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春天(2/2)
美人梅
海棠花溪的西府海棠
海棠花溪的北美海棠
与海棠相似,北京的街边也多有丁香的大树,春日时在老城区走路,时不时撞见一株,使人心爱。南京自然也有丁香,只是绝不如北京这样成为繁华的事。那时在学校,北园草坪的一端有一棵白丁香,春天珍贵的草坪等待回绿,不许学生踩踏,因此没有亲近的机会,只是遥遥看那一树白而心向往之罢了。有一回在玄武湖边捡到两大枝被人折断又丢弃的李叶绣线菊和紫丁香,捡起来捉在手里带回去,到学校花已经蔫了,然而用白瓷瓶养起来,还是很快便恢复精神。丁香却太香了,夜里只好放到宿舍窗台上,有时舍不得,又走过去闻一闻。如今景山公园里也有一棵大白丁香树,花时较其他丁香为晚,年年春天,总想要去看一看,在背阴的光线中如玉的一树。小区里也有几棵稍大一点的紫丁香树,黄昏时从花下经过,人家养的鸽子在阳台上吞声咕咕。紫丁香开了好几天,还没有败的意思,只是花瓣展得更开,由深紫而淡,最后几近于白。
这爆炸性的春花过后,北京的春天便转入逐渐沉默的尾声。街边高大的洋白蜡树,枝头绽出鹅黄绿色的新叶与花序,很快黄花堕地,把停在树下的汽车头上打上一层黄绿花粉。元宝枫的翅果现出雏形,柔嫩的、透如薄纸的新叶伸展开来。国槐长出细细如游鱼的叶子,洋槐树上挂满白色花串,偶尔在小区里,可以看见年轻的男人在树下勾槐花,细竹篙顶头绑一截弯成钩子的铁丝。上下班的公交上,看见连泡桐也在随便一栋什么旧的楼房的空隙里或一间平房的后头,伸出满头淡紫色的略带陈旧感的管状漏斗形的花来。这时候开始渐渐有雨水,打轻轻一点的雷,零星的雨一落即散。欧洲荚蒾如蝴蝶般的平展的白色花瓣上沾着雨水,这样平常的事,在北京毕竟也是难得的。要到近六月间,北京才会进入一年中难得的雨季,雨水过后,空气黯黯清凉,略似南方的空气。
四月将尽,鸢尾花开,蔷薇花开,公园中又再度拥满一年一度看牡丹的人。如玉碗嵯峨的牡丹丛中,连芍药也开了几朵。有一天临近傍晚时下楼去看紫藤,长长的架上只有零星的花。以为是还没开,走过去才发现是已经都谢了。几个看孩子的阿姨在紫藤树下百无聊赖地搭话,有风吹过来,吹到紫藤花里去。春天如此轻易地过去了,丁香花枯萎在枝上,夏天的云开始攻城略地,像被扯得丝丝卷卷的棉絮,在苹果树新绿的嫩枝后面鼓舞起来。
天坛公园中大丁香树
元宝枫的新叶
欧洲荚蒾的花开在雨水里,也是难得的
公园里再度拥满看牡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