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伦敦桥与老鹅妈妈”房间(1/2)
1
当菜穗子和真琴换好衣服来到大厅里时,只见那个满面胡须的经理正隔着柜台和一名女子交谈。那女的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长着一张圆脸,头发扎成马尾。两人看了一眼菜穗子她们,那女的还向着她俩轻轻点了点头。菜穗子本以为她也是这家旅馆的住客,却听经理在柜台后介绍道:“她是在我这里上班的女孩,名叫久留美。”
“真是少见呢,居然会有这样年轻的女孩在这里。”
久留美一脸开心地将两手合在胸前,垂在她胸前那只小鸟状的银色挂坠不停晃动。看到她的性格比外表看起来要开朗,菜穗子在一瞬间有种想法,觉得她如果生在大都市里,或许还能做个模特之类的。而真琴却一脸百无聊赖的模样。
要了一份混合三明治和橙汁之后,两人在临窗的圆桌旁坐了下来。过了一阵,久留美端来了餐点。
“听说你们二位都是大学生?”
久留美抱着托盘,站在桌旁问道。真琴回答了一句“是的”。
“莫不会是……体育系?”
久留美之所以会这样问,估计是从真琴的体格上做出的判断。真琴却微微一笑,面带笑容地告诉她是“社会科学”。听到这些自己不甚了了的词汇,久留美一脸惊诧地说了句“是吗?听起来似乎挺复杂的”,之后便再不询问有关大学的事了。
“你们二位怎么会选择了我们旅馆呢?”
真琴稍稍迟疑了一下,回答了一句“也不知为啥”。之前她和菜穗子两人已经商量过,为了避免露马脚,面对他人的询问时,要尽可能作出暧昧的回答。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是别人介绍的吗?”
见回答问题的总是真琴,久留美灵机一动,扭头望着菜穗子问道。菜穗子本想回答说是熟人介绍的,但如此一来的话,对方势必会追问是谁介绍的。要是在这时提起公一的名字,情况必定会变得很不利;而如果随便编个名字出来的话,那么自己的谎话立刻就会穿帮。
“我在书上看到的。”
菜穗子找到了个折衷的答案,而久留美似乎也没有对此起疑。她点头说:“是吗?我们倒也曾在不少杂志上打过广告。”
“久留美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在这里工作的?”
这一次轮到菜穗子主动提问了。
“从三年前开始的。”久留美回答说,“不过我只在冬天的时候才会过来。最繁忙的夏天,我自己的休闲小店也很忙,就不过来了。”
“久留美她总是在最忙的时候不在店里。”
经理似乎也听到了几人之间的交谈,隔着柜台大声说道。久留美扭过头去,冲着经理嘟起了嘴。
“人家一到冬天不就忙得团团转吗?这样成天做事,早就超过女性的劳动基准量啦。”
“你说谁忙得团团转啊?”
走道上突然传来说话声。几人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毛衣的男子正从菜穗子她们走过的走廊上缓步而来。男子与经理的年纪大致相仿,身形瘦削,头发上也不知是抹了发油还是什么,看上去硬邦邦的,三七开发型的分际线就像是用尺子比着梳出来的一样直,给菜穗子一种植物般的感觉。
“上条先生。”
久留美冲着男子打了个招呼。
“您对我说的话有啥意见吗?”
“岂敢岂敢。只不过我也是头一次听你这么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
上条用手按着头发上的分际线毫不客气走到菜穗子她们坐的桌旁。他对久留美说了句“给我来一杯蓝山”,之后冲着菜穗子微微一笑,用手掌指了指两人面前的空座。
“请问可以和你们二位同席吗?”
“请便。”
真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冰冰地回了一句。然而上条似乎毫不在意。他跷起二郎腿,看着两人吃了一阵三明治之后,开口问道:“我听医生太太说了。你们似乎准备住那间‘矮胖子’房间啊?”
“对。”菜穗子回答。
“你们知道那房间是怎样的一间房间吗……”
“知道。”
上条吹了声口哨。
“人不可貌相啊,两位真是够勇敢的。久留美她直到现在都不敢独自一人进那间房间去呢。”
“案件发生的时候,上条先生你是否也住在这里呢?”
吃完三明治,真琴把果汁的吸管凑到嘴边,开口问道。上条打了个响指,说了句“那是当然”。这样的动作,让菜穗子更加觉得眼前这男子实在是惹人讨厌。
“我住在风车房间,去年也一样。”
“风车?”
“就是‘风车’。同时也是这家旅馆的房间里名字最让人感觉乏味的一间。”
其后,上条便开始叽叽咕咕地讲起了英语。听上去似乎是首关于风车的诗,但菜穗子几乎连一个字也没听懂。并非是因为上条的英语讲得很流利,其实菜穗子对自己的英语也颇有自信,之所以没听懂,完全是因为上条的英文发音实在太烂。
“风起风车转,风息风车停——就这意思。要是这歌能再有点深度就好了。”
“上条先生,你当时有没有和那个自杀的人交谈过呢?”
见对方的话题似乎要向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偏移开去,菜穗子赶忙把话题给扭转了回来。只听上条自鸣得意地说了句“那是当然”:“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深有体会,一旦在这家旅馆里住下,与同住之人之间的同伴意识就会自然而然地变得强烈起来。去年死掉的那人也一样。直到临死前,他都和大伙儿相处得很愉快。正因为如此,他的死才会让我们觉得无比震惊。不过既然他患有精神衰弱,那也就没办法了。”
“你和那人当时都聊了些什么呢?”
话问出口,菜穗子才开始担心起自己这样问是否有些纠缠不休来。然而上条丝毫不以为意,回答说“聊过许多”。
久留美端来了咖啡,三人间的谈话暂时中断了一会儿。等久留美转身走开之后,上条便立刻接着说道。
“一旦住进了这家店里,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找到与其他住客间的共同话题。比方说这家旅馆本身,英国人为何要变卖掉这座别墅?为什么每间房里都装饰有《鹅妈妈童谣》的歌词……嗯,这些事其实只需问问经理就能知道,但去年那人对这些事似乎很感兴趣。”
说完,他把咖啡杯端到嘴边,美滋滋地啜起了咖啡。咖啡的醇香飘散到了菜穗子的鼻子跟前。
菜穗子回想起公一生前就是学英美文学的。虽然她并不清楚搞的具体是哪方面的研究,但既然旅馆里出现了《鹅妈妈童谣》,那么估计公一就不会对此不闻不问。
“对了。除此之外,这家旅馆还有另一件听后令人毛骨悚然的传闻。”
上条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游弋。之后他探出身子,压低了嗓门。菜穗子强压着内心的不快,聆听着上条的讲述。
“不光是去年,听说前年这里也曾经死过人。所以去年已经是这里第二次死人了。”
“两年前也……”
菜穗子不由得身子一颤。扭头看看真琴,只见她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僵硬。
“是怎么……死的呢?”
听到真琴的语调中带有了一丝紧张,上条似乎颇为满意。
“大体上可以算作是起事故吧。大体上……”说完,他指了指菜穗子她们身后的窗户,“过段时间,或许你们会到周围散散步。到时候你们就到这家旅馆的背后去看看吧。后面是一处深深的山谷,山脚下有条几乎已经断流的河。山谷里架着座断开的破旧石桥,前年,那人似乎就是从那里摔下去死掉的。”
“大体上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喝干了橙汁之后,真琴哗啦哗啦地晃动着杯底的冰块。上条瞟了一眼柜台那边,之后用更低的声音说道:“意思是说,这件事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坠崖而死这种事,光看尸体的话,是很难判断死因究竟是事故、自杀还是他杀的。因为没有遗书,所以不是自杀;因为找不出凶手,所以也不是他杀。最后就只剩下事故的可能……当时那起案子,最后就是这样草草结案的。”
“当时上条先生你是否也住在这里呢?”
菜穗子也开始对上条所说的事起了兴趣。一阵莫名的不祥预感令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上条嘟起下唇,表情艰涩。
“很遗憾,当时我来晚了一步。那年我到这家旅馆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别说尸体,就连死掉那人当时住的房间也已经被打扫得一干二净,连根火柴棍儿都不剩。听说发生了这么件事的时候,我还曾经打算扮演一次日本的福尔摩斯呢。”
上条抿了口咖啡,哈哈一笑。
“当时那人住的是哪间客房?”
菜穗子在心中暗自祈祷着别又是“矮胖子”。要真是那间的话,倒还真会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你猜猜看。”
上条一脸开心的表情。菜穗子摇了摇头,只听真琴在身旁冷冷地说道:“风车。”
上条两眼放光,举起双手,比了个投降的姿势。
“明察秋毫。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医生和高濑君都曾经把你误认作是男的吧?真不知道他们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一个被老婆管得服服帖帖,另一个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啊。”
“上条先生你为什么要住那间呢?”
听菜穗子如此问道,上条笑着说:“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我只是觉得有点兴趣,所以就在那间房里住了下来。但只要成了这家旅馆的常客,他们就每年都会为你准备好同一间房间。经理似乎理解成我对那间让人感觉不快的房间情有独钟,打那之后,他们总会为我准备好‘风车’那间房。”
与自己所说的话截然相反,也不知为什么,上条的脸上反而笑得很开心。菜穗子在内心之中暗自吐了吐舌头:比起那间“风车”来,还是眼前这男的住在那房间里这件事更加让人觉得可怕。
“唉,又拖着你们聊了这么久那些无聊的事。”上条放下咖啡杯,看看表,之后站起身来,“很高兴认识你们。我的房间是你们住的那间往里走的第二间。有兴趣的话,随时欢迎你们来玩。”
之后,他冲着菜穗子伸出了右手,看样子似乎是想和她握个手。尽管心里老大不乐意,但这毕竟也是作战计划的一环,菜穗子最终还是伸出了手。从身形上还真是很难想到,男子的手竟会如此瘦骨嶙峋。
上条又和真琴握了握手。要不是菜穗子被他那句恶心的“两位可真够勇敢的”给雷到的话,或许就会觉察到真琴的目光在刹那间变得犀利起来了。
“至于两年前的那件案子,你们就去问大厨吧。他好像知道得比较详细。”
说完,上条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走廊的深处。菜穗子环视四周,不知何时,经理和久留美的身影也不见了。
“惹人厌的家伙。”
菜穗子一边在牛仔裤上擦着刚才与上条握过的那只手,一边向真琴寻求同意。菜穗子知道真琴她原本就不喜欢男的,尤其是刚才那种类型的。
“是啊……”
然而真琴的话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两眼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右掌。过了一阵,她突然冷不丁地说道:
“可话说回来……咱们也不能大意啊。”
2
距离谷底大约有几十米高。如此陡峭的角度,与其说是山谷,倒不如说是悬崖来得更贴切些。站在崖边朝下望去,感觉就像是随时都可能会被吸入谷底似的。只是短短数秒的时间,原本便有点恐高症的菜穗子便已感觉到有些恶心。
正如上条所言,“鹅妈妈旅馆”的后边的确是座山谷。与对面山崖之间的距离约有二十来米,斜斜的山崖上长满树木,看上去感觉似乎要比实际的距离更近一些。
“那里大概就是那座石桥了吧?”
真琴指着斜坡上一处凸显出来如巨大岩石般的地方说道。与其说是座桥,倒不如说是桥的残骸。整座桥的百分之七十连接在对面的山崖上,百分之二十与这边相接,剩下的百分之十则落到了谷底。
“从这里摔下去的话,那可就一点儿没救了啊。”
菜穗子的话音刚落,真琴就已经走上了断桥。在延伸出去大约两米的地方,石桥断成了两段。真琴在断桥的顶端处蹲下身去。
“危险,别这样啊。”
身后传来菜穗子的声音。石桥上积了一层雪,真琴仿佛随时可能会摔下去一样。桥前竖着的那块“危险”的告示牌,显得如此地具有威力。
“这桥似乎是很久以前就塌掉了。”
真琴站起身来,缓步走回。菜穗子放开捂着脸的两手,问道:“那又怎么样啊?”
“回想起刚才上条说的那事,我就在想那人怎么会从这种地方摔下去的。之前我曾经考虑过桥是在那人从桥上走过时垮掉的可能,但上条当时并没有这样说过;要是两年前案发时桥早已垮塌了的话,那么那人又跑到这里来干吗?”
“跑这里来干吗……”
菜穗子望了一眼桥下,之后便立刻挪开了视线。光是这样轻轻一瞥,便已让她的膝头开始打起了颤。
“大概是来散步的吧,之后一不留神就摔了下去。”
“散步?到这种除了这桥之外啥都没有的地方来散步?还只身一人?”
“上条可没说过那人当时是一个人来的。”
“他曾经说过,这案子到现在还闹不清是事故、自杀还是他杀。也就是说,这案子没有任何的目击者。如果当时是两人一起去散步的话,那就应该有目击者才对。”
“你想说什么?”
“什么都不想说。”
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的路上,真琴说:“我不过是在想,两年前的那件案子和去年的案子之间是否存在什么关联?”
“哥哥他去年是头一次到这里来的啊?”
“之前对自杀的说法提出质疑的不正是菜穗子你自己吗?既然如此,那就得考虑上所有的可能性才成……哎?”
真琴停下脚步,望了望山谷下方。她望着山这一侧斜坡的下方说:“下边有人。”
菜穗子也战战兢兢地朝下看了看,只见树林之中有个白影忽隐忽现。
“是个人吧?也不知他跑那地方干嘛去。”
“大概是观察鸟类吧。”
“谁知道。”
真琴稍稍偏了下脑袋,之后便再次迈开了步。两人都默不作声,静静地并肩走着。过了一阵,当两人刚要转过旅馆正面的拐角,菜穗子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身后有人问道:“两位出来散步吗?”
“这边,这边。”
见菜穗子二人四处查看,找寻声音传来的方向,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最终还是真琴率先将目光投向了上方。“啊……”
菜穗子也随着真琴抬起了头。只见尖尖的屋顶下,医生太太在二楼的窗户里笑着冲她们招了招手。在这家旅馆里只有这间客房和另外一间有二楼。
“太太,你们住在那间房里吗?”
菜穗子问。她的心里不禁对那间房的远景有些羡慕。
“是这间和这下边的那间。没事的话就来玩玩吧。”
“可以吗?”
“当然可以。是吧?”
最后那句“是吧”,似乎是冲着屋里的医生说的。菜穗子看了看真琴,只见她也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多有打扰了。”
菜穗子冲着楼上说。
医生两口子住的房间与菜穗子她们那间分别处于两栋楼上,这里是所谓的“阁楼”。阁楼与主楼之间用走廊相连,唯有这里可以不通过玄关进出旅馆。菜穗子她们打算走进房间时,就见这间房专用的门扉上,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
伦敦桥与老鹅妈妈
“这房间的名字可真够长的啊。”
“估计是因为房间有两层构造的缘故吧。”
菜穗子胡乱猜测了一句。出来迎接她们的太太微笑着说了句“说得没错”,把她们两人迎进了屋里。
一进门,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套待客用的沙发和茶几。乳白色的茶几在正中央,周围是一圈让人感觉内心沉稳的棕褐色沙发。医生已经换上了一件蓝色羊毛衫,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笑意盈盈地冲着两人说了句“欢迎”。
“我去给两位冲茶。”
房间的角落里甚至还有处家庭吧台。太太拿出一罐日本茶来,说道:“这可是我们从东京带过来的。”
菜穗子扭头在屋里环视了一圈。墙壁和家具的色调全都统一成了深沉的茶色,惟有窗帘是深绿色的。
“拙荆对这房间很中意。”医生往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冲着自己的妻子伸了下脖子,“经理也总会帮忙,替我们预留好这间房。”
“喜欢这间房的人恐怕不止我一个吧?你自己不也说过住不惯其他房间吗?”
“我不过只是习惯住这间房子而已。”
“又说这种话……你这人呐,就喜欢嘴上逞强。”
太太把冲好日本茶的茶具放到茶几上。在这种地方嗅到这样的香气,让人有种怀念般的错觉。
“这房间的一楼就是‘伦敦桥’房间了吧?”
菜穗子望着正面墙上的壁挂说道。
壁挂与她们那间的材质相同,同样雕刻着浮雕。甚至连壁挂上的英文似乎都是同一个人的笔迹。
“能让我看一下吗?”
还不等夫妇俩回答,真琴便已凑到了壁挂旁,把壁挂翻了过来。只见背面也同样刻着这首歌的日语译文。
伦敦桥要倒塌了,
要塌了,要塌了。
伦敦桥要倒塌了,
我的窈窕淑女。
真琴把壁挂放回原位,问道:“菜穗子,明白这意思吗?”
菜穗子轻轻摇了摇头:“英语的意思倒是明白……不过却搞不懂这歌到底想表达什么。”
医生双手握住杯子,眉眼垂得比以往更低了。
“让人捉摸不透这一点似乎就是《鹅妈妈童谣》的特色啊。”
之后他又解释道:“似乎全都是些凭感觉即兴写的东西。好像就是为了配合曲调似的,总之挺有趣。”
真琴重新坐回沙发上,说:“难道还有曲子?”
夫人回答道:“有啊。所谓《鹅妈妈童谣》,几乎可以说是英国传统童谣的代称。比方说,《玛丽的小羊羔》就是其中之一。”
“啊,那首歌我听过。是‘玛丽有一只小羊羔,小羊羔,小羊羔’吧?”
菜穗子试着唱了两句。那曲子她曾在很久之前听过。
“除了这首之外,你们应该还听过不少其他的曲子才对。只不过你们不知道它们就是所谓的《鹅妈妈童谣》罢了。这首《伦敦桥》也配有旋律。而这首歌的词之所以会让人感到玄妙,除了调子不错之外,似乎还存在着其他的理由。”
虽然并非是在有意卖关子,但太太先啜了口茶,感叹了一句“果然还是日本茶的味道最好”之后,这才微笑着继续说道:
“实际上,英国的确有座伦敦桥,但每次建造好之后就会被水冲垮。从十世纪到十二世纪的这段期间里,英国人曾几次试图在泰晤士河上建造桥梁,结果却每次都被大水冲毁,而这首歌讲述的就是当时英国人的实际感觉。其实这首歌还有着下文,说是用黏土造的桥被水冲垮的话,下次就用砖块造;用砖块造的桥被水冲垮的话,下次就用钢铁造——如此逐级递升,最终说到用石头造。而实际上,在十三世纪建成了石桥之后的六百年里,直到被人拆除之前,那座石桥一直安然无恙。”
“知道得可真够详细呢。”
真琴对太太的博学多才赞誉有加。菜穗子也露出了一副钦佩的表情。
“也没有啦。”
太太看起来似乎很开心,面带羞涩地说。太太身旁的医生却一脸早已兴味索然的表情,懒懒地说:“嘁,还不都是听经理讲述的嘛。”
太太嘟起嘴来,扭头冲着丈夫说:“可我能记得清清楚楚,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你却连自己去年在车站站台上摔过一跤都忘了呢。”
“每次有客人来你都会重复一遍,记性再差的人也会记住了。”
“你是在说我记性差吗?”
“那个……”
眼看老两口搞不好就要争吵起来,真琴连忙插口问道:“经理对《鹅妈妈童谣》知道得很详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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