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把秘密藏起来……”(2/2)
“是的。我想我应该露个面。不过,我没有参加招待宴。”
“你和艾伦的关系好吗?”
“我们是邻居——如果你是想问这个。我们经常见面。我读过他的几本书,但不太喜欢。我没有很多时间读书,他的东西也不是我中意的。”
“怀特先生……”我犹豫了一下,想要问出口并不容易。
“叫我约翰吧。”
“……我知道你和艾伦有过争执,就在他过世前不久。”
“没错。”他的神情镇定自若,“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想弄清楚他是怎么死的。”
约翰·怀特有一双柔和的淡褐色眼睛,但当他听到我这么说,我觉得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仿佛他体内那个机械装置咔嗒一声齿轮啮合。“他是自杀。”他说。
“是的。当然了。但是我是想弄清楚他这么做的心理状态。”
“我希望你不是在暗示说——”
我是在暗示各种各样的事,但我尽可能优雅地转圜。“完全不是。就像我向你的管家解释的那样,我为他的出版商工作,他出事的时候,给我们留下了最后一本书。”
“我在里面吗?”
他在。艾伦把他变成了约翰尼·怀特海德,那个曾在伦敦坐过牢的奸诈的古董贩子。对待这位昔日的“朋友”,他最后一次尽了一份“举手之劳”。“没有。”我撒谎说。
“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管家用托盘端着一杯咖啡走进客厅,怀特松了一口气。我注意到,她倒了两杯咖啡,又提供了奶油和自制饼干,她看样子没打算要离开,而他很高兴她在这里陪伴。“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讲讲事情的经过。”他说,“我们是在艾伦搬进来的那天认识的,就像我说的,我们相处得很融洽。但大概在三个月前,我们的关系闹僵了。我们一起做了一点儿小生意。苏珊,我想要和你说得清清楚楚,我没有勉强他什么的。他听了那个生意后很动心,想要加入。”
“什么生意?”我问道。
“我想你应该对我的这些工作不太了解。我一直在和naa——国家资产管理署——打交道。它是一九九八年金融危机后爱尔兰政府建立的,主要是出售破产的企业。都柏林有一间办公室的开发项目吸引了我的注意。购入这个项目需要花费一千二百万英镑,还需要四到五个月的时间,但我认为我可以让它转亏为盈,当我向艾伦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问我他能否加入spv。”
“spv?”
“特殊目的实体[4]。”如果我的无知惹恼了他,至少他没有表现出来,“这只是一种节约成本的方式,让六七个人聚在一起进行投资。总之,我长话短说。投资失败了。我们从一个名叫杰克·达特福德的人手里买下了这个开发项目,结果发现他是个十足的无赖,一个骗子。你也可以说是骗局。我和你说,苏珊,你再也找不到比他更魅力十足的男人了。他就坐在你现在坐的地方,把房间里所有人都逗得捧腹大笑。可是,最后我们才发现他连所有权都没有,接下来我得知他卷着我们四百万英镑的现金跑到了西部去。我现在还在找他,但我觉得找不到了。”
“艾伦怪罪你?”
怀特笑了。“你可以这么说。事实上,他恼羞成怒。你看,大家都损失了。我提醒过他,入伙可以,可你要知道这种事永远都不可能万无一失。但他却认定是我骗了他。这简直不可理喻。他想要起诉我,还威胁我!我和他没法讲道理。”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他伸长胳膊,想要拿一块饼干。我看到他的手在犹豫,同时他朝女管家的方向瞥了一眼。他也许在商学院的时候已经学会了如何不动声色,但她显然没有上过同样的课。她的紧张一览无余。它预示着谎言的来临。“我有好几个星期没见到他了。”他说。
“他死的那个星期天你在这儿吗?”
“我想是这样。但是他没有联系我。如果你想听实话,我们只是通过律师沟通。我不希望你认为他和我的交易与发生的事——我的意思是,他的死——有任何关联。当然,他损失了一些钱——我们都损失了,但他又不是承受不起。他不需要变卖家产什么的。如果他承受不起,我之前也不会让他加入。”
没过多久,我就离开了。我注意到,管家伊丽莎白没有给我倒第二杯咖啡。我坐进名爵车里的时候,他们就站在门前的台阶上注视着我,当汽车沿着车道折返,他们仍然站在那里,目送我远去。
[1]巴君之雕枭,即毛腿鱼鸮的别称,是世界上最大的一种猫头鹰。
[2]瑞比斯(reb),即画谜,以图画来表示部分音节或字面意思。此处,作者旨在论述一个好名字的重要性,所以译者采用了音译方式,国内普遍接受的说法为“画谜”。
[3]翠西·艾敏(tracey e,1963—),英国当代著名女艺术家,代表作《我的床》。她的作品会使用各种各样的媒介,如文中提及的霓虹灯。她以或浪漫或伤感的笔迹为基础,创作了一系列霓虹灯作品。
[4]特殊目的公司(special purpose vehicle),通常指仅为特定、专向目的而设立的法律实体,没有独立的经营业务等职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