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二回 赐婚(1/2)
益阳长公主次日一早便应召抵达了景仁宫,与宗皇后见过礼后,宗皇后便将满殿服侍的人屏退了,与益阳长公主说起话来:“皇妹这几日可听说太子选妃的事了”
“自然听说了,嫂嫂可是有什么高见”益阳长公主点点头,这事儿已经传开了,连礼部呈上去的名单上有哪些人该知道的都已知道了,益阳长公主也没什么可否认的。
宗皇后就是喜欢益阳长公主这一点,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与她说话让她办事再省心不过了,因点头道:“高见谈不上,只是太子的出身到底摆在那里,这些年又因病弱没受过良好的教养,与那些个高门贵女只怕将日子过不到一块儿去,到时候两家便不是在结亲,而是在结仇了。我们虽是天家,然婚姻原是结两性之好,也不能仗势欺人不是,所以本宫想问问皇妹,京城可还有别的更适合太子的适龄小姐,当然,出身也不能太差,毕竟是要做太子妃的嘛。”
益阳长公主闻言,沉吟了片刻,笑道:“嫂嫂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到了一个人选,前儿我跟前儿的嬷嬷还与我提起那位小姐呢,显阳侯府顾家嫂嫂一定知道罢”
宗皇后点点头,神色有些不善:“自然知道!”
何止知道,他们还不止一次的想拉拢顾准呢,金吾卫的前卫指挥使,圣眷又隆,拉拢了可是大有用处,只可惜顾准泥鳅似的滑不丢手,至今未让他们如愿,实在可恨!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关雎宫的贱人至今也没能将顾准拉拢到他们那一方去,哪怕宇文承乾那个贱人生的贱种纳了顾准的庶女,顾准在面对宇文承乾依然恪守为臣之道,客气有礼得就像后者纳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个陌生人一般,不然就真是棘手了。
益阳长公主笑道:“显阳侯顾准有两个嫡女,都已出嫁了,一个庶女进了二皇子府也不必说了,但他夫人一直将顾准弟弟的女儿顾四养在自己跟前儿,说来也是巧了,那顾四就是当年嫂嫂让我给太子物色太子妃人选时,曾取中的那一个,当年瞧着倒是个美人胚子,只不知如今出落成什么样儿了,想来不会太漂亮,而且据我所知,她性子应当有些不好,与自己的继母周氏也处不来,不然也不会一直赖在伯父家里不走,更不会拖到如今都十八了,相看了无数人家,还没定下婆家了。说来太子殿下的年纪委实不小了,下面几位皇子做弟弟的,都已儿女俱全了,若再与太子殿下娶一位十四五的太子妃,得什么时候才能为太子殿下生下嫡子”
说是显阳侯府的小姐,也算是高门贵女,却又不是显阳侯顾准亲生的,刚好够堵以礼亲王那个老不死的为首的那群可恶酸儒的嘴,又不至于给他们自己添堵;
性子不好,与自己的继母都处不来,年纪不小了,还不漂亮,则与太子处得来的可能性也极小,届时太子后宅不宁,还哪有心情和精力去想别的有的没的若那顾四闹得实在不像了,还能成为文武百官诟病太子的理由,御史言官弹劾太子的把柄,毕竟“修身齐家”历来都是排在“治国平天下”前的,太子连自己的小家都治不好了,还谈什么治国!
宗皇后就笑了起来:“本宫就知道,皇妹定能为本宫分忧,只是一点,若那顾四做了太子妃,顾准会不会被太子拉拢,与咱们为敌毕竟家族能出一位太子妃,乃至出一位皇后是多么荣耀的事,顾准又岂能不动心”
这可跟顾准的庶女只是宇文承乾的孺人,连个侧妃都没挣上不一样,果真如此,他们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与太子添助力了
益阳长公主暗暗腹诽,家族能出一位太子妃乃至皇后当然是无上荣耀的事,不然自己这些年何以一直在皇后面前做小伏低出谋划策,还不是想让女儿将来母仪天下,让自家的权势更上一层楼,只可惜皇后放着她十全十美的女儿不要,非要聘了当朝首辅柯阁老的女儿为媳,真真是个忘恩负义的!
也是怪老天爷捉弄人,早知道太子还能有康复的这一日,她说什么也要将女儿留到如今才出嫁,奈何如今女儿已是四皇子妃,连儿子都生了,她少不得只能尽心尽力的为女儿女婿筹划,让女儿将来母仪天下了,好在女婿是个雄才大略腹有乾坤的,只要徐徐图之,将来不愁女儿和自己不能得偿所愿。
面上却丝毫不表露出来,只缓声道:“嫂嫂的担心不无道理,但顾准既将两个嫡女都低嫁了,想来当不是个有野心之人,不然他的嫡女纵做不了皇子妃,要嫁高门大户做世子夫人宗妇应当还是不难的,可见他一心只想做纯臣。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会动心,总也比让太子娶了另外几家的女儿强罢,显阳侯府人丁单薄,其他几家可都是人丁兴旺,尤其是平阳,可是庄王叔唯一的嫡女,若让太子娶了她女儿,太子可不就只是添了一重助力,连庄亲王府都是他的助力了,两害相较取其轻,嫂嫂自己衡量罢!”
一席话,说得宗皇后越发蹙起了眉头,片刻方沉声道:“你说得对,两害相较取其轻,眼下再没有比那顾四更好的人选了,再拖下去,待赐婚圣旨一下,咱们可就真是无力回天了!我回头就让稷儿与关雎宫那边通气儿去,总不能我们在前面冲锋陷阵,却让他们在后面白捡好处!”
这两日宗皇后早将盛京城如今适龄的闺秀大略过过一遍了,也初步定了几个人选,但与顾蕴一比,还真没谁合适得过她的,不是出身低了怕服不了众,就是父兄官运不差,眼前纵不显,以后却大有上升的空间,总之就是各种不满意,——且给益阳再记一功!
益阳长公主点头道:“夜长梦多,嫂嫂可千万得抓紧时间。”
宗皇后应了,只是想起顾准的位高权重和油盐不进,还是忍不住恨得咬牙:“那顾四怎么偏就一直养在顾准夫人跟前儿呢,若是养在自己父母跟前儿,不就与顾准夫妇没有多少感情了”
没有多少感情,顾准为她冒险的可能性不就能降到最低了
听得益阳长公主一阵无语,若顾四不是一直养在显阳侯夫人跟前儿,凭她显阳侯府旁支小姐的身份,父亲又只是个五品小官儿,这门亲事根本成不了好吗
碍于宗皇后为长为尊,这话不好说出口,便只是道:“顾四那性子,既与自己的继母处不来,与显阳侯夫人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然她的亲事也不会一直成不了了,可见与显阳侯夫人有分歧,是侄女儿亲还是相伴了几十年的老婆亲只要显阳侯夫人不愿意助顾四,显阳侯助她的可能性也不会很大。”
顿了顿,又道:“若嫂嫂仍不放心,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太子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难道跟前儿不该添几个服侍的人依例太子除了太子妃,还可以纳两名良娣,四名良媛,十名才人,其他没有名分的就更不必说了,嫂嫂身为嫡母,赏太子几个服侍的人,谁敢有半句二话不成”
如此待顾四进了门,太子已是满屋子的莺莺燕燕,任谁看了也会忍不住糟心,自然也就不可能与太子一条心了,都不与太子一条心了,怎么可能全心全意的替他谋划,让自己的娘家为他所用
这次宗皇后终于眉开眼笑了:“皇妹这个主意真是再好不过了,本宫待会儿便与太子好生物色人选去,连寻常人家爷们儿到了一定年纪,屋里还少不了人呢,何况咱们是天家,本宫可得好生替太子物色一下才是!”
当下姑嫂二人又低声说了好一会儿话,益阳长公主才提出告辞,宗皇后明知故问:“皇妹不去庄妃宫里坐坐”
益阳长公主一脸的冷淡:“嫂嫂又不是不知道我与她不对付好几年了,哼,前脚才娶了我女儿,后脚便想替儿子纳自己娘家的侄女儿为侧妃,这不是摆明了说她对庄敏不满意吗她不满意有什么用,四皇子不照样被我们庄敏拿捏得服服帖帖,将来……嫂嫂可得好生替我们娘儿出一口气才好!”
宗皇后满脸是笑,巴不得益阳长公主与庄妃之间闹得越僵越好,如此她才会继续为自己所用,连带四皇子也将彻底熄了非分之想,为她儿子所用:“这是自然的,皇妹这般费心替我们母子筹谋,老四如今也惟稷儿马首是瞻,将来我和稷儿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浑然不知道益阳长公主才出了景仁宫,脸上的笑便被满满的嘲讽所取代了。
送走益阳长公主后,宗皇后便叫了贴身的女官和自己宫里的掌事大太监来,与他们一道物色起给宇文承川屋里服侍的人来,自以为此番一定能心想事成。
却不知道益阳长公主还没出宫呢,宇文承川那边已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因笑向季东亭和冬至道:“我才说该找什么借口去向皇上讨要东宫呢,总不能让我明儿与蕴蕴大婚时,也住景祺阁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白白委屈她,总不能让她这个东宫太子妃连个正房正殿都没得住,名不副实罢不想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的好嫡母不是要赏人给他吗,可景祺阁这么大点儿地方,哪住得下那么多人要么她就把人收回去,要么就把东宫给他,就看她自己怎么选了,横竖他纵不住东宫,一样也是大邺的太子,任何人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季东亭笑道:“那爷得尽快请礼亲王和荣亲王向皇上觐言,让爷搬进东宫才是,如此皇后娘娘见她纵百般阻挠,爷一样迟早会入主东宫,两害相较取其轻,爷与四小姐自然也就能在东宫大婚了。只是一点,四小姐还没过门呢,您已经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了,也不知道四小姐还肯不肯嫁给您纵碍于圣旨已下,不能抗旨不遵,怕也不会给您好脸色瞧,您且自求多福罢!”
见季东亭说到最后,一脸的幸灾乐祸之色根本不加以遮掩,宇文承川气得牙痒痒,狠狠踹了他一脚,才没好气道:“你都知道两害相较取其轻了,蕴蕴那么聪明的人,岂能不知道,你就等着看罢,她绝不会与我生气的!”
话虽这么说,心下还是忍不住直打鼓,也不知道让小丫头知道自己还没进门,他身边就不知道多少女人了,虽然他绝不会碰那些女人,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但在旁人看来,那些女人就是他的人了,会气成什么样
不行,他今晚上就得去先与她报备一下,省得回头她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后,加倍的生气。
到得晚间,宇文承川果然换上夜行衣,一番飞檐走壁后,出现在了顾蕴的饮绿轩。
因他这些日子常来,刘妈妈几个早已习惯到麻木了,见他又来了,行礼后便自觉的齐齐退下歇着去了,反正有他在,自家小姐无论如何也出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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