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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最长的一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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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自由,并非是囚犯们和乐融融地携手逃出监狱,或是在监狱当中赢得自治权之类的事情。这边讲到的自由是心灵层面、精神层面的自由。亦即身陷囹圄,心灵也不会受到任何人支配。

诚如我前面所写,担任教练员的老头是剧情上的重要转机。这位老头能够笃定地说:“我的人生从未后悔”。听到这句话还不感动的家伙,根本就没有看这部片的资格。

各位觉得这位老头已经在监狱待了三十年之久,为何还可以说自己完全不会后悔呢?保罗对此同样感到相当不可思议。但是他为什么又在之后突然想到些什么,而让心中豁然开朗,进而带领球队扭转颓势呢?保罗想到的乃是“人生的真相”,而他终于在监狱当中理解了这点。

不管是成为大富翁、继续当明星球员、尽快出狱,这些都不会是“人生的目标”。“人生的目标”乃是自己当下能做些什么,自己的灵魂拥有多少自由,自己又是否有证实这件事情的能力,与加以证明的觉悟。我觉得,这就是本章我所要谈论的主题。

也正因为主角身处监狱,这已经是最为底层的世界了,所以才能够让“人生的目标”得以成立,而其中又充满了戏剧性。因此我认为这是一部上班族都该观赏的电影。与此同时,当导演的人都该看几部奥尔德里奇的电影。

支配他人的诀窍就在于让对方认为有选择权

无论喜欢与否,每个人都身处于某个组织之中。身处组织之中,个人的主题除了要想办法表达自己的自由意志,或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之外,有时即便被组织强逼做些什么,也会通过拥有自己在其中想要实现的目标,而逐渐更改自己的主题。

因为只要这么做,自己就不会只是公司的齿轮或零件,也不会是单纯的学生a、b、c。即便身负多么沉重的枷锁,自己的目标也只是在心中完成自我实现。

而在这部电影中,讲述的就是保罗这个男人于心中实现自身目标的故事。他是位因打假球而被禁赛的前球员,这是观影时需要注意的地方。因为这样一个男人在电影最后再次被要求打假球。

他的心里有时会有“如果我没打假球,现在就还是明星球员啊”的想法。如此一来既没必要给富婆包养,最后也不会因此落得蹲苦牢的下场。相信自己现在仍会以第一线球员的身份活跃于球场上。虽说观众不知道他之前是因为什么苦衷而打假球,但是仍看到他为了不再犯相同的错误而再次站起,此伏笔会让观众深受触动。

而且这次对方可是要求他在最后关头打假球,他就是在最为恶劣的环境下被对方要求打假球。这次与金钱无关,而是关系到灵魂的自由。如果他再一次打假球,这次可不知道会堕落到什么程度了。

即便巧妙地打了一场假球,并因此受到典狱长礼遇,也不过是待在监狱当中,之后他就要随时看典狱长的脸色办事,即便服完刑期也不保证能够出狱。那么也就只能跟典狱长拼了。

两人甫见面时,典狱长就说过“你能不能出狱全凭我心情”。反过来讲,典狱长就是这样自对方手中夺去选择权,由于典狱长想要完全支配整座监狱,因此就连自己尚有选择权的幻想都不留给对方。

结果这反而导致已经退无可退的囚犯们抱持着争取胜利的共同目标。而这也是典狱长咎由自取。典狱长可说是经营者以及掌权者的错误示范。即使是幻想,也该让对方认为自己还有选择权,明明这样做才能够支配对方啊!

假若百分之百否定对方的自由,那么对方接下来一定会发起非死即生的叛乱。靠暴力支配有其极限,因此即便再强大的独裁者最后还是会被击败。身为支配者,夺去底下人的选择权乃是错误行为。而奥尔德里奇的目的可不是拍摄这种支配者的剧情。但是在我看来,却觉得以如何支配他人作为主题相当有趣。

在一决胜负时,“优先级就是一切”,本书当中我已经重复提到这点好几次了。如果真的想要获胜,不考虑这场胜负的内容为何,最后就无法获胜。既然都要一决胜负了,自然就是想要从中完成某些事,因此如果没对想要实现的目标做个明确的定义,就一定无法获胜。就像奥尔德里奇也明确定义了自己想要实现的目标。

或许有许多人身处公司当中,而被迫将个人的目标给隐藏起来,一切以组织的目标作为第一优先。但是我却认为不一定如此,只是要判断是否该把这件事表露无遗,而这也是优先级之一。

即便个人的目标与公司的目标并不一致,是否就代表最后两者会背道而驰呢?以日本人的逻辑想来,或许会认为每个人都朝向个人目标奔去,最后就无法实现组织的目标了,但是我却认为两者并不矛盾。即便个人在公司当中完成自我实现,也不代表最后无法为公司带来利益啊!

对公司来说,最需要的事物是什么呢?究竟是利益?资金?全新事业?还是市场呢?我觉得,对公司来说最为需要的事物是人才。无论是在哪种业界、哪家企业,人才绝对都是最为需要的事物。公司面临的商业环境可说是日新月异,唯有仰赖人才的能力与干劲,才能够让公司在其中存活。

而猎头等手段可不是帮助公司获得优秀人才的好办法,是否能于公司当中形成“自我实现”的风气才是重点所在。相信日本曾经存在过那种企业,但是现在可不知道哪里还有员工可在其中自我实现的公司呢!

我有时会想,不知道日本的家电厂商到底在干嘛,明明市面上已经出现iphone这种改变生活形态的产品。曾经创造出随身听的索尼是怎么了啊?

到底谁会想要那种能以智能手机确认节能状况的冰箱啦?话说,这也是其他家厂商的产品……

为什么这些公司会成为一家不仅不奖励自我实现,还对此加以禁止的公司呢?在我想来,是因为这些公司完成了某个目标之后,就不再拥有下一个目标的缘故。当这些公司在业界一家独大后,可完全没有想过接下来的目标为何啊!

我在讲的不是什么呼喊社会贡献的口号,或是建立新事业部门。无论是位处哪个部门或哪种人,都可以完成个人的自我实现,可是却无法通过工作完成自我实现,无论他的身份是上班族、公务员、策划,皆是如此。

对胜利方式设有条件的人必败无疑

《最长的一码》这部电影被包装成一部“让人感动的运动电影”,主人公通过橄榄球比赛与对方堂堂正正地对战,并击败了身为掌权者的典狱长。就连狱卒们也对囚犯队表示“你们挺强的嘛”,承认自己输球一事。而在比赛过程当中,囚犯队也与粗暴球风的狱卒队相抗衡,但是最后仍是以正大光明的球风赢得比赛,一雪往日的郁闷与愤慨。

这有点像是日本的不良少年漫画,敌我双方不打不相识,最后都互相认同对方的实力。而剧情就结束在卑劣的典狱长变成孤单一人的构图之下。

这真的有点像是日本《少年jup》的漫画会上演的剧情,那《少年jup》的漫画与奥尔德里奇拍的电影又有哪些差异呢?

当我第一次看到这部电影时,还是个学生。我发现这位导演的作品很有趣,之后就开始到处寻找奥尔德里奇的电影。奥尔德里奇着实拍过不少这类以热血、毅力为宗旨的运动电影。

而“胜败”是奥尔德里奇拍摄电影时的核心主题,虽说他以胜败作为主题,却将那些表面上的胜败,譬如打赢战争、战斗、比赛全都放在第二考虑。他总是一直想要阐明“通过胜利而实现的‘目标’是什么”这件事情,就像是我一直挂在嘴边的那样。

而说起来,那些实际的战斗胜败、比赛成败只不过是作为娱乐电影的包装罢了。重点在于那些参与比赛的囚犯以及狱卒们各自抱持着怎样的目标。只要能确实将这些目标给区分出来思考,就可以发现与《少年jup》的漫画之间有何不同了。

首先电影中有位典狱长,他一手策划了囚犯队与狱卒队的比赛,而因为他的目的是在最后夺得冠军宝座,因此一定要通过练习比赛让狱卒队获得自信。

为了让狱卒队赢得比赛,他不惜使用任何手段。

另一方面,他的目的也是通过比赛来挫挫囚犯锐气,告诉他们谁才是这监狱的老大,借此明确建立起监狱中的秩序。也就是说,典狱长一共有两个目标,而“以上述形式赢得比赛”则是他为胜利方式设下的条件,这可是在一决胜负时最要不得的类型。

我总是相当缜密地思考胜败观,我认为,当人们拥有两个以上想要实现的目标的时候,就会无法获胜。就像是过去的日本读卖巨人队。当时的日本读卖巨人队既想要借由轰出全垒打来获胜,又想要凭借长嶋茂雄获胜等等,像这种拘泥于“胜利方式”,而不是胜利的类型,毫无例外地都会以失败告终。恐怕他们会觉得这样才最为美好,但要这样与对方一决胜负,是不可能获胜的。

在一决胜负时还“挑三拣四”,那么根本无法获胜。另一方面,上司或是赞助商却会挑三拣四地要求我们。既要求员工提升自己的技能,更要做出质量优良、而非仓促了事的作品。他们就是会常常提出一大堆要求。

但是在此同时,我们却不能同时抱持两个,甚至于三个目标。或者应该说若是同时抱持多个目标,绝对会让每一个都以失败告终。

《最长的一码》当中的典狱长也是欲逐二兔,不得一兔,最后连狱卒们的信赖也失去了。相信在此之前,狱卒们都认为“典狱长掌握有绝对的权力,任谁都无法与他对抗,他可是掌握着我们所有人的命运啊”,做梦也没想过要去对抗典狱长才是。但是他们却发现,典狱长连让保罗这个痞子囚犯屈服都做不到。

典狱长订立了两个想要实现的目标,最后却全盘皆输。电影当中虽然没演到比赛之后的剧情,但是狱卒队最后恐怕没能夺得冠军宝座吧。

接下来则是狱卒队的目标。狱卒其实不像典狱长说得一样,有那么渴望州际冠军。只是因为典狱长对冠军宝座很执着,让他们可以欢乐地练习橄榄球,同时也可以喝酒,更可以获得额外奖金,就连想买什么装备都随自己高兴。

以这层意思来说,狱卒队的目标其实并不明确。因为目标全都是由典狱长设定。由于每天欢乐地练习橄榄球,比起狱卒本身的工作要有趣得多,导致他们最后就随波逐流,并未拥有自身的目标。而这同样是种绝对无法获胜的类型。

把设定目标一事全数交由他人负责,自己只要适逢其时地享受就行了。这种集团不可能获得胜利。说起来他们就像是在战争当中,因为自身权力变强而小人得志的官员或是基层公务员,完全将战争的大义以及如何结束战争一事束之高阁。他们可说是被自身权力日渐增强的快感,以及备受礼遇的满足感给冲昏了头。

不管监狱的典狱长怎么说,或是公司里的上司怎么说,如果自己本身没拥有目标也就没意义了。

或许各位会觉得身为公司的一分子,都得以公司目标作为优先,难以拥有自己的目标。特别是在大企业,底下的员工很容易会认为“目标是公司高层思考的事情,我们只要跟着干就好了”。总之只要没失败,上起班来就能享有安逸,同时也能领到退休金,退休之后就随自己闲云野鹤啦。

由于这类人都没有自己的目标,因此当自己需要一决胜负时,绝对都无法获胜。假如公司上下都没有拥有各自的目标,那根本就无法与人一决胜负。

一决胜负之后,绝对都会出结果,如果获胜还好说,若是败北时可得事先定出谁要负责才行,可不能用“我们尽力了,可是最后还是失败了!”之类的话来搪塞。

典狱长在电影中也是这么说的。有一幕场景是典狱长对狱卒队长说:“今年总会获胜了吧?我可是花了不少钱啊。你们每天的工作也几乎都是在练习橄榄球而已,你们知道今年再不赢球我可不会放过你们吧?”,对此狱卒队长的回答则是:“您放心,我们今年一定会赢球的!”

但狱卒队长却不是因为自己想赢球才这么说,他之所以会这么说的理由很消极,是因为再不赢球可不知道典狱长会如何整自己,自己甚至有可能要卷铺盖走人。在狱卒队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无论如何都要夺得冠军的想法。他们仅仅是抱持想要获得更多礼遇,以及让工作变得更加轻松的想法之余,沉浸于权力增大的感觉当中,自我满足罢了。而这正是一个无责任感的体系。

而且当狱卒队长威胁保罗不得接下球队教练一职时,他表示“球队是我的”,这句话对典狱长的反抗心态可说是表露无遗。也就是说,典狱长与狱卒队长之间原本就互有心结,并非一块铁板。

接下来则是囚犯队的目标。他们在一开始关系险恶,而且想法也各自迥异。这群人的想法不外乎就是:“我们要跟那种杀人狂合作喔?”“谁知道保罗什么时候会背叛我们?”“话说我们为什么非得跟狱卒对抗啊?”“我其实不太想打橄榄球”之类的。

但这群人最后却得以上下同心,共同朝一个目标迈进。

囚犯们在一开始其实对比赛结果不甚在意,也因为长期被狱卒虐待,让他们的心态都变得较为消极。但是当他们将思考方向转换为“只要一次就好,我想要让狱卒们吃瘪”时,他们就形成了目标一致的集团了。

这种集团很强,因为他们已经别无退路。而且全体成员都抱持着相同目标。若是此时再不挺身而战,可就不会再有反抗的机会,之后只能一直遭到对方支配了。

以奥尔德里奇的话来说,这就是一种除了物理层面的自由,连灵魂层面的自由也被剥夺的状态。因此电影中人对此无法苟同,认为即便在物理层面,自己身处牢笼当中,也不至于让灵魂也遭对方支配。

电影中担任教练员的老头就是其象征。或许他一辈子都无法出狱了,但是他却给保罗一个意外的答案:“打了那拳我很爽,所以怎么可能会后悔。”在我看来,《最长的一码》的剧情就是在讲这种胜负观。这是一部我绝对要推荐给各位的作品,那可是个很赞的老头啊,几乎让我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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