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1)
尚同上
子墨子言曰:古者民始生未有形政之时,盖其语,人异义。是以一人则一义,二人则二义,十人则十义。其人兹众,其所谓义者亦兹众。是以人是其义,以非人之义,故交相非是也#1。以内者父子兄弟作怨恶,离散不能相和合。天下之百姓,皆以水火毒药相亏害,至有余力不能以相劳,腐巧余财不以相分,隐匿良道不以相教,天下之乱,若禽兽然。
夫明摩天下之所以乱者,生于无政长。是故选天下之贤可者,立以为天子。天子立,以其力为未足,又选择天下之贤可者,置立之以为三公。天子三公既以立,以天下为博大,远国异土之民、是非利害之辩,不可一二而明知,故画分万国,立诸侯国君。诸侯国君既已立,以其力为未足,又选择其国之贤可者,置立之以为正长。正长既已具,天子发政于天下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皆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必皆是之,所非必皆非之。上有过则规谏之,下有善则傍荐之。上同而不下比者,此上之所赏而下之所誉也。意若闻善而不善,不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弗能是,上之所非弗能非。上有过弗规谏,下有善弗傍荐。下比不能上同者,此上之所罚而百姓所毁也。上以此为赏罚,其明察以审信。是故里长者,里之仁人也。里长发政里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必以告其乡长。乡长之所是必皆是之,乡长之所非必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学乡长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学乡长之善行。则乡何说以乱哉。察乡之所#2治者,何也乡长唯能壹同乡之义,是以乡治也。乡长者,乡之仁人也。乡长发政乡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者,必以告国君。国君之所是必皆是之,国君之所非必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学国君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学国君之善行。则国何说以乱哉。察国之所以治者,何也国君唯能壹同国之义,是以国治也。国君者,国之仁人也。国君发政国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必以告天子。天子之所是皆是之,天子之所非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学天子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学天子之善行。则天下何说以乱哉。察天下之所以治者,何也天子唯能壹同天下之义,是以天下以治也。
天下之百姓皆上同于天一,而不上同于天,则旧犹未去也。今若天飘风苦雨,赓赓而至者,此天之所以罚百姓之不上同于天者也。
是故子墨子言曰:古者圣王为五刑,请以治其民。譬若丝缕之有纪,罔罟之有纲,所连收天下之百姓不尚同其上者也。
尚同中
子墨子曰:方今之时,复古之民始生未有正长之时,盖其语曰:天下之人异义。是以一人一义,十人十义,百人百义。其人数兹众,其所谓义者亦兹众。是以人是其义,而非人之义,故交相非也。内之父子兄弟作怨样,皆有离散之心,不能相和合,至乎舍余力不以相劳,隐匿良道不以相教,腐巧余财不以相分,天下之乱也,至如禽兽然。无君臣上下长幼之节,父子兄弟之礼,是以天下乱焉。
明乎民之无正长,以一同天下之义,而天下乱也,是故选择天下贤良圣知辩慧之人,立以为天子,使从事乎一同天下之义。天子既已立矣,以为唯其耳目之请,不能独一同天下之义,是故选择天下赞阅贤良、圣知辩慧之人,置以为三公,与从事乎一同天下之义。天子三公既已立矣,以为天下博大,山林远土之民不可得而一也,是故靡分天下,设以为万诸侯国君,使从事乎一同其国之义。国君既已立矣,又以为唯其耳目之请,不能一同其国之义,是故择其国之贤者,置以为左右将军大夫,以远至乎乡里之长,与从事乎一同其国之义。
天子诸侯之君,民之正长,既已定矣。天子为发政施教,曰:凡闻见善者必以告其上,闻见不善者亦必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必亦是之,上之所非必亦非之。已有善傍荐之,上有过规谏之,尚同义其上,而毋有下比之心,上得则赏之,万民闻则誉之。意若闻见善不以告其上,闻见不善亦不以告其上。上之所是不能是,上之所非不能非。已有善不能傍荐之,上有过不能规谏之。下比而非其上者,上得则诛罚之,万民闻则非毁之。故古者圣王之为刑政赏誉也,甚明察以审信,是以举天下之人,皆欲得上之赏誉,而畏上之毁罚。
是故里长顺天子政,而一同其里之义。里长既同其里之义,率其里之万民以尚同乎乡长,曰:凡里之万民,皆尚同乎乡长,而不敢下比。乡长之所是必亦是之,乡长之所非必亦非之。去而不善言,学乡长之善言。去而不善行,学乡长之善行。乡长固乡之贤者也,举乡人以法乡长,夫乡何说而不治哉。察乡长之所以治乡者,何故之以也曰:唯以其能一同其乡之义,是以乡治。
其#3乡而乡既以治矣。有率其乡万民以尚同乎国君,曰:凡乡之万民,皆上同乎国君,而不敢下比。国君之所是必亦是之,国君之所非必亦非之。去而不善言,学国君之善言。去而不善行,学国君之善行。国君固国之贤者也,举国人以法国君,夫国何说而不治哉。察国君之所以治国而国治者,何故之以也曰:唯以其能一同其国之义,是以国治。
国君治其国,而既已治矣。有率其国之万民以尚同乎天子,曰:凡国之万民,上同乎天子,而不敢下比。天子之所是必亦是之,天子之所非必亦非之。去而不善言,学天子之善言。去而不善行,学天子之善行。天子者,固天下之仁人也。举天下之万民以法天子,夫天子#4何说而不治哉。察天子之所以治天下者何故之以也曰:唯以其能一同天下之义,是以天下治。夫既尚同乎天子而未尚同乎天者,则天苜将犹未止也。故当若天降寒热不节,雪霜雨露不时,五谷不熟,六畜不遂,疾苗戾疫,飘风苦雨,荐臻而至者,此天之降罚也,将以罚下人之不尚同乎天者也。
故古者圣王明天鬼之所欲,而避天鬼之所憎,以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是以率天下之万民,斋戒沐浴,洁为酒醴集盛,以祭祀天鬼。其事鬼神也,酒醴乐盛不敢不镯洁,牺牲不敢不胆肥,珪璧币帛不敢不中度量,春秋祭祀不敢失时几,听狱不敢不中,分财不敢不均,居处不敢息慢。曰#5:其为正长若此,是故出诛胜者,何故之以也曰:唯以尚同为政者也。故古者圣王之为政若此。今天下之人曰:方今之时,天鬼之福可得也。万民之所便利,而能强从事焉,则万民之亲可得也。其为政若此,是以谋事#6,举事成,入守固,上者天鬼有厚乎其为政长也,下者万民有便利乎其为政长也。天鬼之所深厚,而强从事焉,则天下之正长犹未废乎天下也,而天下之所以乱者,何故之以也子墨子曰:方今之时之以正长,则本与古者异矣。譬之若有量之以五刑然。昔者圣王制为五刑,以治天下,逮至有苗之制五刑,以乱天下。则此岂刑不善哉,用刑则不善也。是以先王之书《以#7刑之道》曰:苗民否用练,折则刑,唯作五杀之刑,日法。则此言善用刑者以治民,不善用刑者以为五杀。则此岂刑不善哉,用刑则不善,故遂以为五杀。是以先王之书《术令》之道曰:惟口出好兴戎。则此言善用口者出好,不善用口者以为谗贼寇戎。则此岂口不善哉,用口则不善也,故遂以为谗贼寇戎。
故古者之置正长也,将以治民也。譬之若丝缕之有纪,而罔罟之有纲也,将以运役天下淫暴而一同其义也。是以先王之书《相年》之道曰:夫建国设都,乃作后王君公,否用泰也,轻大夫师长,否用佚也,维辩使治天均。则此语古者上帝鬼神之建设国都立正长也,非高其爵、厚其禄、富贵佚而错之也,将以为万民兴利除害、富贵贫寡、安危治乱也。故古者圣王之为若此。
今王公大人之为刑政,则文#8此。政以为便譬,宗于父兄故旧,以为左右,置以为正长。民知上置正长之非正以治民也,是以皆比周隐匿,而莫肯尚同其上,是故上下不同义。若苟上下不同义,赏誉不足以劝善,而刑罚不足以沮暴。何以知其然也曰:上唯毋立而为政乎国家,为民正长,曰:人可赏,吾将赏之。若苟上下不同义,上之所赏则众之所非。曰:人众与处,于众得非。则是虽使得上之赏,未足以劝乎。上唯毋立而为政乎国家,为民正长,曰:人可罚,吾将罚之。若苟上下不同义,上之所罚则众之所誉。曰:人众与处,于众得誉。则是虽使得上之罚,未足以沮乎。若立而为政乎国家,为民正长,赏誉不足以劝善,而刑罚不可以沮暴,则是不与乡吾本言民始生未有正长之时同乎伏若有正长与无正长之时同,则此非所以治民一众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