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妈,我好想你(1/2)
邬童不知道,到底是由于陶西的那一推,还是因为父亲在最后一刻出现的惊喜,抑或是这么多年来没和父亲一起生活的好奇,让他答应父亲跟他回家。
虽然是亲父子,不过气氛着实有点怪异。邬童没事找事做地磨蹭着,用眼角余光看着父亲在厨房里不熟练地忙活着,心里的感觉很复杂。
这么多年来,他忽视了妈妈,也忽视自己,这会儿的体贴,应该只有三分钟热度吧!
第二天早上,邬童醒来,毫无意外地发现父亲已经不在了。他冷哼了一声,艰难地穿上衣服来到卫生间,惊讶地发现牙膏已经挤好放在漱口杯上;洗漱之后的邬童来到餐厅,又惊讶地发现早餐做好了摆在桌上;吃过早餐,邬童正在为怎么骑车去上学烦恼,突然听见喇叭声——原来父亲没走,正坐在驾驶位上等着他。
不知怎么地,那一整天,邬童都有点心神不定,直到放学回到家,在鞋架上看到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皮鞋,才觉得安心了点。
他爸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迎出来:“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
邬童面无表情地回卧室了,把他爸晾在身后。过了一会儿,他又出来了,换了一套家居服,坐到桌前,对着桌上一盘盘黑乎乎的东西傻眼了。
他爸在对面尴尬地解释:“爸爸没怎么下过厨,这是刚才在电话里让小王教的。要不我们还是叫外卖吧”
邬童一边吃一边淡淡地说:“随便。”
他爸打电话给小王,让他叫外卖。邬童强作平静地问:“你这几天怎么这么闲”今天白天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准备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还是一个空荡荡的屋子。
他爸说:“我把工作都往后推了,不然没时间照顾你。”
印象中哪怕是天塌下来也不会让父亲说出这句话——我把工作都往后推了。看来,每个人都在改变。邬童没说话,但这么多年来,心里第一次有了淡淡的暖意。
邬童的父亲在公司里一直微笑着。过去的一天一夜,是父子之间好久未有过的亲密。虽然邬童仍然很少跟他说话,更没有微笑,可他能感觉到,儿子对自己的态度,在一点一点地慢慢改变。
开会开到一半,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沉。在会议室其他高管诧异的眼光中,他匆匆跑回自己的办公室,发疯般地在公文包里寻找那份文件,可就是找不到。就在他满头冷汗之际,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冷冷的声音:“你是在找这个吗”
他回过头,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正是邬童,手里举着的,正是自己在找的那份文件——一周前去世的简雅清女士自愿捐献眼角膜的志愿书。
简雅清,是邬童母亲的名字。
从发现那份文件到前往他爸办公室的路上,邬童心底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只是闹了个大乌龙。现在看到他爸急切地找东西的场面,邬童心底那丝希望的亮光被乌云完全笼罩了。
父子俩沉默地对视了好久。邬童的父亲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想来想去,最终还是非常艰难地开口了:“邬童,很抱歉一直没有告诉你。”
他爸这样的语气让邬童感到天旋地转,因为这样的语气说明这份文件是真的,他的妈妈……等等,这不可能,因为妈妈前几天还给他发过邮件!
他爸无奈地说:“那是我发的,她失去意识之后的那些邮件都是我发的。对不起!”
邬童静默了一小会儿,然后爆发了:“对不起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一直不让我去找她如果不是这份文件被我看到,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瞒着我”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泪流满面。
“邬童,我不是有意瞒你,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邬童父亲的解释被邬童打断了:“我妈到底得了什么病”
“渐冻症。”
邬童的心仿佛被这个陌生又可怕的名字冻住了,他捏紧拳头问:“为什么一直瞒着我,连她去世的消息都不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冒充她,让我像个傻瓜一样每天等着她的邮件她是我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他愤怒地随手抓起身边的一个花瓶,狠狠地砸在地上,然后转身撞开守在门口的王秘书,夺门而出。
邢姗姗得知邬童受伤后,第一时间来找邬童,却被邬童关着的门挡在了外面。
面对自我封闭的儿子,面对关心儿子的世交的女儿,邬童的父亲不顾颜面地袒露了心声,希望能找到办法开解邬童。
本以为邬童只是身体受伤,没想到心里也受了伤,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邢姗姗落泪了,她深深地为邬童感到心痛。而且邬叔叔还无可奈何地说:“邬童将自己反锁在家里,已经整整一天了。”
整整一天了,他肯定饿着肚子,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想到这里,邢姗姗再也坐不住了。她之前不是没有敲过门,屋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给邬童打电话、发短信更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邬童的父亲说:“其实我有钥匙,只是现在我说什么话邬童都听不进去。”
邢姗姗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我可以试试吗我就进去跟他说说话,把我带的鸡汤送给他。”
看着邢姗姗关切、着急又诚恳的眼神,邬童的父亲拿出钥匙交给了她。
邢姗姗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拿着鸡汤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大声说:“邬童,我是姗姗,我可以进来吗”屋里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邢姗姗自言自语:“那我进来了哦。”
她打开门,只见屋里黑漆漆、静悄悄的,沙发旁的地毯上蜷缩着一个孤单的身影。邢姗姗轻声叫:“邬童”
那个身影动了动,果然是邬童。
邢姗姗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鸡汤放在桌上,然后坐在他旁边,见他没有反对,就开始轻声说话了:“邬童,我了解过了,其实叔叔和阿姨没有离婚,阿姨在出国前就已经病了,但她不想让你知道,才选择以假离婚的方式离开。她还嘱咐叔叔不要告诉你真相。”
听到这一切是他妈妈的决定,邬童睁开原本闭着的双眼,留神细听。
邢姗姗的眼泪又在眼眶打转了,她顿了顿,强忍下眼泪继续说:“从假离婚开始,叔叔一直觉得很矛盾,一方面阿姨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另一方面你想见阿姨,叔叔却答应过阿姨不告诉你。叔叔想尽了办法,最终还是没能医好阿姨。阿姨去世之后,他一直很想告诉你真相,但是始终没有机会开口。”
“我妈为什么要瞒着我”邬童的声音听起来很闷。
听到邬童有反应,邢姗姗赶紧回答:“渐冻症是非常可怕的病,阿姨不想让你看到她那么痛苦的样子。”
看着那个又陷入沉默的背影,邢姗姗默默地擦掉脸上的眼泪,强作镇定地说:“邬童,我知道你怨叔叔没有告诉你阿姨的真实情况,可叔叔也很难过。”
邬童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发出沙哑刺耳地反驳:“他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他只是开不了口而已!他还冒充我妈给我发邮件……”一想到自己读那些假邮件的时候,脑海里还想象着妈妈健康快乐的样子,而事实上妈妈已经和自己阴阳相隔,邬童就受不了。
邢姗姗心疼邬童,也能体会邬叔叔的无奈,只是邬童和邬叔叔已经闹僵好几年了,她只好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身上还有伤,记得吃饭。”说完,她快速跑出邬童家,在院子里大哭了一场。
邬童,你跟我说过要好好生活,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相信你!我会一直等你的!
邬童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抱紧了怀里的那个旧随身听。
邬童几天没来上学了,陶西得知事情真相后,送来了早饭,本想跟邬童聊一聊,但是被拒在了门外;天黑了,班小松和尹柯送来晚饭,还有一小盆绿色的盆栽。
但邬童家的门没有打开过。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门外的食物越来越多,班小松看不下去了,不顾尹柯的劝阻,激动地把门敲得砰砰响:“邬童,你开门!你要躲到什么时候我们好不容易才进了决赛,球队那么需要你,你就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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