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2)
在接下去那个星期六,米尔德丽德回到了伦敦。当晚,菲利普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他在戏院里订了两个座位。晚餐时,他们喝了香槟酒。米尔德丽德已经好久没有在伦敦这么玩乐了,于是,她尽情享受了所有的乐趣。戏院散场后,他们坐着马车朝皮姆利科[1]驶去,菲利普在那儿为她租了个房间。一路上,米尔德丽德紧紧偎依着菲利普。
[1] 皮姆利科,伦敦威斯敏斯特城区内的一个地区,以其宽阔的花园广场和摄政时期的宏伟建筑而著称。
“我真的觉得你见到我一定很高兴。”菲利普说。
米尔德丽德没有回答,只是温存地握了握他的手。米尔德丽德难得表露出这样的柔情,菲利普简直被弄得神魂颠倒了。
“我已邀请格里菲思明天跟我们一块儿吃饭。”菲利普对她说。
“哦,你这样做我很高兴。我早就想见见他。”
星期天晚上,城里没有什么娱乐场所可以带米尔德丽德去玩。菲利普生怕米尔德丽德整天跟他待在一起会感到厌烦。格里菲思滑稽有趣,可以帮他们打发掉这个晚上。菲利普对格里菲思和米尔德丽德两人都很喜欢,希望他们俩互相认识,并且喜欢对方。菲利普临走时对米尔德丽德说:
“只剩下六天时间了。”
他们已安排好在罗曼诺餐馆的楼座吃饭,因为那儿的饭菜精美可口,看上去远远超过了实际支付的价钱。菲利普和米尔德丽德先到,只好坐下来等候格里菲思。
“他这个家伙老不准时,”菲利普说,“他的情人众多,眼下说不定正在跟她们中间的一个鬼混呢!”
可是不一会儿,格里菲思就来了。他相貌俊美,个子又高又瘦。那颗脑袋跟他的整个身材适成比例,显出一副所向无敌的神态,相当引人注目。他那头鬈发,那双大胆、友善的蓝眼睛,还有那张鲜红的嘴,无不显得十分迷人。菲利普发现米尔德丽德带着赞赏的神气打量着格里菲思,心里感到一种奇特的满足。格里菲思笑吟吟地跟他们打招呼。
“我已经听到很多有关你的事儿。”格里菲思一边跟米尔德丽德握手,一边对她说。
“恐怕没有我听到的有关你的事多吧。”她回答说。
“也没有你的事那么坏。”菲利普说。
“他是不是一直在败坏我的名声?”
格里菲思发出一阵笑声,菲利普看见米尔德丽德注意到格里菲思的牙齿是多么洁白整齐,他的笑容又是多么和蔼可亲。
“你们俩应该像老朋友一样相处,”菲利普说,“我已经为你们彼此做了详细的介绍。”
当时格里菲思的心情是再好不过了,因为他终于通过了结业考试,取得了当医生的资格,刚被委任为伦敦北部一家医院的住院外科医生。他五月初就要开始工作,在此之前他准备回家度假。这是他在伦敦的最后一个星期,于是决心趁此机会尽情地玩乐一番。他又欢快地胡说八道起来,让菲利普感到不胜钦佩,因为菲利普模仿不出他的样子。他的话其实并没多少意义,不过那股活泼劲儿给他的话增添了分量。从他身上似乎涌出一股活力,凡是跟他相识的人,无不受到这股活力的影响,几乎就像身上感到一阵温暖那么明显。米尔德丽德那种欢快·活泼的样子,菲利普以前还从没见过;看到由自己操办的小小聚会这样成功,菲利普心里很高兴。米尔德丽德着实快·活了一番。她的笑声越来越高,把已经成为她第二天性的那种斯文矜持的腔调完全忘了。
不久,格里菲思说:
“嘿,要我称呼你米勒太太实在太难了。菲利普一向只叫你米尔德丽德。”
“如果你也这样称呼她,她大概不会把你的眼珠给抠出来。”菲利普笑呵呵地说。
“那她得叫我哈利。”
在他们俩闲聊的时候,菲利普默默地坐在一旁暗自思量,看到别人心情愉快,确实令他感到非常舒畅。格里菲思不时友好地取笑他几句,因为他老是那么一本正经。
“我想他一定很喜欢你,菲利普。”米尔德丽德笑着说。
“他这个老伙计不坏。”格里菲思接口说,同时抓住菲利普的手快乐地摇晃着。
格里菲思喜欢菲利普这件事似乎使得他更富有魅力。他们都是饮食有度的人,喝了几口酒,酒力就直冲脑门。格里菲思的话越来越多,嘻嘻哈哈地闹腾得挺欢;菲利普虽然感到有趣,但也不得不恳求他安静一点。格里菲思有讲故事的天赋,在叙述的过程中,他的那些风流韵事从来不乏传奇的色彩,总能引得人发笑。在所有这些艳遇中,他总是扮演一个风流殷勤、幽默风趣的角色。米尔德丽德兴奋得眼睛闪闪发亮,不住地催促格里菲思继续往下讲。于是他诉说了一则又一则逸事。等到餐馆的灯光开始熄灭时,米尔德丽德感到十分惊讶。
“哎呀,今晚过得好快啊。我以为还不到九点半呢。”
他们起身走出餐馆。道别时,米尔德丽德又说:
“明天我上菲利普那儿用茶。可能的话,你不妨也来。”
“好的。”格里菲思笑着说。
在回皮姆利科的路上,米尔德丽德嘴里仍一个劲地谈着格里菲思,完全被他堂堂的仪表、裁剪精美的衣服、说话的声音以及他那欢快的性格迷住了。
“你喜欢他,我很高兴。”菲利普说,“还记得吗?你当初还不屑跟他见面呢!”
“菲利普,我认为他这个人真好,竟这么喜欢你。他确实是你应该结交的好朋友。”
她仰起脸来让菲利普吻她,这是她很少有的举动。
“菲利普,我今晚过得很愉快。太感谢你了。”
“别说这样的傻话。”菲利普笑着说。她的赞赏叫他颇为感动,他觉得眼睛湿润了。
她打开房门,在进去前,又朝菲利普回过头来。
“告诉哈利,我狂热地爱上了他。”她说。
“好的。”他笑着说,“祝你晚安。”
第二天,他们俩在用茶点的时候,格里菲思从外面进来,懒洋洋地坐到一张扶手椅上。他那粗大的手脚慢腾腾的动作里流露出一种不寻常的性感。在格里菲思跟米尔德丽德闲谈时,菲利普默默不语,但他十分快·活。他对那两位充满了赞赏之情,因此在他看来,他们俩相互赞赏也是十分自然的事。即便格里菲思把米尔德丽德的心思吸引了过去,他也不在乎,因为到了晚上,米尔德丽德就全部属于他了。他有点像一位对自己妻子的感情深信不疑的充满爱意的丈夫,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妻子毫无危险地跟一位陌生人调情。但是到了七点半,他看了看手表,说:
“米尔德丽德,咱们该出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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