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草上飞(1/2)
当下小黑把饭菜热好,端到东厢房的一个大木桌上,这个地方估计是太过偏远的缘故,竟然没有通电,众人只能就着油灯或蹲或站,围在一起饱餐一顿。
席间黎叔跟山羊胡搭话,老头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梓杨从谈话内容里大概知道,这地方原来是个古庙,祖上不知何年何月就有,但是因为地势偏远,所以天长日久逐渐破落下来,文革时期红卫兵来抄家破四旧,结果发现这庙破旧的已经不需要人再破了,只得乘兴而来,悻悻而归。
临走的时候把院子里的香炉给端了,本来想把雕像砸了,结果这雕像是整块石头雕砌而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干动,当下胡乱扔了几块石头,表示已经破除一切牛鬼蛇神,凯旋而去。
吃饭完收拾碗筷,山羊胡说这东厢房比较大一些,西厢房小一些,你们几个人自己看着住。说罢也不跟众人啰嗦,直接背着手回到正堂,小黑也亦步亦随地跟在后面,看来这爷两儿是住在这正堂的侧室里。
黎叔看山羊胡不提住宿费的事,自己也就不说。
当下众人一商议,黎叔人多就住在东厢房,梓杨跟老王“委屈”一下,住在西厢房。陕北这个地方住的都是土炕,炕上只有黑乎乎的凉席,好在现在是夏天不需要被褥,晚上山头倒也凉快,蚊虫不扰。
这庙里水电不通,老王在院子里灌了一肚子凉水,回到厢房抱着肚子说,“这牛肉干,真咸”,说罢倒头就要睡。
梓杨躺在炕上,双手抱在头后,望着黑乎乎的梁顶说:“你不觉得这地方到处都透着奇怪”
老王气呼呼地说,“我们两个天之骄子的大学生,好好的旅馆不住,跑到这鸟地方体验生活,还有比这更奇怪的你这个人啊,就是想得太多。睡吧睡吧!”这家伙就是心大,经历过这么多怪事之后还能保持“天真无邪”,真是虱子多了不愁,怪事儿见多了就不怪了。
梓杨不打算让老王睡觉,仍旧说道,“黎叔那帮人就不说了,这老狐狸做事都有很强的目的性,不知道安得什么心。你看这一老一少两个人,处处都是疑点,我来分析给你听啊。”
“第一,这名义上是古庙,你看除了有尊石像之外,哪里还有个庙的样子连幅对联都没有。那石像也奇怪,说佛不是佛,说观音不是观音,说是将军……从关二哥到岳飞,我看过那么多将军庙,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究的将军像。而且那石座也很奇怪……”
老王打断他道,“这能比么这穷的鸟都不稀罕来拉屎的地方,能有多讲究啊你该真不会相信了那莫老三的神鬼传奇吧我看你怎么跟黎叔一个德行。”
梓杨又自顾自地道,“第二,既然这老丈说这里是个庙,但是你看他跟他孙子,非佛非道,一点也不像神职人员的样子。我们跪拜进贡,他一点表示也没有,不但不念经,连声谢谢也不说。而且荤腥不忌,我们吃饭的时候,这爷孙两专拣肉吃……”
老王这时已经没了声息,梓杨以为他听的入了神,又接着分析道:“第三……”
“呼、呼……”老王震天的鼾声已经响起。
老王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他解决所有难题的方法只有一个——睡觉,简单又有效!
梓杨叹口气,心想无知真是幸福啊,想了一会儿心事,不知过了多久,竟然也昏睡过去。
次日凌晨,5点左右的时候,梓杨突然惊醒!
从上高中的时候,他就得了神经衰弱,外面有什么细微声音很容易惊醒。这时候他听到外面悉悉索索,似乎有什么细碎的声音,几乎可以微弱到不计,梓杨看窗户上有破的地方,便凑上前观看,这一看一下子睡意全无,脊背发凉,头上汗毛直竖。
此时月正中天,地面物事已经清晰可见,院中央摆着一只大簸箕,簸箕沿上站着那山羊胡老者,脚蹬千层底,黑布缠腿,身穿对襟黑褂,沉腰探步,含胸拔背,双手为拳,摆了个开山之势,气定神闲,一时定住不动,犹如雕像一般。
约莫过了半支烟的功夫,老者变拳为掌,双手如封似闭,抱怀若虚,在那簸箕沿上缓缓走了起来。
最诡异的是,那簸箕中竟然空无一物!
梓杨心想,这簸箕底为圆弧,就算一块砖头放在上面都无法放稳,看那山羊胡虽然身材不高,人却精壮,百十来斤总归有的,在簸箕沿上行走却如履平地,那簸箕如灌了铅一般,纹丝不动。
那山羊胡双手仍旧缓缓摆势,脚下却逐步加快,到后来如飞一般迅疾而行,直让人看花了眼。这山羊胡子老头就在夜幕中如鬼魅一般飞舞,周围万籁寂静,似乎连蚊虫也收了叫声。
约莫有半个时辰的功夫,老人一个鹞子翻身,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一个收势站定,大气也不喘一下,站在当地,飘飘若仙。返身拎起簸箕,缓缓走向正堂。不经意间,眼光往东厢房看了一眼。
梓杨趴在炕上看的是目瞪口呆,心想这大半夜的,到底是鬼还是仙看那老王在旁边睡得正酣,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捂住嘴巴,嘴里轻声道,“别出声。”
突然感觉脖子一紧,老王一个翻身已经将他压在身下,梓杨强忍着疼痛轻声道,“别出声,是我,别出声。”
老王这才从本能反应中清醒过来,看到梓杨已经憋得脸颊发青,连忙松手,低吼道,“我正梦见跟人打架,怎么是你小子,我跟你无冤无仇何苦要害我命。”
梓杨一手捂住老王的嘴巴,侧耳倾听,外面似乎没有什么声响,只有蝇虫偶尔寂寞的叫声。强忍着说道,“闭嘴,别出声。”当即把刚才所见一五一十地告诉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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