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守宫朱砂一眼辨真身(2/2)
无名氏这刻尚恨自己速度不够,最好能够像鹰隼一般,健翅上搏,瞬息千里。
这时天色已黑,他的一双眼虽然在晚上仍然可以将四周景物看得一清二楚,但到底不能及远。因此他又怕奔走得太快,被那颜峰事先躲藏起来,追过了头。是以又缓下来,耳目并用,留神查看周围的动静。
不久工夫,已经达山麓。忽听左方一座山坡上传来一声一叫,便自寂然。这尖声尖叫极似是凌玉姬的声音,好像是刚刚叫出声时,就被人掩住嘴巴。
无名氏浑身血脉紧张,虎目中寒光暴射,掉头便向左面的山坡上奔去。
奔到坡上,游目四顾,哪有凌玉姬踪迹他一急之下,放声大叫道:“玉姬……玉姬……你在哪里”
叫完之后,四山寂寂,没有一点回声。他突然醒悟过来,忖道:“我敢是急疯了么她目下落在颜峰手中,自然无法回答……”
当下坡上奔去,以极为迅速身法,绕圈搜查。但一则是在黑夜,二则处处都是是坡崖树林岩石,目光元波及远,根本无法作快速搜索。
他极力抑制住自己不要冲动,一面搜索,一面忖道:“那厮只须找个隐秘之处一躲,我独自一人在一时三刻之内决查不出来,必须化时为暗,急取主动之势才有希望……”
此念一生,连忙查看四下地形,突然施展迅快身法闪在暗影之内,一连几个起落,左折右转,悄元声息地扑到一块巨岩后面,便自凝身不动,单用双耳倾听四下动静。
他像猫捉老鼠一样静静地贴伏在岩石暗影之内,动也不动,耐心地聆听周围的声息。
过了好一阵,他双目中陡然射出寒光,突然向右边纵去,以最轻巧迅快身法,穿过一片疏林。林外不远有座山岗,草丰树茂,黑影幢幢。
他毫不迟疑,直向岗后扑去。目光到处,只见一个白衣女子站在黑影之内,形态张惶,左瞧右看。
这个白衣女子脸上还挂着轻纱,不是凌玉姬还有谁无名氏心中一阵狂喜,却陡然真气沉到丹田,身形急骤下坠钉在地上。
他下坠之势虽是急骤,可是却没有一点声息。落脚之处正是一丛矮树之后,从枝叶疏隙中可以看得凌玉姬,但她却看不见无名氏。
凌玉姬却似乎已有所觉,立刻转面向矮树这边望来。
无名氏极力遏抑住冲过去把她拥在怀中的强烈冲动,暗目忖道:“看这情形,一定是刚才颜峰已发现了我,急急躲藏。”
无名氏续忖:“却因玉姬发出声息,将我引来,颜峰急忙转换地方,这时被玉姬乘机溜走,躲在此处!我若出去相见,正在悄悄找寻她的颜峰听到我们的声音,自然不敢出现,赶紧溜走。这厮太过可恨,非杀死他以绝后患不可!我必须忍上一阵,等那颜峰找到此处,始行出手把他击毙……”
凌玉姬望了一阵,因无名氏不言不动,所以又转眼他顾。她作出凝神查听之状,无名氏暗暗觉得她可怜可笑,竟不知自己就在此处,大概她此刻心中十分害怕被颜峰找到,所以用心查听四周动静……
无名氏此刻已运起上乘内功,呼吸比平常细长数十倍,简直没有一点声息。
过了一阵,他陡然双眉一耸,虎目中寒光闪动,悄悄倒纵出数丈之外,脚下故意发出一点声息,然后大声叫道:“玉姬……玉姬……”
岗后立时奔出一条白色人影,应道:“我在这儿……”
无名氏微微一怔,似乎她会奔出来相见乃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事。
他冲上去把她拥在怀中,道:“唉,这一次几乎把我急死了!”
凌玉姬紧紧抱住他,道:“颜峰真是可恶极了,几乎把我们拆散……,’
她停了一下,又道:“下次你碰见他,千万不可轻易放过,一定要把此人除去,以绝后患。”
无名氏微微一楞,道:“你可是说要杀死他么”
凌玉姬道:“这人的名字我想起就恨,有机会的话非杀死他不可!”
无名氏道:“他可是在路上侵犯了你。”
凌玉姬道:“还好,他的时间不够……”
无名氏柔声道:“你把面纱解下来,让我瞧瞧你。”
她退开一点,举手取了面纱,登时出现一张艳绝人衰的面庞。
无名氏细细看了一会儿,便拉起她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吻着。
凌玉姬泛起柔媚的笑容,任得他吻自己的手,可是忽然间见到无名氏眼中射出骇人的寒光,并且把她的手使劲摔开。
凌玉姬讶道:“你……你怎么啦”
无名氏冷冷道:“你且叫我一声……”
凌玉姬道:“你……你……无名哥哥……”她呐呐地叫了一声“无名哥哥……”,却见无名氏面寒如冰,好像对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不由得骇的退了一步。
无名氏冷冷道:“我早就怀疑你不是凌玉姬,哼!哼!你以为可以骗得过我么”
她瞠目结舌,一时答不出话。无名氏真想一掌把她打死,为的是这个假冒凌玉姬的美艳夫人已经耽误了他许多时间。
但他终于觉得不能向一个女人下毒手,因此那一掌发不出去。
她怯怯道:“你怎生认得出来的颜峰那天在室内也将我认出,是不是我显得比凌玉姬老得多的缘故”
无名氏怒声道:“我没有工夫跟你多说,你记我的话,就是你下次胆敢再冒充她的话,我非取你性命不可!”
他一转头就迅快奔即去,眨眼间己失去踪影。
美艳夫人呆立不动,面上泛起悲哀之容,却显得更是楚楚动人。
她心中只有一个问题反来复去地闪现,那就是“我可是老了么”这个念头。
这个问题自古以来任何绝世美人都最害怕,春尽花残,红颜老去,的确是古今美人的牢愁沉哀。
她深深地叹息一声,举步离开此地,但心中仍然被这个可怕的问题困扰住,以致自己竟不知向何处走去。
转过一座峰腰,忽然听到一阵低微的喘声声。美艳夫人这一生江湖,自制力极强。这阵喘声一人耳中,登时把心事抛开,凝神查听。
但那阵喘已经消失,四下一片寂然。她迅快地躲了起来,耐心聆听着。隔了一会儿,果然喘声又起,却是从一片树影之内传出来。
她一听便知出喘气的人必是奔驰长途,呼吸急促,却又不敢一直喘息下去,喘了几下,又勉强忍住,所以一时难以平复。
由此看来,这个发出喘息之声的人无疑是被人追得极急,所以如此惊慌,竭力忍住气喘。
她不声不响挪到那片树旁边,缓缓窥着,转移了七八处地方,才瞧见那个发出喘息之人。
那人身穿白衣,蹲在树丛之内,一望而知正是无名氏的妻子凌玉姬。
她顿时大感讶异,心想那颜峰武功何等高强,怎会吃她逃出掌心这倒是异闻一件。
这位美艳夫人暗中仁立窥看了好一会儿工夫,突然间悄悄退开,接着挂起轻纱,遮住半截面庞,向陡峭的山坡奔去。走到坡上平坦之处,便闪在一株树后,可是那树长在坡口,树身也只能掩住她一半身形。黑影之中,她的一身白衣份外惹眼,虽是躲在树后,其实坡下老远就可以见到。
她微微发出气喘之声,过了一阵,微风飒然袭到脑后,她故意吃惊地低暖一声,回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站在她身后,此人长得面长如马,腰间紧着一个包袱,正是直隶颜家小一辈中的高手颜峰。
颜峰压低声音,冷冷道:“你岂能逃出我掌心我看你还是不要再企图逃走的好……”
美艳夫人不知他们之间的经过情形如何,生怕又像早先那样,叫了一声“无名哥哥”,因而被无名氏确定了真正的身份,当下默然元言。
颜峰接着道:“你几时学会了武功的刚才我不及防,几乎被你袖风撞伤!这一手极似是伽因神尼的无相神功,不过我还不能确定,如果你再用一次,我就知道是不是了!”
美艳夫人眼中现出惊讶之色,她是因为听到神尼伽因大师的名字,所以大为吃惊,不晓得凌玉姬怎会和伽因大师搭上关系,竟然学会了天下无双的佛门绝技无相神功。
颜峰道:“你何用惊讶,天下各种奇功绝艺,我颜峰没有看不出来的!当然你功夫还有限得很,我一点也不怕,不信就试试看……”
美艳夫人暗中觉得好笑,但他深觉这颜峰果是心计过人之士,只因他这么说法,分明是要吓住凌玉姬,教他不敢施展。困此可知颜峰实在却是忌惮她的无相神功。
她装出被他吓住的样子,畏怯地望住他。颜峰然一伸手,迅如闪电般扣住她右手脉门。
美艳夫人对这个男子毫无所惧,是以也不运力相抗,颜峰指上暗暗用劲,她立时全身瘫软,倒在颜峰怀中。
颜峰沉声道:“我以前一向尊重你的意思,从来不看你的全貌,但今晚形势未定,说不定我活不到明日,所以……”
他停住口,深深叹息一声,接着道:“我用强揭开你的面纱,心中也满感遗憾!要是我长得像无名氏一样漂亮,我就用不着对你无礼了!”
美艳夫人垂下眼帘,道:“你如果动手的话,我就迫得非杀死你不可……”她说出这话,忽然醒悟早先不该叫无名氏杀死颜峰,只因凌玉姬心地十分仁慈,武林皆知,她焉有主张杀人之理也许就是因为这句话露出破绽,才被无名氏发觉自己假冒,若然真是这样,那就不关自己“年老”之故了。
颜峰颇为忌惮凌玉姬的秘技,果然不敢动手去揭,但一只手却在她身上到处游移抚摸。
不消片刻工夫,美艳夫人就被他摸得媚眼如丝,娇喘吁吁,那种媚荡的神情,实在万分诱惑。
颜峰放开她的脉门,双手一齐动作。美艳夫人情不自禁,伸臂抱住他的脖子。手上衣袖褪下来,露出粉藕般的玉臂,颜峰目光扫过她的左臂,突然身躯一震,伸手把她的面纱扯掉。
美艳夫人媚声道:“你不怕死么”
颜峰哼了一声,道:“原来你是美艳夫人,差点把我瞒过。”
美艳夫人想不到他又认出了自己,大感诧异,道:“你凭什么说我是美艳夫人”
颜峰道:“我们被困在石室之内,时间不短,怎会认不出你的样貌”
美艳夫人晒道:“你从未见过我的面貌,当然不晓得啦!我和美艳夫人长得一模一样,无怪你会指鹿为马……”
颜峰道:“这话可是当真”
美艳夫人道:“自然是真的,我不是在此被你亲眼见到了么”
颜峰沉吟道:“这话也许不假,她面庞上半截与你十分相似,此外,声音身栽也元一不似。”
美艳夫人听他口气,知他已确实认出自己的真正身份,心中突然涌起一阵痛苦,转身放步奔去。
她很快就穿过一片疏林,这时她心中被痛苦和怅悯填满,根本不晓得自己向何处奔去。
她走得脚下踉跄,宛如不懂得武功的人一样,她几次差点跃倒。
一阵风声飒然掠过,一个人刷地落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美艳夫人差点撞人那人怀中,幸而那人伸出双臂,抵住她双肩,才停住脚步。
那人面长如马,眼光森森,面目阴险,正是颜峰。他凝视住她,沉声道:“把面纱挂好。”
美艳夫人也没有细想这人为何要她挂回面纱,纵然去想也想不通,当下依言将面纱挂上。
她如此驯良服从,一点不似号令天下武林高手,杀人无数的美艳夫人。倒极似是温柔仁慈的凌玉姬。
颜峰哼了一声,道:“把左手给我瞧一瞧。”
她恫然地伸出左手,颜峰抓住她的玉腕,拉到眼前,轻轻一抖,衣袖便褪落去,露出欺霜赛雪的手臂。
他凝目看时,臂上哪有鲜红夺目的守宫砂他眼球一转,阴声道:“你和无名氏成了亲没有”
美艳夫人嗯一声,道:“你说什么”
颜峰道:“我问你和无名氏成了亲没有”
她怔了一下,道:“他是我的丈夫,自然是成了亲啦!”
颜峰双眉一皱,道:“几时成亲的”
美艳夫人越觉迷惑,道:“我们成亲好久好久啦!”
颜峰道:“我不是问你们几时口头成亲,而是……而是……”他虽是不讲究礼教之人,但这句话到底不易说出口。
不过他终于说了,明明白白地问她和无名氏几时发生肉体关系。
美艳夫人若不是目下心神迷恫的话,定然他这一问大有跷溪,因此必会模棱含糊地回答。但现在机智全失,道:“你问得真没道理,当然是很久的事啦!”
颜峰微哼一声,这时他已再次确定面前这位美人乃是美艳夫人无疑。
刚才因见她脚下踉跄以及态度温驯而引起的怀疑,业已一扫而空。
这一来他更涌起强烈的占有凌玉姬的欲望,他暗自拟想凌玉姬的全貌到底长得怎样是与美艳夫人一模一样抑是比美艳夫人更美。
他松开手,冷冷道:“刚才是你不要我,现在我也不要你,我要凌玉姬……”话才歇,人已转身飞奔而去,继续搜寻凌玉姬的下落。
美艳夫人媚眼中涌现一片波光,高一脚低一脚茫然走去,心中反复想道:“我可是老了我已经遭遇人老珠黄的命运了么”在她此生之中,以她的美貌,一直横行天下,没有一个男子能够抵受得住她的魅力。
也不知走了多远,突然一条人影急掠而至,宛如奔雷闪电般迅快,拦住她的去路。
这个人长得面如冠玉,英风飒飒,俊美非常,宛如潘安再世,正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无名氏。
他那双俊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凝视着她,不发一言。
美艳夫人仰天幽幽一叹,道:“别拦住我行不行”
无名氏陡然涌起失望的神情,道:“你不是玉姬……”
美艳夫人随口道:“难道你还认不出我么”说完这句话,心中突然一震,转眼寻思。
无名氏道:“你虽然长得和玉姬一模一样,但终难瞒过我双眼。”
美艳夫人取下面纱,道:“你如果要知道颜峰下落,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无名氏精神一振,道:“你见过他们玉姬怎样啦”
美艳夫人道:“她没事,你放心好了!现在你仔细听着……我的相貌像不像玉姬”
无名氏情知如果不耐住性子,更难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当下道:“这还用说,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美艳夫人沉默了一下,问出心中最为害怕的问题!她道:“我显得比玉姬老很多,是也不是”
无名氏但白地道:“不,跟她差不多!我真奇怪你怎能保持这么年轻,照理说你应该比玉姬大二三十岁………
美艳夫人陡然加复了信心,世界好像又掉落在她怀抱之中,只要不曾老去,红颜依旧,哪怕世上男人敢不臣服在她石榴裙下
她道:“少罗嚏,我且问你,如果我不是看起来比玉姬苍老,你怎能认得出我和她”
无名氏道:“我猜你如果跟她站在一起的话,自然看得出午纪比她大,目下单独来看,实在很难辨认。当然我从许多方面来判断的……”
美艳夫人完全放了心,道:“等会儿再告诉我细节,我再问你一件事,那就是玉姬的身上可有朱痣么”
无名氏忖想一下,摇摇头。美艳夫人面上泛起十分失望之容,道:“真的没有朱痣么”
他沉吟一下,没有做声,心中却忖想道:“她为何问及此事,而且表现得这么紧张难道玉姬身上有朱砂的话,就是她的什么人不成”想到这里,抬目望去,只见她眉目口鼻,与凌玉姬无一不似,如果她们之间有极亲密的关系,谁也不会觉得诧异。
他心中微觉悸怯,又接着想道:“玉姬的父亲已经去世无亲,如果美艳夫人乃是她的母亲,那就糟了!她跟着这美艳夫人的话,气质一定发生变化……”他脑海中闪过美艳夫人和颜峰在室中之事,还有许许多多武林传说,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厌恶憎恨之感。
他道:“你以为玉姬是你什么人”
美艳夫人道:“我没有以为她是我的什么人。”
无名氏哪肯放松,道:“笑话,我又不是三尺小童,但既然你不但白告我,我也不告诉你。”
美艳夫人沉吟一会儿,道:“好吧,我听说你是武林中的君子,你得答应我日后决不向别人提及……”
无名氏心中一阵紧张,她本希望美艳夫人当真没有别的意想。但如今看来,这个希望已落空破灭了!
他沉重地点点头,道:“我一定不向别人提及……”
美艳夫人道:“她是我的亲生女儿,不管她身上有没有朱痣,她一定是我那个失去的女儿!”
无名氏虽是猜中了,但此刻听她亲口说出来时,不由得仍然一阵震动,呆呆地望住她。
美艳夫人深深叹息一声,甚是幽怨,显然她确实是真情流露,她道:“我曾经当面问过她……”
无名氏连忙接口问道:“她怎么说”
美艳夫人道:“她说没有。”
无名氏道:“如果她说的是真话,那么她就不是你的女儿了”
美艳夫人苦笑一声,道:“试想她长得与我如此相像,又是姓凌的,自然是我的女儿元疑了!她虽然未向别人说过她的父亲就是帝疆四绝之一的凌波父,但她传授给你的武功,正是凌波父的秘传手法……”
她停顿了一下,仰首望住天上浮云,眼中流露出怅侗之色,似是想起许多难以忘怀的前尘往事。接着又道:“昔年我替凌波父养下一个女儿,从那时起,我就想一心一意跟住凌波父,哪知他老是信不过我,然后,我们之间发生了一点误会,凌波父携着女儿,突然弃我而去……”
无名氏听她提起以往之事,因其中最少有个千真万确的岳丈凌波父在内,所以十分留神。
不过关于美艳夫人所说的话,他不晓得相信还是不信的好
美艳夫人又幽幽叹息一声,道:“其实玉姬认不认我做她的母亲,我并不十分在乎!”
无名氏讶道:“既是如此,你何必苦苦追查不休”
美艳夫人道:“当然此中有我的用意,我虽然明知她是我的亲生女儿,可是仍然希望找到证据,然后……”
无名氏剑眉轻皱,道:“然后怎样可是要她跟随你么”
美艳夫人道:“她目下已是你的妻子,自然是要跟随着你,我的意思只不过在找到证据之后,便问她一句话,要她老实答复。”
无名氏心中忖道:“她一定是想从玉姬口中,问取凌波父的消息或是凌波父提起她时的口气……”
美艳夫人停歇一会儿,才接着道:“我要问问她是否会以我这个母亲为耻……”
她好像费了很大劲才说出这句话。因此不问可知她对此事何等重视。
无名氏心中泛起怜悯之情,缓缓道:“假如夫人真的是玉姬亲生之母,她决不会以你为耻!”
美艳夫人道:“她身上究竟有没有朱痣”
无名氏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她眼中一亮,道:“你刚才摇头之意,可也是表示不知道么”
无名氏道:“正是此意,但夫人过于冲动,以致在下来不及开口!”
美艳夫人又忧又喜,道:“这样说来或者她身上当真有朱痣也未可知”
她抬起双目,凝视住这个俊美得曾经使她动心的武林高手,道:“恕我问你一句,那就是你既是玉姬的丈夫,怎会不知道她身上有没有朱病这话未免不合情理,教人难以相信!”
无名氏不想多说,便含糊道:“那有什么希奇,何况我一向没有理由要注意到朱痣的问题……”
美艳夫人格格一阵娇笑,道:“你这话只可骗骗别人,在我面前,别想瞒得住我……”
无名氏瞠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美艳夫人道:“你干脆说不愿告诉我以实情,也就罢了,何须隐瞒欺骗于我”
无名氏想不出她何以会知道自己说谎,好奇之心大起,道:“夫人如果指得出在下隐瞒之处,在下一定从实说出一切。”
美艳夫人微微一笑,又恢复了烟视媚行,艳绝人衰的风度。她道:“你这话已不啻自行承认早先不曾从实说出!这且不去管它,我不防指出一点,你非心服口服不可!”
她又微笑一下,接着道:“假如玉姬乃是一个姿色平凡的女孩子,你的粗心大意自是可以原谅。但她长得十分美貌,皮肤白晰,身材丰满。任何男人,即使是道学先生,也将兴欣赏她全身的欲望。试问你又焉能例外……”
这番话自是她历尽沧桑之后的细验之谈,无名氏一时做声不得,耳中但听美艳夫人又道:“因此你说不知道,定非实话,现在你可以从实告诉我了吧”
无名氏怔了一下,道:“夫人果是料事如神,但在下却的确不知道她暑上是否长得有朱痣”
美艳夫人修眉轻轻一蹩时,无名氏已接着道:“实不相瞒,玉姬虽是在下妻室,但我们尚未真个成亲,所以她左臂之上,那点守宫砂还未脱去
她大大惊讶起来,美眸中泛射出无比喜悦的光芒,无名氏不悦地道:“夫人听说玉姬与在下尚未真个成亲,便即如此高兴,敢问是何缘故”
美艳夫人没有立刻回答,沉思了一阵,点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她扬起那对澄明如水,幽深似海的媚眼,望住无名氏,面上喜悦的神情尚未敛去。
她道:“你如果一时之间,认不出我是不是凌玉姬的话,你就抬起我的左手,让衣袖褪垂下去,以便看看那颗守宫砂,是也不是”
无名氏心想她缠到哪里去了但她这一问却是实情,当下点点头。
美艳夫人又道:“颜峰也晓得她臂上的守宫砂,是也不是”
无名氏又点点头,美艳夫人高兴地道:“这样说来,你们不是因为我年华老去,青春消逝而认出我不是玉姬,对不对”
他恍然大悟,道:“在下早就告诉了夫人,你一点也没有红颜老去的现象!”
美艳夫人道:“但你一句话怎能使我释疑现在己得到证据,我就安心了”
她忽然哎了一声,道:“快点动身到那边去,我已见到玉姬脱出颜峰魔掌,可是这一阵工夫,不知她是否又被颜峰找到”
无名氏又惊又怒,暗恨这美艳夫人不肯早说,白白耽误了许多时间,当下急忙向她指说的方向扑去。
其实这时凌玉姬已经转到这一边,却好与无名氏追去的方向相反。原来凌玉姬当时被颜峰拉住臂膀走,在山岭林木中奔了许久。发觉颜峰早已舍却出山正路,反而绕了回去。她心中大感惊讶,暗暗推测他不知怀着什么心意、
走到了这片森林之内,颜峰停步凝目望住她,眼中闪动着爱恨交集的光芒。
凌玉姬心中大惊,怯怯道:“你这样做太不应该了,无名氏明知你对不起他,仍然救你出困,而你却恩将他报,掳劫他的妻子……”
颜峰道:“住口,你本来已属于我,哼哼,那一千人真该死,竟会被你逃了出去,我回去之后非把他们全部处死不可广
凌玉姬道:“你当真要杀死那么多的人”
颜峰冷冷道:“他们死有余辜,你用不着多说了,还有就是你和无名氏只是口头上的夫妻,那可不能当真,我现在把你占有之后,你就真真正正是我的妻子,无名氏也不能把你夺走。”
凌玉姬骇得面色如土,呆呆望住他,一时竟忘了把毒针卷人口中。
颜峰忽然五指运力,扣住她的脉穴,凌玉姬顿时全身瘫软。这时才想起毒针对,舌头已经无法移动。
她晓得颜峰第二步定必把她的面纱揭开,那时她的防身利器已失,只好任他宰割淫辱。想到这里,不由得涌出泪珠,满面都是绝望的神情。
颜峰狠声道:“这一回不管你怎样,我决不放过你。”他的手缓缓伸出,又道:“我先取下你的面纱,然后,就在此处,占有了你的肉体,以后……你就永远是我的妻子……”
他的手去势甚慢,眼中闪动着奇光,万分留意地视察凌玉姬的反应。
要知凌玉姬那一手杀人于无形的绝技,实在不同凡响。颜峰目下虽然已:经制住了她,但仍然深怕她会突然发难,故此特他说出自己要揭开面纱的心意,同时手势放慢,看看她怎生施展秘技。
他的手指快要碰到她面纱之时,凌玉姬仍然没有一点点反应。可是颜峰心中更加紧张,因为他一则渴欲见到她的全貌,二则又知道她是在面纱被揭开之际,才会情急杀人。
就在指纱立触之际,软瘫如泥的凌玉忽然间娇躯一挣,颜峰顿时感到她臂上一阵强大无伦的潜力涌出,几乎把他手指震断,登时放手返开六七步之远,但觉整条手臂都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