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杀机四伏(2/2)
一股呼呼掌风,直向莫伦背后撞去,紧随着他人猛扑过去。
从闻公泰失机,到底雷发拳,只不过眨眼之间,五毒叟莫伦虽知滕雷功力深厚,那击出拳风,恐有千斤之力,决难硬接,但他又似不愿放过击伤闻公泰的机会,人却向右侧横跨了三步,让避开滕雷击向后背的拳风正锋。
但闻公泰岂是好欺的,在一杖落空之后,已知被人虚招所惑,但困他击出杖势用力过猛,一时间收势不住,全身向前一倾,就这一倾之间,五叟莫伦已旋步问到身后,一掌击出,闻公泰虽然武功卓绝也无法在这失机的刹那之间,让避开这一着迅如电光石火的快攻,但他究竟是久经大敌之人,临危不乱,一面运气护背,准备挡受莫伦一击,同时双足一顿,借着身子前倾之势,凌空向前飞去。
他这应变机智,虽够迅快,但如不是滕雷适时打出一股掌风,逼得莫伦横跃避让,闻公泰也难逃过一掌之危。虽是如此,八臂神翁仍觉着后背上被一股掌风击中,几乎栽倒地上。
但莫伦也被白衣神君滕雷的拳见激起的潜力,震得双肩晃动,马步不稳。
这不过是一转眼间工夫,滕雷已捷如飞禽般扑到,闻公泰也稳住了马步转过身于,连人带杖,疾向莫伦攻去。
五毒叟莫伦力敌两人,本有些支持不住,全凭怪异拳路,和飘忽的身法,以及那绵幻不绝的阴柔之力,化解闻公泰和滕雷强猛的攻势,但因他修习的功夫怪异,阴柔之力,又大异放阳刚之经,外人极不易看得出来,是以,他虽已有些不支,但闻公泰和膝雷却是丝毫看不出来。他正感难再勉强撑斗下去,忽觉压力大减,白衣神君已纵身跃退。
莫伦力战两人之时,无暇运集五毒神掌功力,及见滕雷自动跃退,不禁心头大喜,正待运集五毒神掌,先把八臂神翁伤在绝毒的五毒神功之下,忽见闻公泰手中杖法一变,倏忽间杖影滚滚,有如怒涛汹涌而来,竟自无法施出功力运集真气。
忽听白衣神君滕雷大喝一声,双手握拳当胸,直向莫伦扑去。
闻公泰心知滕雷一扑之势之中,必有奇诡难测的变化,忽然一收杖势,那满天流动着的青光杖影,陡然不见,拔身而起,悬空一个斛斗,倒翻出两丈以外,瞥眼间剑光耀目,钹影,翻天雁马家宏和百步飞钹齐元同也已打入紧张关头……
五毒叟莫伦昔年闯走江湖之时,身经无数大战,会尽中原武林高人,先闻滕雷大喝之声,已有发觉,再见闻公泰忽然间收杖跃退,立时借机提取一口丹田真气,倏地转过身子。
这等高手相搏,出手迅如电奔,莫伦刚刚转过身子滕雷已经攻到身侧。
莫伦冷哼一声,当胸双拳疾伸击出,这一拳威势奇大无比,一股凌厉绝伦的拳风,真似山崩海啸般,突然而至。
莫伦像断线风筝一般,直飞出五丈开外,才足落实地。
闻公泰一侧观战,只看得心花怒放。因为他已看出两人这相互一击中,都是各尽全力施为,以两人功力之深,这一招内家真气的硬接硬打,势必两败俱伤不可。他本是机诈百出之人,尽管心中欢喜,但却丝毫不动声色,双目神光炯炯,侧观两人形色毛
只见滕雷双目微闭,左手捧腹,右手按胸,静静地站着不动。
莫伦却直垂独臂,圆睁着两只怪眼,身上长衫不停波动,显然,两人都在动功调息。
闻公泰纵身跃到滕雷身侧,问道:“滕兄!可是受了伤吗要不要做兄弟的助你一臂之力”
滕雷微一睁动闭着的双目,望了闻公泰一眼,缓缓地摇摇头,很快又闭上眼睛。
闻公泰暗暗叹道:可惜!可惜!如果我这时是站在和他敌对地位,只要一掌,便可把他击毙掌下,不但异日论剑时少一强敌,说不定因滕雷这一死,会使雪山派今后在江湖上一蹰不振。
忽然间心头一凛,想起来眼下形势,天龙帮露面的高手,已然难于对付,而未曾露面之人正不知还有多少,这必需要借重雪山和点苍两派之力量,联手拒敌。
闻公泰想到这时里,便对白衣神君说道:“滕兄安心运气调息,我先杀了莫老称替你出一口气再说!”说罢纵身跃起,直对莫伦扑去,青竹杖一招“进叩天门”,直向五毒叟莫伦“天灵”穴上击去。
但闻莫伦一声阴恻恻的冷笑,右臂忽地一扬,十余缕细若游丝的白光,迎面打来。
闻公泰心头一震,疾收青竹杖下击之势,双臂一抖,猛提丹田真气,疾坠的身子,倏忽间向上升高七尺,那十余缕无声无息的白光,擦着他双足而过。
这当儿,围守在四周的天龙帮中的人,已看出形势不对,五六个彪形大汉,各仗兵刃,疾奔而来。
八臂神翁让过莫伦一把蝎尾毒针之后,暗忖道:好险!几乎忘了莫老儿这一手霸道无伦的暗器。
瞥眼见几条人影疾奔而来,心头忽动杀机,探手入怀,取出一把金丸,连弹五指,电射而出。但闻金丸挟着破空轻啸,迎向疾奔而来的人影打去。
要知闻公泰这弹指金丸之技,被称为武林一绝,不但出手劲道奇大迅快,而且能连续发射,绵绵不绝,纵是武林一流高手,也难破解。只听几声连续的惨叫,那疾奔而来几条人影,纷纷栽倒途中。
莫伦目睹闻公泰连发金丸伤人,不禁大怒,顾不得元气未复,猛提丹田真气,单腿一跃,直向八臂神翁扑去,独臂扬处,又是十余缕细若游丝的蝎尾毒针出手。
闻公泰扬手打击一把金丸,人跟着疾向旁侧跃退。
金丸带着破空尖风;击落了一部分蝎尾毒针,另有三粒力道特别劲急的金丸,品字形直取莫伦天庭和双目要害。
莫伦冷哼一声,疾沉丹田真气,硬把向前猛冲之势收住,右手袍袖一拂,把急袭而来的三粒金丸打落。
他刚和白衣神君滕雷互拼内力震伤内腑,尚未调息复元,袍袖一拂之势,不自觉又打出内家真力,牵动内腑伤势,落地之后,不停喘息。
闻公泰斜跃两丈多远,刚避开未被金丸击落的蝎尾毒针,蓦闻急啸一声,一轮铜钹,割空疾转而来。
齐元同铜钹不过刚刚脱手,马家宏长剑已到前胸,这一剑刺得迅快至极,齐元同招架全来不及,只得仰身向后卧去。
马家宏右腕一沉,长剑紧随而下,齐元同背脊将要着地之时,蓦地向右翻去,左手青钢轮随势一扫,横砸长剑。
他应变虽然迅快,但仍然迟了一步,待他钢钹触及长剑之时,马家宏剑尖已刺入他前胸,虽被震开,但已被剑尖划了一道三寸多长,半寸深浅的伤口,鲜血泉涌而出。
他顾不得伤势剧痛,一咬牙翻身跃起,借那翻滚之势,右手已取过交到左手的钢轮,双钹疾展,猛攻八招。
马家宏冷笑一声,双足扎桩,不再避让他八轮疾攻,长剑左封右架,硬把齐元同八招猛攻挡开。
闻公泰暗赞一声扬名天下的飞钹绝技,果不虚传。左手指中二指齐弹,两粒,金丸破空迎去,但闻常骼两声,正击在飞钹之上。
闻公泰刚刚对付完飞钹,天龙帮中弟子,已由四面八方向场中奔来,月光下兵刃闪闪,耀目生光。
八臂神翁仰脸大笑一阵道:“天龙帮当真人多,不怕死的只管来吧!”余音未落:金丸连续弹出,但闻惨叫闷哼之声,此起彼落,转眼间已有十余人受伤倒下。
陶玉眼看帮中弟子伤亡累累,再也忍耐不住,回头对梦寰说道:“杨兄,假如我们天龙帮一旦被华山、点苍、雪山派联手击败,不知他们会不会联手对付你们!”
朱若兰冷笑一声,接道:“你不要妄想施展什么鬼计,天龙帮如果真被三派击败,对我们有益无害……”
陶玉笑道:“这次赶来括苍的武林高人,兄弟敢武断地下句定语,都是志在那《归元秘笈》……”
未若兰道:“什么兄弟兄弟的,你就不觉着有一些害臊吗”
陶玉突然格格一笑,道:“只要我几句挑拨之言,包管他们会倒转过来对付你们几位。”
虽然明月在天,但因陶玉藏身之处,松枝十分密茂,中间又隔着梦寰,朱若兰虽具夜鉴毫发的超人眼力,也无法看得陶玉神情。
但杨梦寰已熟知陶玉性格,知他愈是笑得好听,少头怒火愈大,怕他陡然下手施袭,赶忙凝神戒备,但一时间又不便出声招呼朱若兰戒备,心头一急,突伸左手,抓住了朱若兰一支玉腕。
在他心意,是想示意朱若兰提防陶玉暗袭,哪知这伸手一抓,只觉柔软腻滑如握温玉,不禁心头一跳。
但觉甜香袭面,朱若兰已附在他耳边低声娇笑道:“原来你也是不老实的,抓住我手腕干什么当心我回去告诉琳妹妹。”
杨梦寰心头一凛,慌忙松开左手,哪知却被朱若兰反手一把抓住了左腕,柔细清音,重又响道:“你当真这样怕琳妹妹吗”
只听陶玉尖冷的声音,说道:“请两位仔细地想想我刚才说过的几句话,,这一次到括苍山来的人,谁不知那《归元秘笈》在那位身披蓝纱的姑娘手中,我只要费上一番唇舌,不难说动三派人物……”
朱若兰暗自忖道:他这几句话,倒是不错,如果真被他说动华山、雪山、点苍三派,和天龙帮联起手来,的确不易对付,何况《归元秘笈》还在他手中,这人狡猾无比,如今夜不能迫他交出奇书,只怕日后难再收回。
心念一转,冷冷答道:“你有什么话不防明说,这等吞吞吐吐的闹什么鬼”
陶玉道:“我要出手为我们天龙帮人助拳,希望两位不要出面干涉。”
朱若兰道:“你不要我干涉可以,但必须先拿出《归元秘笈》,要不然你就别想活过今夜。”
陶玉心中一动,暗道:我如不承认偷窃《归元秘笈》只怕也不会让我出手,不如先拿话稳住她,相助齐、莫两位坛主,击败闻公泰之后,再联合莫伦、齐元同两人之力对付她,她武功再高,也难挡我们三人。当下笑道:“我哪里见到什么《归元秘笈》,只不过在姑娘闺房之中,捡得一个精巧玉盒,你如硬逼我交出《归元秘发》,那可是无可奈何之事。”
杨梦寰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陶兄不是去探望兄弟的伤势,而是借机行窃了!”忽然想到陶玉对自己数番援手之情,不禁一声长叹。
朱若兰暗骂一声,真个狡猾之徒,道:“就是那只玉盒,你拿出来吧。”
陶玉笑道:“早知那玉盒中放的是《归元秘笈》,我也不会把它交给敝帮中弟子了。”
朱若兰冷嗤一声,道:“连篇鬼话。”
陶玉道:“两位如果不信,杨兄尽管过来搜搜兄弟身上,是否带有那只玉盒……”他微微一顿,又道:“杨兄如果信得过兄弟,先让我解了眼下敝帮中人危难,兄弟定当寻得那携带玉盒之人,原壁归还就是。”
杨梦寰道:“陶兄一言九鼎,可不能说了不算!”
陶玉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岂有反悔之理。”
朱若兰听梦寰答应下来,不忍使他难看,当下冷冷接道:“任你鬼计多端,今晚不交出《归元秘笈》,你就别想逃得性命。”
陶玉不再回答朱若兰的话,长啸一声,跃下古松,反腕抽出背上金环剑,一连三个起落,已跃七八丈外,左手扬处,一把毒针疾奔闻公泰,右手金环剑一招“分雪捧月”,封开了马家宏的长剑。
齐元同正值险象环生之际,忽觉那绕身剑光一敛,压力骤化,耳际响起了陶玉尖锐声音道:“齐坛主暂请退后休息,这牛鼻子交给晚辈对付。”口中说着话,手中金环剑并未停止,左刺右击,连攻四招。
这四剑都是三音神尼拳谱上所载武学,招招诡异难测,四剑连攻,竟把马家宏迫退了三步。翻天雁本已把齐元同逼得无力招架,只要再加紧迫攻几剑就可把名震江湖百步飞钹齐元同斩毙剑下,哪知突然杀出来这么个奇装异服的年轻后生,剑招怪异,一出手就把自己迫退,不禁呆了一呆。
陶玉看三音神尼拳谱上记载剑招,这等精妙,心头大感欢愉,胆气一壮,冷冷说道:“一派掌门宗师,也不过如此而已,要不要再接我几剑试试”
这时,闻公泰已把陶玉打出的一把毒针击落,缓步走到马家宏身侧,低声说道:“这娃儿出手几招,的确是有点邪门,马道兄不可大意!”
马家宏本来被陶玉先击夺人的四剑快攻震住,但听得闻公泰几句话后,激起怒火,当下冷笑一声,道:“闻兄别太长他人志气,谅他这毛头孩子,还能有多大成就……”说话之间,挥剑还攻两招。
这两剑都是天干风雷剑法中极凌厉的招术,出手威势甚大。
可是陶玉已大非昔比,他已从三音神尼的拳谱上,悟得不少上乘武功和攻拒闪避的身法,但见他双肩微一晃动,人已脱出马家宏长剑幻化的剑圈。
闻公泰双目炯炯,盯往陶玉,但仍未看清楚他用的什么身法闪避开那两剑急袭,不禁心头一震,暗道:这娃儿身法这等奇奥,只怕非是好对付之人,看来今宵只有各凭真功实学,打个胜负出来……
余音未绝,突然一抖金环剑,疾向翻天雁马家宏刺去。
这时,马家宏已知道对面的黄衣少年,身负着绝世武功,哪里还敢大意,一见金环剑点胸刺到,担心对方有什么诡异变化,不敢举剑对架,猛提真气,全身突然离地寸余,飘退四尺。
闻公泰看得双目圆睁,大声叫道:“马道兄好精深的内功,兄弟今天又开了一次眼界。”
马家宏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闻兄过奖了。”
他口中虽然说的轻松,但心里却十分沉重紧张,两道目光一直盯在陶玉脸上,凝神握剑,蓄势待敌。
陶玉回头望了齐元同一眼,只见他已裹好伤势,收了双轮,左右手各控一面铜钹。
忽然间长啸划空,月光下两条人影流星般疾射而来,瞬息之间,已到了几人身侧。
闻公泰定神一看,不禁暗暗叫苦,来人正是天龙帮黄旗坛坛主王寒湘和黑旗坛坛主,开碑手崔文奇。
这两人一现身,天龙帮的五旗坛主,已经到齐,除了白旗坛坛主胜一清和李沧澜同行而去之外,红、黄、蓝、黑四旗坛主,都在场中。
王寒湘两道冷电般的目光,环扫了一周之后,冷笑一声对闻公泰道:“闻兄久违了,还认得昔年旧相识吗”
闻公泰心中虽觉事态严重,但外形仍然十分轻松,一拂长髯,笑道:“王兄别来无恙,咱们总有十几年没见面了。”
王寒湘仰天长笑一声,道:“兄弟久闻传言,闻兄的弹指金丸绝技,乃独步武林之学,看来传言果然不错……”他微微一顿后,突然沉下脸色,道:“敝帮伤亡很重,可都是闻兄的金丸杰作吗”
闻公泰衡量形势,不宜动手硬拼,何况他已知王寒湘之能,眼下敌众我寡,如果形成群殴局面,定要吃亏,当下仰天哈哈大笑,道:“王兄!可是想以众凌寡,倚多为胜吗”
王寒湘冷冷一笑,道:“闻兄如果害怕群战,那就由兄弟单独和闻兄决战如何”
闻公泰冷笑道:“王坛主掌上功夫造诣极高,兄弟恭敬不如从命了!”呼地一杖,当头劈去。
王寒湘肩头晃动,人已向左闪开数尺,左右双掌齐出,疾攻八臂神翁侧背。
闻公泰微一侧身,王寒湘双掌一齐落空,右手一带青竹杖,横扫过去。
王寒湘长啸一声,疾退八尺,紧接着又纵身而上,不容闻公泰再收杖击出,左右双掌各攻三招。
这几掌不但迅如电火,而且抢尽先机,闻公泰青竹杖被六掌快速绝伦的急攻封拒门外,一时无法收回,只得挥动左臂还击两拳,人被逼退三步。
一侧观战的马家宏,只看得暗暗赞道:无怪天龙帮能在短短的二十几年中,势力遍及全国,原来确有不少身怀奇能绝学之人。
只闻公泰厉声喝道:“王坛主盛名果不虚传,好掌法!”青竹杖一紧,施展开八十一招伏魔杖法,全力抢攻,但闻劲风呼呼,杖影点点,由四面八方涌上,迅猛奇奥,凌厉无匹。
两人对拆五十招,仍然是个不胜不败之局,但闻公泰的八十一招伏魔杖已快用完,只余最后九招最为精奇之学,能否克敌制胜,尽在这最后九招之内,当下凝神运功,忽地跃退三尺。
王寒湘冷笑一声,正待欺身抢攻,忽然闻公泰大喝一声,青竹杖骤然振臂点出,这一击甚是怪异,若点若劈,使人难测来势,而且出手杖势轻飘飘的毫无力道,和刚才威猛迅快的攻势,大相迳庭,玉寒湘虽然身负绝学,但在一时之间,也无法测透对方一击妙用,不禁微微一怔。
直等闻公泰青竹杖快近前胸之时,王寒湘才陡然侧身,右手忽地疾伸而出,硬向青竹杖上抓去,快如电光。
哪知八臂神翁正是要他如此,右腕猛然一沉,青竹杖疾落一尺,猛点小腹,由缓慢之势,倏忽间迅如电奔。
王寒湘心头一震,随着侧转之势,突然加力,身形疾转半周,刚刚把一杖点击之势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