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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紧锣密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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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初一,也就是朔日,朔日的月亮在白天已与太阳并行的绕过了天际,是以,夜间就再也见不到清丽可人的新月了。

满天星斗,像青石板上的铜钉,似圆节中间的孔洞,它们挤眉弄眼,它们争妍斗艳,但是,任它们费尽心机,但是,任它们千颗万粒,总不如一个月亮来得银、来得光。

诸暨城外的大路旁有一个杂树林,这个杂树林不正是上二天石素心主婢和“石家五蟹”休憩之处吗?这个杂树林不也就是麦小云和麦无名兄弟分道扬镳之地吗?

不错,正是这里!

今天夜里,不算是月黑风高。月黑风高指的乃是没有月亮,只有乌云翻卷,只有劲风呼啸的夜晚。而今夜,它虽然也是没有月亮,但却有星光闪烁,但却是和风吹拂,因此,花树摇摇业业,因此,枝叶悉悉簌簌,也因此,夏虫唧唧哝哝,它赏人心,它悦人耳……

二更时分,这个杂树林中竟然有-个人影在来回的踱蹀、在来回的徘徊,背着双手,游目四顾,似乎有所事事。

他是来这里散心?他是来这个纳凉?不像,都不像!虽然杂树林中黝黯异常,看不清他的面貌,睹不见他的神色,但是,瞧形态,他似乎在等人。

果然,没有多久,又有一条人影惊了进来,先前到来的那个人不由出声说话了。

“你来了?”

“对不起,晚了一步。”后来的那个人说:“因为我在诸暨城内发现了-些情况,以致给耽搁了下来。”

“什么情况”

“有人在监视着找、缀蹭着我。”

“会是谁呢?”

“万里船帮。”

“为要报仇?还是为了那支翡翠玉如意?”

“应该二者都是。”

“属于哪一个舵里的?”

“不知道。”

“你召见过诸暨城隍?”

“是的。”

“那追缉令中可有万里船帮中的人?”

“有。”

“谁?”

“金丝猴。”

第-个进来的人心中似乎有所疑虑,他迟疑了一下说:“金丝猴又是谁呢?”

后来的那个人吐出了一口气说:“他是万里船帮中‘万坛’上二大护法之一,名叫侯四津,我曾经上过他的当、吃过他的亏。”

“喔!是他,他的阳寿也终于满了。”

“遇上他时可千万注意,这个人阴得很也鬼得很。”

“那‘万坛’之主呢?”

“留待观察。”

空气沉默了一会、岑寂了一会,第一个进入杂树林中的人似乎言尽了、疑尽了,而那后到之人也就开口说话了。

“你的情形如何?”

“还算顺利。”

“他真的不在?”

“当然是真的。”

“可听说他去了哪里?”

“我曾经反复的探究,似乎是无人知道。”

“可是那天走了以后,就没有回去过?”

“是的。”

“这么说,他会不会回去的确是一个疑问了?”这句话可以说他是在自言自语,也可以说仍然是在征询对方。

“是的。”

“以你看有没有希望?”

“我也不敢妄下定论。”

“那该怎么办?”

“不妨再守一二日看看,也说不定会有奇迹。”

“也只有这么办了。”

“不然,我们一无线索,二无他处可找。”

“……”那后来进入树林的人尚有话要说的时候,忽然看见大路上有一个皮球在滚动着,当然,另外一个也同时的发现了。

这个皮球很大,其滚动的速度也相当快,他们的心头不由全都动了一下。

不是皮球,乃是一个人,一个武林人,一个夜行人。

来的地方,正与第二个进入杂树林中的人相同,去的方向,则又是第-个到来的那人的来处!

四道电光分别的由这两个人的眸子中逼射而出,他们凝视了一会,眼中似乎巳有所见,心头仿佛已有所得。

“莫非就是他?”第一个到来的人说。

“十分神似。”

“那我回去了。”

“好,我们仍然按照着计划而行。”

“再见!”

“再见!”

二条人影又分别散了开去……

那只皮球由西而东,速度不减的朝上乘县官道上飞快的滚动着。距离皮球后面十丈之遥的地方,另有一缕轻烟也是若即若离、时疾时徐的向同一方向飘浮而去。

这二件物事一前一后、一高一低,是皮球牵动了轻烟?抑是轻烟推动着皮球?恐怕任谁也不得而知了。

不过,若加以仔细的研判,或经过虚心的探讨,彼此之际的间隔太过遥远,实在力所难及,应该是二不相干、毫无关连。

既然如此,那是属于巧合,它们必定各有其愿、各去各处了。

大约经过了-个更次的时光吧,二鼓已尽,四更忉临,会稽山在眼前了。

皮球略一停顿,然后转从一条石板路上而去,这条石板路乃是石家庄私自铺设的道路,因为石家庄正座落在会稽山脉的一条脉络上面!

绝对不是巧合或然,也绝对不是推展费力,因为,若瞩巧合,一路相随也许有其原由可说,因为,推展之力直线而循,但直角转弯那就太过离谱了……

只有牵引,只有牵引才合乎逻辑。皮球改变了方向,后面的轻烟自然也亦步亦趋的转进了石板路。

浙浙的,二者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浙渐的,二者的差距也逐渐近了起来,因为,石家庄即将到了。

皮球遭到了阻挡,它“蹦”的一下跳了起来,跳过栏栅,滚过了广场,又跳进了石家庄屋宇之内去了。

轻烟遇上了山岚,也突然的被吹了起来,飘过栏栅,飞过了广场,又拽上椽瓦顶面去了……

今天是初-,今天是朔日,因为苍穹漫漫,因为夜星沉沉,是以石家庄中的门卫没发现物体或人兽进入庄院之中;因为轻车熟路,因为功力精深,是以石家庄的警卫也就失去了它的功能以及效用了。

皮球滚进了石家庄的客厅之内,轮值的两个庄丁同时的警觉了过来,其中一个惶恐的说:“啊!供奉……”

“唔,噤声!”那个皮球沉着声音说:“不要惊动旁人,进去请四位总护院出来就可以了。”

“是。”一个庄丁匆匆的向后奔去,一个庄丁忙乱的张罗茶水。

皮球大模大样的在客厅主位上坐了下来,它是什么喔!如今应该称呼他是谁了。他,正是“福寿堂”的-位供奉,麦小云和麦无名正欲找寻的人物,“雪山蛤蟆”龚天佑!

没有多久,“四大金刚”已经急急的赶了出来。

“喔!供奉,你终于回来了。”“铁琶金刚”既兴击又惊奇的说着。

“你们请坐,坐下来再淡。”龚天佑对“四大金刚”十分客气,不像平常眼高于顶的样子;当然,“四大金刚”功力精深,声誉甚隆。

“好。”“四大金刚”也就分别的、依次的坐了下来,一如寺院中镇守在山门旁的情形完全-样。

“怎么?”龚天佑心中似有所感的说:“山庄内莫非出了事情?”

“出事倒还没有,有事倒是真的。”“四大金刚”不喜多言,除非是非说不可,或者是熟悉之人,纵然如此,“铁琶金刚”话中所用的字句也甚简单、普通。

“什么事情?”

“麦小云前来找过供奉。”

龚天佑听了神色一变,他说:“一个?两个?”

“-个。”

“穿蓝衣的还是着白衫的?”

“穿蓝衣的。”

“结果呢?”

“供奉不在,他也就去了。”“铁琶金刚”接着又说:“不过,他曾经丢下活来,说过几天还会再来。”

龚天佑冷冷笑了一下说:“恐怕以后他永远不会来了。”

“铁琶金刚”困惑的说:“怎么说呢?”

“那个麦小云如今身在诸暨,已经由万里船帮的人给监视着。”

“喔……”

“还有其他的事吗?”

“还有……”“铁琶金刚”顿了一顿,然后接上去说:“还有杭州有-位少爷的朋友前来探访少爷。”

“姓甚名谁?”龚天佑说:“住在客房之中?”

“他叫邱玉秋,人已经走了,不过……”

龚天佑略一思索,心中似无印象,并且,他对这件事也不感兴趣,就不等对方将话终了,立即接上口说:“既然如此,而又无关紧要,我们不谈也罢!”

“那其他的也就没有什么了。”

龚天佑沉吟一下说:“你们四人可否跟本堂出去一趟?”

“去哪里?”

“诸暨。”

“铁琶金刚”迟疑了一下终于说:“什么时候?”

“天亮动身,在诸暨城外的一座杂树林中等待接应,以期配合午后发动。”

“是对付麦小云。”

“是的。”龚天佑说:“会同着万里船帮中的人。”

“万里船帮中有什么人物?”

“‘万坛’之主、左右护法以及富阳分舵中的人。”

一股轻烟自弥漫在客厅的屋檐之下以后,就末再飘动了,如今,大概是遭龚天佑雄劲语声的影响、感应,不禁微微的震颤了一下,幸好只是微微,没有震散,没有下坠,也没有牵碰、带动其他物件或者惊扰到里面的人。

不过,轻烟的边缘四周却渗出了露珠,也许是蒸气!

“铁琶金刚”听了顿时反问的说:“对方是一个,还是两个?”

他所指的“对方”当然也是麦小云和麦无名了。

“一个。”

“有这许多一等高手,难道还对付不了-个麦小云”

“那倒不是。”

“既然如此,为的又是什么呢?”

“石家庄虽然亟欲找麦小云报那纾家之仇,但是,主要的仍想得到那支玉如意,那张武功秘籍。”龚天佑不说自己,而把它说成石家庄,因为,他深悉“四大金刚”对石家庄的忠心,是以刻意的引用着。

“铁琶金刚”心中还是不解的说:“那又怎么样呢?”

“因为本堂势孤。”龚天佑所称的本堂乃是指福寿堂。

“喔!我知道。”“铁琶金刚”这才恍然的说:“扳倒了猛虎强龙,却怕狐狸奸计,又恐豺狼野心?”

龚天佑蛄蟆眼微微一睁,他笑笑说:“正是此意。”

君子喻于义,小人晓于利,这就是以利组合成的小人!

“那供奉怎么轻易的离开了他们”

“本堂不得不亲自回来-趟。不然,若是差遣他人,尔等未必会信。再说,别人也休想调得动你们兄弟。”

“既然如此,属下兄弟就跟供奉上一趟诸暨。”

龚天佑又喝了一口茶水,缓缓地站起来:“你们不妨准备准备、收拾收拾,天亮时候启程,本堂先走了。”

“怎么不一起动身”“铁琶金刚”四人也站了起来。

“一来避免招摇,二来本堂回去部署安排一下。”

“那属下等送供奉出门。”

“不必。”龚天佑怎么来,又怎么走,他还是像皮球一般的滚了出去。

“老大,我们进去再睡它一个回头觉!”这是老三“伏虎余刚”所说的话。

“天时已经四更过半,我不睡了,不如就此准备一下兵刃什么的。”

“那我也不睡了,拾掇一下早些上路吧!”

他们正拟返身回转住处的时候,屋搪下的那缕轻烟已经冉冉的降落了来,微一伫驻,也进入了客厅之中。

皮球是人,轻烟当然也是人,不然,皮球怎么自动会滚?不然,轻烟怎么会渗出露珠?那是人的汗水,这个人乃是石子材的朋友,去而复返的邱玉秋!

“啊!四位,你们今天怎么起得这般早呀?”

“四大金刚”听了个个吃了一惊,本能的挫身,本能的戒备,待定睛看清了来人是谁的时候,大家口中不由喘了一口气。

“铁琶金刚”散去了逼聚在双臂上的功力说:“喔!邱公子,是你呀!”

“是呀!我说过也许会连夜赶回来。”

“刚才供奉来了。”

“你是说龚叔爷?”

“是的。”

“他在哪里?小弟这就前去望望他老人家。”“望望”乃江南一带的俚语,是探望和问候的意思。

“邱公子来得晚了一步,供奉他老人家走了不久。”

“你是说他又出去了?”

“是的。”

邱玉秋听了脸上不禁泛上了一片惆怅之色,他说:“唉!我真是机缘不佳,每个地方皆是如此。”

“铁琶金刚”心中忽地动了一下,他说:“邱公子莫非在昨天也没有找到朋友?所以就连夜赶了回来。”

“不,我那位兄台倒是遇上了,但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有很多的人也都急着要找他,所以我只有过二天再去了。”

“邱公子的朋友是在诸暨?”

“是呀!”

“麦小云如今也在请暨呢!”

“喔!”邱玉秋的口头禅又来了:“你怎么知道?”

“供奉说的。“

邱玉秋丹凤眼又努力的睁了一下,他说:“兄台的意思是,龚叔爷由诸暨来,而又往睹暨去了?”

“是的。”

“龚叔爷莫非来请四位也去诸暨?”

“是的。”

“共同邀斗麦小云”

“是的。”

“对付-个麦小云,龚叔爷难道没有自信?”

“铁琶金刚”开始沉吟了、思虑了,他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说的好,是以含糊其词的说:“不尽然是,其中尚有其它的情节参杂着呢!”

邱玉秋摇摇头说:“不管它有什么情节,或者情节重大与否,你们四人全都不该去。”

“为什么?”

邱玉秋未作正面的回答,他说,“龚叔爷一定是不知道石家庄的现状,而四位也可能-时没有考虑到。”

“到底怎么说呢”“四大金刚”还是没有想出事情的缘由,以及领悟对方的语意。

“因为现在石家庄与以往不大相同了。”邱玉秋分析着说:“以前,石家庄威名显赫,以前,石家庄高手如云,乃宇内之鼎、江湖之雄、武林中的豪杰,任准也未敢轻捋虎须。而如今呢?如今石庄主不在庄中,如今子材兄不在庄中,如今“福寿堂”中的几位供奉也全都四散的离去了……”

他对石家庄中的情况竟然一清二楚,了若指掌!

喔!是了,那必定石子材和邱玉秋二人推心置腹、交情特殊,他们可能是在平时琐碎繁杂无所不谈!

可是,其中似乎透着古怪呢?有些事情是在石家庄出了事故、石镜涛父子业已流亡在外之后才发生的,那邱玉秋怎么也像观若洞烛?真叫人煞费猜疑了。

“这……”“铁琶金刚”听得惊心了、焦急了,何止是他,“四大金刚”每个人的心头全都一样。

邱玉秋接着又深入的说:“龚叔爷这次回来,他又不知道五位‘蟹将军’也外出未归,因此,四位若是再这么轻易离开石家庄,那夫人的安危该由谁保护?该由准负责?”

他只提夫人,不提姑娘,这其中乃有两个原因,第一,姑娘的身手不弱,万一有人来犯,她自保有余;第二,他可能也知道姑娘现今不在庄中,是以说得自然、说得肯定。

“该怎么办?”“铁琶金刚”-脸不安的说:“那又怎么办呢?”

邱玉秋的话犹如醒醐灌顶,使他更见清醒;邱玉秋的话仿佛当头棒喝,击得他更是震心。他恐慌、惶悚,他已经脚底见汗,手心见汗,乌亮宽阔的额角头上,也冒出了湿湿亮亮、点点珠珠的东西,旋即,那东西,成河成流、涔涔行行而下!

这是黄汗,这是冷汗,这是一个人在受到惊恐、骇怕之下所虚盗出来的汗浆!

“你是说已经答应了龚叔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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