部刚好是在对方五指擒拿的范围之内。
翦长春是个武学的大行家,情知这一招双方若是碰个正着,自己这一掌招数已经使老,打着对方他也未必受伤,可是自己的一条右臂可就要“卖”给人家了,只须他抓着肘部的关节一扭,臂膊非得和身体分家不可!
翦长春亦是好生了得,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硬生生的把攻出去的一招收了回来,腾的飞起一脚,这一脚的作用却并非攻敌,而是转移身形,闪避敌人攻击的。要知在急切之间收势换招,非得求取身体的中心平衡不可。否则一定要从山上直滚下来。
见面一招,攻守立即易势。翦长春虽未滚下山坡,亦已滑下数步了。那汉子说道:“你的第二招是防身用的,两招合起来算你一招吧。我使的半招算作一招。”
翦长春这才知道碰上了劲敌,又惊又怒,心里想道:“反正你只是自限三招,并没限我招数。”此时他情知要逃走也已难了,索性横了心,使出他最得意的“虎抓擒拿”手法,疾风暴雨般猛攻上去。
那汉子不慌不忙双掌如环,打了个圈圈,竟不理会翦长春泼水难入的擒拿手法,欺身直进。
翦长春一抓抓着对方,只觉好象抓着一团棉花似的,软棉棉的毫不受力。他方觉不妙,说时迟,那时快,一股劲风已是扑面而来。翦长春霍的一个“风点头”,拚着两败俱伤,狠狠的使了一招“撩阴手”!
电光石火之间,那汉子身形一缩,掌势斜收,掌锋几乎是贴近翦长春的面门削过,翦长春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发烧,幸亏还没给真个打着。但他那一招阴毒险狠的“撩阴手”也是抓了个空,并没伤着对方。
那汉子斥道:“在你自命金国第二高手,竟使出这样下流招数!”翦长春哼了一声说道:“高手过招如名将用兵,兵行诡道,胜者为雄,你管我用什么招数喂,你自限三招,如今只剩下一招了,你说的话算不算数”心里想道:“还有一招,我就不信接你不起”
那汉子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声冷笑,说道:“就这一招,便叫你难逃公道!留神吧,第三招来了!”
翦长春立了个门户,说道:“好,看你如何将我击败”话犹未了,只觉一股劲风,扑面刮来,那汉子双手笼在袖中,招数尚未使出,挥袖成风,已是刮面如刀。
翦长春心头大骇,情知只有严密的防守打法,定然接不了他这一招古怪的招数,连忙双掌齐出,以攻为守,心想:“只这一招,我总可以和他拚一拚吧。”
那汉子大喝一声,后发先至,仍然是双掌画着圈圈的“怀中抱月”式,并非什么古怪招数,只不过他是袖里出招,和寻常的“怀中抱月”微有分别而已。
翦长春在这瞬息间连使七种手法,只把他的左掌拨开。那汉子右掌一按,登时把他按得“登登登”的接连退出了六七步,刚要稳住身形的时候,忽地又是一个踉跄,终于跌了个四脚朝天。
原来这汉子乃是把“袖里乾坤”和“怀中抱月”两招合为一招使用的。一招两式,蕴藏有三重力道,翦长春只是化解了前面两重。这种化腐朽而为神奇的招数,翦长春休说没有见过,连听也没有听过。
翦长春以为这汉子一定趁他跌倒的时候上来杀他的,心中正叫道,“糟了,糟了!”不料却听得那汉子喝道:“你还不爬起来,要赖死么”
翦长春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硬着头皮,说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我打不过你,你杀我吧!”
那汉子冷笑道,“别充好汉了,滚吧!”
翦长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那有这样便宜的个情”只道那汉子是故意耍弄他的,说不定还有更毒辣的手段在等着他。
那汉子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哼”的一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放你吗第一、我不屑杀你!第二、你能够接得我的两招半,也很不容易了。虽然不足三招,但在我眼中,你根本不配称作什么好汉,既然只差半招,在你已是难能可贵,那我又何妨格外开恩,饶你一命!”
翦长春自命是金国第二条好汉,那知在对方眼中,竟是“不屑一伤”,而且早已料准了自己连三招都接不起,最多只能接两招半的。听了这话,翦长春不由得气沮神伤,面红耳热,恨不得有个地洞好钻进去。但又害怕万一对方改变心意,只好不顾羞愧,连门面话都不敢交待,一个转身,就象一条给人打穿了头的恶狗,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走了。
李学松兄妹看得又是痛快,又是吃惊,翦长春的本领,他们兄妹是深知的,那知竟是如此容易的就给那人轻描淡写的击败了。两人惊骇之余,不由得偷偷问耿电道:“这人是谁”耿电对那人也好生佩服,说道,“原来龙帮主武功精妙如斯,当真还在我想象之外!”李芷芳吃了一惊,说道:“这人是青龙帮的龙帮主么”杨浣青道:“不错,他就是我们的帮主龙沧波了。”
此时浣龙帮帮众已把俘虏押上山头,与李学松兄妹隔开。龙沧波笑嘻嘻的回来,说道:“委屈你们兄妹了。”罗浩威走了出来拜见帮主,说道:“帮主为了我亲自出马,卑职不胜惭愧。”
龙沧波笑道:“你是我的好兄弟,你有危险,我能够置之不理吗。不过,我这次亲自下山,却也并不是只为你的原故。”
耿电说道:“对啦,我正想向帮主请教,凉州的前锋队伍不:足千人,帮主何以杀鸡要用牛刀”
原来耿电和杨浣青昨日回到总舵,和龙沧波商议之后,最初的计划是叫他们两人来。救罗浩威与李家兄妹,另外只由王鹏运率领小队人马来接应的。但现在却不但帮主自己来了,青龙帮的帮众也几乎全部都出动了,是以耿电颇感不解。
龙沧波笑道:“你就快知道了。”
话犹未了,忽地听得“轰隆、轰轰”之声,隐隐传来,杨浣青好生纳罕,抬头看看天色,头上却是一碧无云的晴天。
龙沧波笑道:“这不是雷声,这是炮声!”
杨浣青道:“啊,原来你在山下还有一支伏兵么山寨几时添的火炮”要知火药在中国虽早已发明,但火药的使用还是在蒙古西征之时方才开始的,在当时来说乃是最新的武器。
龙沧波道:“这是耶律元宜的义军来了。”原来耶律元宜乃是辽国抗金的义军首领。他这支义军和龙沧波的青龙帮一在祁连山之南,一在祁连山之北。祁连山山脉蔓延千里,山南山北相距也有数百里之遥。耶律元宜手下,有曾经跟过拖雷西征的工匠,故此能造火炮。
耿电大喜道:“啊,原来帮主是和耶律元宜约好的了。”
龙沧波道:“不错,我是早已向他求援的了。但在昨晚你们走后,我才得到他的飞骑报讯,说是今天他们的大军就可到达。”
耿电说道:“好,那么咱们赶快进兵和他夹击敌人吧。”
龙沧波笑道:“贤侄是将门之子,我正想请你指挥这场战事。这不是客气的时候,你别推辞了。”
耿电只好接过令旗,发号施令。除了留下李家兄妹和一部分看守俘虏的兵士之外。余众兵分两路,向山下左右展开,兜截敌人。部署好了之后,说道:“凉州的兵士,多半也是不肯为女真鞑子卖命的,咱们将他们包围之后,还是以招降为主。”龙沧波说道:“对,我也正想如此。”
耶律元宜这支义军有八千之众,加上了青龙帮的帮众,兵力和凉州的官军已是相差不远。但凉州前锋受挫,连主帅翦长春都变成了丧家之大,正在向山下逃亡,兵士们自是士无斗志。问况耶律元宜还有十几门火炮,十几门火炮只是向着山头轰击,并不朝着人多处打去,已是吓得官军魂飞魄散了。
一场混战,果然不出耿电所料,凉州的兵士过半以上投降,另一半溃不成军,纷纷逃命。
翦长春抢了一匹劣马,此时也正夹在乱军之中冲杀出去。他手待丈八长矛,连挑数名追兵,引起了注意。
杨浣青道:“龙叔叔,你刚才饶了这厮,实在可惜。”此时翦长春已经突围而出,杨浣青的前面却是乱军拥塞,无法施展轻功,要想去追,也是来不及了。
龙沧波笑道,“杀一个翦长春何足道哉,他号称金国第二高手,咱们当着他的部下灭他的威风,不更好么你放心,有人能够制服他的,”
就在此际,只见一个红衣妇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转眼之间,就追上了翦长春!翦长春长矛使出“回马枪”的招数,抖起斗大的枪花,反手朝那妇人便刺。
快马疾驰,首尾相衔,翦长春这一招“回马枪”刺得又狠又准,追赶他的这个妇人急切间那能勒住坐骑眼看就要送上去给他这只长柔刺个正着,杨浣青不禁失声叫道:“啊呀,不好!”
就在杨浣青的惊叫声中,只见刀光一闪,“咔嚓”一声,翦长春的长矛断为两截,这红衣妇人使的是一口宝刀。
说时迟,那时快,两匹坐骑已是并辔前奔。翦长春拿了半截矛仟,当作棍棒使用,恃着力人,一招“席卷千军”,横扫过
马上交锋,不同平地,没有趋起回旋的余地,距离又是这样的近,硬碰硬接,气力大的自然较占便宜。杨浣青刚刚松了一口气,不禁又是为那妇人捏一把汗了。只怕她的宝刀纵然能够斫断杆棒,也非给他打落马背不可。
那知这红衣妇人的刀法竟然是精妙无比,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她的刀尖已是指到了翦长春的虎口,翦长春的杆棒竟未能碰着她的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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