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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生妒根妖女怨报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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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三魂七魄又回到躯体中,呐呐道:“大哥……大哥……”

那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来,道:“一梦大师已经封闭住全身要穴,再也不怕惊动。你是怎生知道如此一来会有长绳垂下啊,原来是将巨钟的铁锤扯断,带着长绳掉下来的,这条绳子无疑就是那枚钢环的长索了!亏你推究得出这中间的奥妙。”

单水仙忽然想起那只蠢蠢欲动的巨蛛,登时又魂飞魄散,暗恨赵岳枫不知缓急,这个当儿还在谈论这些不要紧的事!然而她自己偏生口噤难言,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听赵岳枫又道:“这个发现真是巧妙无伦,若不是我告知你上面的形势,你纵然再聪明十倍也想不透!”

单水仙好不容易进出一句话,道:“快去啊!我的大哥……”

赵岳枫并非傻子,一听她口气急促惊慌,便知她心心念念都在那只毒蛛身上,是以骇得话都说不出来,当下开心地笑一笑,道:“用不着紧张,我还得想想怎生将一梦大师带出此地”

单水仙恨得银牙紧咬,心想现下还在慢慢的想,等到毒蛛出来的话,可就侮之莫及了!

只听赵岳枫又道:“二妹,你自己缘绳而上行不行”

单水仙心中答道:“我四肢皆软,眼看离死不远了,哪里还有气力缘绳上去”然而口中却答不出来,只能够叹一口气。

赵岳枫见她骇成这种样子,心中不忍,哈哈一笑,道:“二妹,那只毒蛛已经僵卧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睡着,你害怕什么呢”

这句话比符咒还要有力,单水仙登时恢复神智气力,睁眼一看,那只毒蛛巨大的肚子搁在石桥上,诸爪软垂,极像是已经死去模样。

她随即悟出赵岳枫故意多说废话,敢情便因见她害怕得魂不附体,故意戏耍于她,不禁撅起嘴巴,道:“你好,我总有机会回敬你一次!”

她猛然省起已经有两人缘绳爬上去,心中大急,道:“大哥,小心这条绳子忽然上升,那时,我们当真要被活活困死在这问石室之内了!”

赵岳枫看也不看那条绳子,微微一笑,道:“那怎么会二妹想骇我也不是这么一个骇法。”

单水仙发急道:“唉,人家爬了出去,难保不会把绳子扯上去啊!”

赵岳枫心中一动,转头看时,只见那条绳子已经上升老高,未端那枝钟锤晃晃悠悠已经到了圆洞口,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浑身冰凉。

他目下武功已非同小可,眼力也随之增强,是以这一眼瞥去,已知绳子上升速度极快,自己虽是轻功神妙,也无法追上。是以试也不试,只是目瞪口呆。

单水仙这时自然也看见了,轻叹一声,道:“大哥还以为小妹开玩笑么”

赵岳枫跺脚道:“唉!唉!我真该死,竟没有想到他们如此卑鄙狠毒……”

他转目望住死门内的毒蛛,接着道:“为兄这就趁机上前试上一试,也许能将毒物除掉。暂时便可得保性命,无论如何,为兄都得设法让二妹逃出生天!”

他口气神情都极是坚毅肯定,单水仙心中一阵感动,但觉满腔柔情如水,恨不得都倾注在赵岳枫身上。

她嫣然一笑,道:“但大哥这一上前,说不定反倒将昏睡中的毒蛛惊醒,如若大哥发生意外,叫小妹和一梦大师如何是好”

她说话之时,心中推想出一个道理,芳心大是宽慰,本想立即告诉赵岳枫,但记起他刚才耍弄自己,便改变了主意,轻轻叹息一声,又道:“这毒物必是被人血迷醉,暂作昏睡,只怕顷刻工夫,就得回醒,那时我们没有一个逃得性命!”

赵岳枫凛然道:“只要为兄有一寸气在,这毒物绝不能作害到你们……”

单水仙道:“但它吃过人之后,毒威立增,大哥虽是神勇盖世,其势也难与这等天地间奇毒之物抗争!”

赵岳枫一想到她和一梦大师的性命,便大为英雄气短,心中极为难受,长叹一声,道:

“唉,都是为兄该死,若是赶紧动身,他们也来不及把绳子拉住!”单水仙道:“大哥匆须自怨自艾,待小妹变个戏法教你解解闷如何”

赵岳枫哪有看戏法的闲情,但这刻也无可如何,只好唉声叹气,表示心中烦恼。

单水仙道:“天灵灵,地灵灵,绳子赶快垂下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此救……”

赵岳枫心想二妹也许急出毛病,神智不清,当下怜惜地接住她的香肩,道:“二妹你怎么啦”

单水仙纤指一点空际,道:“大哥快看我的戏法。”

赵岳枫不忍违拂她的说话,当即顺她手指向上望去,这一望即不觉呆住,原来那枚钟锤晃晃悠悠吊在空中,果然垂了下来。

他皱眉道:“这是什么原故”

单水仙道:“这是我施的法术呀!”

赵岳枫摇头道:“别开玩笑,也许有诈……”

单水仙道:“大哥你怎的失却平日聪明机智了这自然是他们不忍害死了你,所以又把绳子放下。”

赵岳枫愕然道:“我”随即一笑,心中道:“不忍伤你才对!”不过他为人忠厚多情,不忍得对二妹针锋相对,是以只笑一笑,没有把话说出口。

单水仙窥破他的心思,道:“大哥你可知道文开华虽是不想害死我们,可是他做不了主,还得听那黄面小厮的命令!”

赵岳枫道:“是么那小厮是谁文开华现下已列入四奇之内,地位崇高,权柄在握,难道地位还不如那小厮……”

他略略一顿,又道:“不过这也难说,我这几日心忧一梦大师毒伤,是以不曾好好寻思视察。晤,那黄面小厮样子很像武宫主,说不定是她的兄弟!”

单水仙笑得前仰后合,道:“什么兄弟她就是武宫主啊!我早就瞧出她是个女子,初时还不敢肯定,但后来见她威权甚重,连文开华都处处迁就听从,是以猜出是武宫主改扮!”

赵岳枫还自惊异思付,单水仙道:“快去吧,说不定她忽然变心收起绳子。你要晓得俗谚有道是最毒妇人心,她在妒念激发之下,也许会改变心意!”

赵岳枫也没有研究她说的什么妒念,应道:“不错,咱们快走!你先上吧!”一俯身抓起一梦头陀,背在身后,解下腰带,将他缚牢在身上。

单水仙从身上解下一条长带,先在自己臂上缚紧,另一端则缚在赵岳枫那条腰带上,中间尚有八九尺之长,道:“你先上吧!如若妹子先上,只怕他们要施暗算,你也无法袒护……”

赵岳枫瞠目道:“妹子说得是!但千万小心!”当先纵上寻丈,拉住绳子,然后迅快缘绳而上,低头瞧时,只见她也跟了上来,双手并用,甚是快捷,料来纵是高达百丈以上,仍可应付。

两人一前一后向上攀缘,不久工夫已上升了四十余丈,单水仙可不敢向下看,再者她已有长带紧缚在赵岳枫身上,增加了不少胆气。

再上升了十多丈,赵岳枫见她速度减慢,当下停住身形低头道:“二妹,你把绳子绕紧在臂上,你可以休息一会儿,手掌可疼么”

单水仙照他的话做了,吊住身躯,缓一口气,道:“我还有气力,就是掌心发烫,手皮都破了……”

原来她内力虽是深厚,一身气力自然而然能够源源而生,不觉疲倦,可是她没有正式练过武功,皮肉仍然十分娇嫩,故此那条细绳已把她手掌勒破。

赵岳枫道:“你设法撕下衣襟,包扎住手掌,那样会好受得多……”过了一阵,两人又开始上升,到了离上面只有二十余丈时,抬头已可望见上面的两人俯身在洞口向下探视。

正在看时,两条绳子忽然开始晃摇。赵岳枫讶道:“他们想干什么”

单水仙道:“人家晓得大哥你一身武功极是高强,所以摇动绳子。大哥你是决不会失手掉下去的,但我却说不定。”

赵岳枫惊道:“什么他们竟是存心使你失手摔下太狠毒了,可恨,可恨……”

绳子越荡越急,赵岳枫和单水仙两人附在细绳上,环绕宽阔的石洞飞驶急促。赵岳枫身在半空,虽有一身高深凝厚的功力,却也无法施展。

两人越旋越急,不时碰到石壁。单水仙但觉手臂被细绳勒得十分疼痛,若不是有内功护住手臂,早就被这坚韧幼细的绳子将整截手臂勒断。

她自知已支持不久,忙运集残余气力拉起细绳,想在腰间捆住打个结,但此刻身躯飞旋甚急,坠力奇大,此举竟是有心无力。

赵岳枫一直不敢施展内功,但这时眼看形势危急,当下一横心,不顾一切运出内功,双脚猛蹬石壁。他双手发出的内功尽可能抵消上面传来的力道,双脚则向旋转相反方向猛蹬,遏阻旋飞之势。

果然顷刻工夫,飞旋急转之势已大见缓慢。赵岳枫沉声道:“二妹再等一会儿,为兄这就滑下来助你一臂之力!”

要知赵岳枫眼下功力深厚异常,那绳子虽是幼细难以用力,而且他背上还有个一梦头陀,可是他单以两指捏住绳子就足以支承体重,甚且还有能力可以帮助单水仙。

单水仙百忙中叫道:“大哥小心别把绳子绷断!”原来他的飞旋之力极是沉重,赵岳枫以内功及外力便抵消了不少势道,说不定会把那条坚韧无比的细绳绷断。

赵岳枫应道:“这也是没有法子之事,为兄这就要滑下来,你再挺一会儿。”

单水仙臂上疼如刀割,但勉力忍住,叫道:“不要下来,快点往上爬……”说时,低头用牙齿将左臂口那四条布带的结咬开,这时如若掉了下去,布带已经解开,非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不可。

她接着喘气道:“只要你到了上面,就可以将我拉上去,快,快……”

赵岳枫一听这话也是有理,但只知独自上去,又不能放心她,心下为难之极。单水仙嘶声叫道:“你还不上去,妹子干脆自行摔死……”

赵岳枫大惊道:“二妹匆寻短见,为兄这就尽快攀援上去……”他深深吸一口气,运动双手十指之上,迅快缘绳而上。

这时旋荡之势更加迅速,但赵岳枫武功高强,反而借这晃荡之势缘攀得更是快速。

转眼间已经到达出口之处,只见那黄面小厮和文开华两人站立在边洞处,前者双手握住一枝棍子,挑起绳子,运力旋荡。

文开华尖声叫道:“赵岳枫上来啦,可要出手拦阻”

赵岳枫越是接近出口,那旋荡之势便越减,而且贴近石壁。耳中听得文开华的话,怒从心起,恶向胆生,大喝一声,身形迅若飘风升高寻丈,这时离洞口,不过两丈左右,他右手已扯出沉沙古剑,待得上升之势略滞,蓦地一剑所向石壁。

当的震耳一响,只见他身形腾空急升,剑尖上指,宛如附剑飞行。

他电掣般飞出洞口,剑势如虹,直向黄面小厮劈去,手法虽是凌厉凶猛,但剑上只带一点劈风之声。

文开华斜刺里冲到,手中已掣下那支金光闪闪不满四尺长的铁持猛可挑在剑上,当的一响,文开华震的退开七八尺远!

赵岳枫剑势凌厉如故,丝毫不因文开华拦阻而见迟滞。

黄面小厮见他如此威强凌厉,大吃一惊,丢了手中木棍,忽然飞退两丈。

赵岳枫剑尖一沉,击在地上,登时砂飞石走,而这一招的波空劈风之声这时才透传入耳,声势威猛无铸。这一剑击在地上,用意是消煞剑上力道。这会儿更不怠慢,借势俯身伸手抓住细绳,用力提起。

黄面小厮道:“文老师从左边攻他,我打右面动手……”

两人一齐夹攻而至,那黄面小厮从身上掣出一条七节软鞭,划空而响,如毒蛇出洞,疾袭猛攻。左边的文开华铁跨也自接着风响凌厉砸扫。

赵岳枫见他们两下夹攻,分明是阻止他救起单水仙之意,一时想不透他们如何要与单水仙过不去,而这刻也没有时间多想,大吼一声,挥剑横扫。

这一剑去势虽快,但一时之间要连封两般兵器,时间上仍然来不及。

黄面小厮喝一声“放手”,鞭尖扫击他肋下火包穴。他这鞭乃在对方剑势封闭之下,定然伤他不得。可是这一来赵岳枫便无法分手封架文开华的铁椅,势必丢开手中细绳,以图自救不可。

但这一声放手余音尚未消歇,赵岳枫手中沉沙古剑已经迅快掠过,剑尖当一声击在另一侧攻来的铁椅上。文开华尖叫一声,连退十五六步,铁柞才没有撒手,但虎口奇疼欲裂,整条手臂都麻木了。

赵岳枫古剑扫过之际,一阵无形的剑气潜力四射冲开黄而小厮的七节软鞭,力道强绝,震得他身形不稳,连退六七步。

他虽是退开,但赵岳枫心中却大吃一惊,心想文开华名列四奇之内,功力尚不及他深厚。原来他这一剑分出大半攻势力道对付黄面小厮,如若黄面小厮和文开华两人功力悉敌的话,应该震退同样的远。但黄面小厮只退了六七步,文开华却连退十五六步,可见得这两人动力大有距离。

黄面小厮乍退又进,挥鞭盘打。赵岳枫口中怒骂一声好歹毒的妖女,一招“折木拂日”,古剑迅快劈出,出手去势平淡朴实,但剑上似乎蕴含强大腕力,吸住对方软鞭,啪一声所个正着。

这一剑又把黄面小厮震开八九步远,本来那软鞭遇弯即拐,遇硬即软。可是那沉沙古剑别具威力,这一剑之力结结实实使到对方身上,硬是把对方整个人震退老远。

他一得此空隙,立刻利用手掌与手臂这一段距离,迅速将绳子圈绕其上,这一来单凭一只手就可以把单水仙吊起来。

黄面小厮退开之后,便仁立当地,怒目望住赵岳枫,道:“你骂我什么”

赵岳枫怒气填鹰,道:“我骂你是歹毒妖女!”

她道:“你已知道我是谁”

赵岳枫道:“当然知道,你是武阳公的女儿!”

武官主哼一声,道:“我如果真够歹毒的话,早先就不把绳子放回去了,嘿,那时你还能当面骂我么”

赵岳枫一想这话有理,忽然醒悟对方要加害单水仙之故,敢情是因妒生恨。不过同时又记起她对付白霞道人的笼络手段,于是又怒形于色,心道:“你这种手段别想困得住我……”口中道:“笑话,这个逃生之法还是我们教你的,你若是不把绳子放回,你就不止是歹毒,还得加上卑鄙无耻了……”他索性将古剑插在地面,双手收绳,动作极快,霎时已收了十多丈。

武官主哪知赵岳枫已经晓得了她笼络羁绊白霞道人之事,心想:他这般无情无义,我何须还对他客气此念一生,转头一看,只见文开华面色泛白,正在调元运气,一望而知他已不能出手拼斗,心念便又一转,我已忍饥埃饿了数日,力气不佳,赵岳枫他却似乎比以前武勇得多,若是定要独自上前拼命,只怕反蒙其害!罢!罢!今番再放过他一次,回头再设计除他便了。

她转瞬之间已转过两个极端相反之念,赵岳枫哪里得知,双手动作不停,一会儿工夫就把单水仙吊上来。只见她将绳子缚在腰间,但吃重的仍是缚在左臂上的那一圈。赵岳枫一千把她抱住,另一手拔起古剑,纵离那个洞穴。

武宫主跟过来,赵岳枫瞪她一眼,道:“你待如何”她这一生都是颐指气使叱喝别人惯了,哪曾被别人欺负过。这时气往上冲,真想出手拼命。但赵岳枫那对凛凛生威的眼神瞪得她将一肚子气愤硬是爆发不出,当下轻叹一声,道:“你这人怎么啦我过来瞧瞧也不行么”

赵岳枫终是英雄胸襟的人物,凡是行事都磊落大度,这刻虽是明知这武宫主满肚诡计阴谋,不可触惹,可是听她说得软弱,也不便再说什么,迅快将古剑插在地上,腾出一手解开单水仙手臂和腰间绳子。只见她面色苍白,呼吸微弱,竟已昏迷过去,心中大惊,连连叫道:“二妹,二妹,你醒醒……”

武宫主在一旁接口道:“她恐是臂骨已断,痛得人事不醒。”

赵岳枫不快道:“谁要你说话”

武宫主忍住一肚委屈,道:“你不爱跟我说话也行,但你这样摇撼法,就算她回醒过来,马上就再疼得死过去。”

赵岳枫一怔,停住手不再摇她,武宫主又道:“你虽是对我凶得紧,但仍然愿意帮你一个忙!”赵岳枫道:“去,去,用不着你!”

她咬住嘴唇,心中气恼之极。若是旁人,到此地步定然拂袖而去。但这武宫主偏生不肯走开,原来她自小至今,从来没有人敢拂逆于她,凡事说做就做,是以养成了坚执的性情。

她取出一个小小药囊,道:“你二妹臂骨已断,如果我不出手助你,再过一刻,断折之处血枯骨死,纵然能再接上,只怕仍须一半残废!”

赵岳枫这时才晓得她乃是要救治单水仙,沉吟一下,想道:如果是我断手折腿,那是决计不要她医治,宁愿落个终生残废。但二妹她……

武宫主看他眼色变动,便即知他心意,不再多言,走上前来,从他手中抱起单水仙,赵岳枫果然松手让她把单水仙抱去。

她把单水仙放在地上,捋起衣袖,露出欺霜赛雪的一条玉臂。只见在近肩手臂上,现出一圈小指粗的瘀黑痕迹,宛如带上一个墨玉臂镯。

武宫主道:“她运气护住手臂,但功力有限,所以外面皮肉只是淤黑了一圈,未曾勒破,可是臂骨已断,这种骨折最是难治,……”

赵岳枫微微俯身观看,满面关怀之色,道:“你能治么”她哼了一声,想说什么,终又忍住,只冷冷道:“去把那根本棍劈为两半,权当夹板!”

赵岳枫乖乖走过去,如言劈开木棒,取回来交给武宫主,只见她用纤指蘸着一瓶药水,迅快在那一圈瘀痕上轻揉。忽听文开华的声音传来道:“有好些道人上来啦!”

赵岳枫面色一沉,道:“请问武姑娘还须多久时间”武宫主头也不抬,道:“你如不称呼我做武宫主只叫姑娘,就得把名字叫上……”

这个当儿还扯到这些细节之上,赵岳枫不禁泛起啼笑皆非之感。但也只好郑而重之地道:“在下不敢请问姑娘芳名!”

她道:“这才像话,我的名字是芳佩,芬芳的芳,玉佩的佩!”

赵岳枫道:“请问武芳佩姑娘这接骨疗伤还须多久时候”

武宫主道:“快了,快了……”

她仍然没有肯定答复,赵岳枫心中焦急万分,走到文开华那边,从岩石后面探头下望,只见险峻山路上,八名道人鱼贯上山。他们大概不晓得山顶有此变化,是以走得不快。但看来也不须多久就可以抵达山巅。

赵岳枫后定睛看时,其中并无白霞道人在内,不禁心下踌躇,忖道:“这些武当道人们虽是十分鲁莽,但毕竟同属三门四派之人,我如何能向他们出手但若白霞道人也在其中,便可向他下毒手,暂时惊退其余的人……”

正在仿惶无策之时,耳边忽听文开华压低声音道:“你若是无法出手,何不去求宫主引开敌人”

赵岳枫回头一看,只见武宫主已经用木棒夹住单水仙手臂,紧紧缚牢,手术已毕,心中登时放下一块大石。当下将一梦头陀缚紧一点,又把沉沙古剑插好,走到单水仙身边,却见她面色已略现红润,分明大有功效,于是向武宫主深深一揖,道:“在下代二妹向姑娘拜谢,这厢有礼!”

武宫主闪开几步,道:“你忘了早先那种凶霸霸的态度,我可忘不了!”

赵岳枫无言可答,心想她这等说法,哪里还能再求她出手引开敌人。于是俯身抱起单水仙,便待向武当道人们上山的相反方向奔去。

武宫主道:“你得小心些,如果让她的手臂碰到山石树木,那就说不定要终生残废啦!

不然的话,明日便能痊愈。”

赵岳枫收住迈出去的脚步,回想道:“那边下山之路更是险峻难行,有些地方还须攀援而下,那时难保不碰触到二妹断臂,这却如何是好”原来他第一次上得山巅。曾经四下眺望过形势。知道只有一条下山的路。但目下已被武当道人堵住。舍去此路,唯有从这一边翻岩攀崖才能下山。

他的表情尽入武官主眼中,使她不禁涌起一阵妒念,可是另外一个算计使她抑制住情绪的冲动,冷冷道:“我好人做到底,这就和文香主一齐冲下去,把那些牛鼻子都引开,你们便可乘机从这条路逃走!”

赵岳枫茫然道:“你这话可是当真”

武宫主道:“谁还骗你!”旋即举步奔去,一面解下腰间软鞭。文开华风驰电掣地赶来会合,两道人影片刻间便奔下山巅。

赵岳枫大感迷惑,悄然跟了过去,隐身在一块岩石后面。

武宫主和文开华身法好快,眨眼间已纵落二十余丈,碰上那一队道人。武宫主憋足一肚子气愤妒恨,这时找到发泄对象,尖声叫道:“牛鼻子还我腾香主命来……”软鞭挥舞如毒蛇出洞,一个照面间就击倒了两名道人。

文开华紧接着冲上去,铁符上下翻飞,五招不到,就砸飞两把长剑,那六名活着的道人见这两人武功如此了得,都迅快散开。武宫主软鞭起处,又击倒一人。也不恋战,当先冲下山去。文开华紧紧跟随,武当派八名道人只剩其五,都明知不是这两人对手,但仍然挺剑疾追。

赵岳枫在山上遥见武当道人们惨遭杀害的情景,心中难过之极。可是这刻他已回天乏术,只好暗暗希望那武宫主及文开华两人顺顺利利离开武当,免得又有武当弟子伤于他们毒手之下!

眼看人影皆沓,连忙提气纵落,只见他宛如一只大鸟似的在险峻光秃的山路上纵蹿起落,背上手中都带得有人,但依然不减其迅快。

霎时间已奔到早先血战之地,赵岳枫不敢多看那三具尸体,正待疾趋而过。忽然一声呻吟传入他耳中,赵岳枫心头一震,停步顾视,仿佛见到其中一具尸体微微转动。

他迟疑了一下,想道:“我这一过去,势必泄漏行踪,而且还会惹下更深的误会,还是不顾而去为是。”

转念又忖道:“我辈行侠江湖,以扶危救困为己志,素来轻己重人,目下若是见死不救,还算是哪一门的侠义之士”

当下奔过去,只见那道人呼吸微弱,胸前一片血染,一望而知肋骨皆被武宫主软鞭扫断。还刮破皮肉,是以进流出鲜血。这种伤势自然十分严重,若不从速止血,同时以药物或内功助他吊住一口气的话,稍迟须爽,就得送命。

赵岳枫小心地将单水仙放在一旁,然后撕开道人长袍,先以点穴手法替他止血止痛,然后取出刀伤药洒在伤口,再包扎起来,接着运一口丹田真气,内功贯注指上,轻轻点在这道人小腹的关元穴上,一般热流透过指尖攻人道人脉穴之内。

只片刻工夫,那道人便自缓缓睁眼,无神的眼光落在赵岳枫面上,忽然一震。原来当日白沙、白霞率众力围赵岳枫之时,这道人也在其中,是以一眼就认出。

赵岳枫郑重地道:“我已用本身一点纯阳真火传入道兄你经脉之内,助你吊住丹田一口气,只要没有别的变故,应可支持到有人救援之时。至于另外两位道兄,已经返魂兀术。”

那道人口唇开合了几下,赵岳枫一掌拍在他劲侧的天突穴上,道人咯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声音微弱地道:“那个黄面小厮武功好高,赵施主可知是谁”

赵岳枫道:“道兄不宜多说话,你说的那人就是十面阎罗武阳公的独生女儿武宫主武芳佩。”

那道人似是想到赵岳枫既然目睹此事,又深知敌人底细,这些迹象合起来岂不是证实了谣传赵岳枫已被武阳公降服收护之事登时面色大变。

赵岳枫沉重地叹息一声,道:“唉,我要不是手上有两个受伤的人绊住,相隔又远,当时定然要出手阻止……”口气中将心中难过之情流露无遗。

那道人听了这话,心中大感安慰,勉力转头一看,果然一旁还躺着他的女伴。当下道:

“贫道青岚,乃是上任掌门白木真人座下第五弟子,今日被那妖女三招之内就击伤倒地,贻羞门声,本已无面目再活在人间。但目下师门遭劫,侠士蒙冤,贫道只好再活下去……”

赵岳枫只听出一句师门遭劫,至于侠士蒙冤之言却没有多想,哪知这话竟是指他而言。

他问道:“敌人方面有什么动静了”

青岚道人缓缓道:“这数日来变故迭起,本派弟子已有多人丧生,幸得敝派四老出手,严密设防,阴风崖之人才无法得逞,但敝派弟子也不敢离山一步,这岂不是千古以来第一大侮辱”他叹息一声,接着又道:“不瞒赵少侠说,贫道虽然随侍家师多年,也忝列为敝派青字辈九剑之首,但其实一直潜心向道,效法上面的四位师兄,不大涉猎武功之学,是以今日碰上那妖女,无法抵敌,以致辱及师门,真是罪该万死。”

赵岳枫看出这位青岚道人面目方正淳朴,语出至诚,并非文过饰非,为自己的无能辩护。当下颔首道:“道兄投身玄门,自当一心向道,武功一门,只是防身小技,道兄没有做错。”

青岚道人道:“现在想想以前只为一己着想,实在不该,可惜时机已逝,后悔莫及……”

赵岳枫一面凝神查听四下声息,口中道:“贵派内功精深绝世,道兄这一点伤势也算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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